直到她们的身影拐弯了再也看不见,容宸才从墙头一跃而下,对着一直蹲在墙角等着的老人冷冷吩咐道。“走吧!”
全叔颤巍巍地站起身来,看着容宸越显单薄寂寥的身影,叹了一口气。
“尊主,您这又是何苦,若真的喜欢……。”
没等老人说完,容宸就抬起手来打断了他的话。“别说了,全叔。”
老人知道他的脾气,蹒跚着往前走,一边走一边摇头。
“要是翠娘知道您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当初怎么都不会送你上龙虎山学艺。”
容宸没有说话,默默地跟在他身后,听他念叨。
“你说这人活一世,怎能没几个体己人。这就跟种花一样,难不成因为担心花落悲伤,就放弃种花了不成?”全叔仍喃喃念着,对着虚空说话。
容宸的步子因为这一句话顿住了步子,他的手心里,正握着上次从云澜那边‘取’来的玉簪。簪子的刻痕刺得他指尖生疼,一如云澜的存在一样。
而另一边,清秋阁内,凌夏氏也开始追问去簪子的下落。
“卿儿,你不像是会大意的人,那簪子真的只是掉了?”自从凌夏氏偶然发现云澜的簪子丢失之后,便一直追问她簪子去向。
“娘,那簪子真的是掉了,我还能拿这么贵重的东西开玩笑不成?”云澜再一次申明簪子只是掉了,但看着凌夏氏那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又有些不忍心,只得借由喝水来掩饰内心的慌张,避而不敢看凌夏氏的眼睛。
“唉!”凌夏氏摇了摇头。“为娘的其实并不是要怪你,若是你能告诉我那簪子你送给心上人了,该有多好。”
凌夏氏说出了心底最真实的想法,这倒远超云澜的想象。
“娘……。”
“卿儿,我知道你怨娘,娘又何尝不想向你伯母叔母一样,大权在握,护自己子女周全。”凌夏氏摇了摇头,望着丝帕上绣着的玉兰。“卿儿,这大宅院远比你想的复杂,我们无依无靠,你拿什么去争?别说我们是二房了,就是哪天我们真成了嫡系,他们照样有办法把你赶下来。娘这一辈子,已经耗在这里面了,你二姐有她娘家照料如今又有了归宿,你大哥到底是长孙,混口饭吃还不成问题。”
说到这儿,凌夏氏执起云澜的手,竟流出泪来。
“为娘担心的,就是你。你在这府里多呆一天,娘就担心舒亦辰那样的例子会重演……。”凌夏氏摇了摇头,看见云澜一脸错愕的模样,忙擦去泪水。“瞧我,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那簪子不见便不见了罢,天色不早了,卿儿你赶紧休息吧。”
说着,没给云澜任何说话的机会,率自带着丫鬟出了清秋阁。雪巧和书双送她出了门,这才折返回来,见云澜双手忖头,一副眉头不展的样子,还以为她正在为凌夏氏的话烦心,忙宽慰道。
“姑娘,夫人只是担心您所以才说这些话,您别往心里去。”
“是啊,姑娘,就凭您的聪明才智,大房才欺负不了我们呢!”雪巧接过书双的话,一心只想让云澜心情好起来。
“娘她说的并非毫无道理,这府里的水有多深,宗祀一行已有见证!”云澜冷静地分析着,局势之严峻,比起凌夏氏话中所言,有过之而无不及。
雪巧、书双闻言,一时倒不知该从何劝起了,恰在这时,只听得门外有敲门声响起,打断了主仆三人的思路。
雪巧起身去开门,却见苏小小背着包袱正站在门外。
“苏姑娘,这么晚了,有事吗?”
收拾整齐了的苏小小倒颇有几分英气,她朝门内望了一眼,瞟到了云澜,这才回道。
“叨扰多日,今晚便要离开,临行际特来与四姑娘告别。”
雪巧让开身子,放苏小小进门来。
“姑娘,小小姑娘……”雪巧正想着向云澜通报,云澜抬抬手,示意自己已经知晓。说着,转而望向苏小小,这个人如其名,娇俏柔弱,性子却格外好强的女人来。
“今晚便要离开?”云澜平淡地问道。苏小小点点头,取下包袱,朝云澜磕了三个响头,完了才站起身来道谢。
“谢四姑娘圆了小小的心愿,您的恩情小小无以为报,唯有以此谢恩。”
谢恩?云澜可从没想过要让她谢什么恩!
“今后你想去哪里?回尼姑庵?”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借机靠近自己的女人,云澜自会将她的底细查个清楚明白。
苏小小点点头,嘴角露出一丝苦笑。“天下之大,竟没有我苏小小容身之处。此生注定要常伴我佛,遁入空门许能少些尘世烦扰。”
“尘世烦扰?”云澜对书双使了一个眼色,后者会意,从梳妆台下的抽屉里抽出一本账簿来。
“这是明静庵的香火账本,听说你到这个庵堂不足一个月,就让庵里的香火大增。庵里的僧人妒你才华,将你赶出了庵堂,你不得已这才一路乞讨至此。他们都这样对你了,你还信佛门净地那些鬼话?”云澜将证据摆在苏小小的面前,果见她神色黯然,已不愿再多言。
“你压根没想过自己的去处吧!”云澜斩钉截铁地道出事实,苏小小无言以对,也不欲反驳。
“姑娘放心,小小还有亲戚……。”
“你拦我轿子之时,说要拜我为师学商贾之道,此话可还算数?”
云澜不想再听她乱编出来的谎话,直接开口堵住了她。
苏小小闻言,惊愕地抬起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消息。
“姑娘?!”
“你这徒弟我收了,每月一百两的拜师费,我管吃管住管教。束脩你可以先欠着,从你做事的工钱里扣。”云澜开口就是一百两银子的束脩,直让书双和雪巧惊掉了下巴,她这是留人,还是赶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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