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别离（一）

郭子仪惺忪地睁开眼睛，翻了个身，下意识地伸手去触摸那娇小婀娜的身子，可是触手只是一片空荡荡的感觉，昨天晚上他是拥着小玉睡着的，安慰了小玉好久，才让小玉的心情平复下来。

忽然间，郭子仪心中涌起一阵彷徨无助的感觉，睡意全无，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房间里安安静静的，仿佛昨夜，依如往昔一般宁静。

“小玉，小玉，你在房间里吗？小玉！”郭子仪迅速地换好了衣服，起身出了门，匆匆地赶到了小玉房间的门口，踌躇地站在门外，敲了敲门道。房间里没有任何声响，平时这个时候，还能听到小玉在房间里打鼾的声音，可是今天，却格外的安静。郭子仪推开门，有些惶然地走了进去。

房间里整整齐齐，床上的被子也完整无缺地叠成了方形，却独不见了小玉的身影。“将军！”身后，传来一声轻微的呼唤，郭子仪讷讷地转身，叫他的是伺候小玉的丫头翠英。翠英幽幽地看着郭子仪，背在身后的右手缓缓地抽了出来，手中拽着一封信，淡淡地开口道：“这个是夫人让我转交给你的！”

郭子仪的心猛烈地撞击了一下，身子一阵发抖，有些心虚地接过了那一纸信笺，缓缓地将它摊开了，小玉虽然平时大大咧咧，可是写出来的字却是那么娟秀干净，颇有大家闺秀的风范。郭子仪吸了口气。默默地读了下去。

“郭子仪，谢谢你陪了我整个一晚上，谢谢你昨晚上圆了我这一辈子地梦想。你是个好男人，我方小玉没有爱错你。我知道。你心里一直放不下珍珠，这一辈子。这一生，你都不会忘记的。其实我和你的结合，原本就是一场错误，我不该勉强你娶了我，误了你一生。知道吗？珍珠说你才是我的真命天子，我们以后还会有个孩子叫郭暧，她不断地鼓励我。要对自己有信心，只要能够在你身边，就一定可以铁杵磨成针的。我也曾这么天真地认为，只要我努力地付出，就一定有回报的。可是感情与努力没有关系，心里有了喜欢地人，旁人怎么努力都cha不进去的。我努力了差不多一年，你还是没有爱上我。对我还是大吼大叫，对我那么凶，从来也不正眼看我一下，还总是挖苦讽刺我。你啊，真地是铁石心肠。不过，念在你对珍珠这么专情的份上。我原谅你，这个世上长情的男人不多啊。

我告诉自己，再给自己一个月，一个月内你对我还是这个样子，我就死心了，以后都不缠着你了。可能是老天爷也看不过去了吧，所以昨天晚上才会那样惩罚我。虽然他没有完全地得逞，但是我清白的身子，的确是被他玷污了。我永远也不会忘记这一幕的。这是我人生中永远也洗刷不掉地污点。

所以。现在一个月也不需要等了，这么残破的我。这么肮脏的我，留在你身边的话，不是给你蒙羞么？老天爷已经对我们的感情给出了答案，也是时候该离开你了，虽然很舍不得，可是我们迟早要面对这么一天的。我很感激你。我知道，你是不想我做傻事，想安慰我，这是同情和施舍。我很感激你这么对我，至少有那么一刻，我可以是你真正的女人，即使无关爱情。

你放心吧，我以后也不会做傻事了，不会再寻死觅活地，我会坚强地生活下去。你也不需要内疚，不需要觉得对不起我，从头到尾，都是我在勉强你，你没有承诺我任何东西，事实上，是我亏欠了你。还有啊，你不要老想着珍珠了，不然等你将来遇到了另一个你喜欢的人，她可是会要吃醋的。你呀，以后对女孩子要温柔一点，要风情一点，不要那么大男子主义，可能就是因为这些，珍珠才没有选择你的吧，呵，个人有各人的爱好，我却很欣赏你这样的性格。

好了，啰嗦了一大堆，我也不会文绉绉地说什么了，总之你以后保重吧。我走了，你也不要来找我了，我们就这样断了吧，从此以后，你是自由的，方小玉已经不是你的妻子了，你去选择你喜欢的人吧。发生了这么多事情，长乐帮我不会回去的，我需要时间好好冷静一下。小玉留！”

“傻瓜，傻瓜，你真是个白痴，傻蛋。为什么要这么说，我要是对你没有感觉，我怎么会凶你，怎么会挖苦讽刺你。你明明知道我就是这样的性格，你知道我是嘴硬心软的。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说。我对珍珠，真的已经完全放下了，为什么，为什么你不等我，多等我一个月会死吗？方小玉，方小玉，你真的好狠，招惹了我之后就想一走了之，我们都已经那样了，为什么你要这么说。我的妻子，这一辈子只有你，只有你！”郭子仪眼睛红红地，看着这一封情深意切地留书，心里像刀子扎了一样难受。为什么等自己明白想要珍惜的时候，她却不肯给自己这个机会了，昨天晚上已经说得好好地，为什么她还要离开！

“小玉，小玉！小玉……”郭子仪颓然地跌坐在地上，紧紧地拽着手中的那一封信，眼中的泪水再也控制不住，无情地流了下来。施舍与同情，为什么她会这么想，他是真心真意地想要爱护她，珍惜她啊。郭子仪发疯地抽打着自己的嘴巴，这一刻，他彻底地崩溃掉了，不顾形象地哭了一场。以后没有了小玉在身边叽叽喳喳吵闹的日子。一定会很无聊空虚吧。

“思思，你以后有什么打算？真地决定不回去吗？”房间里，安庆绪一脸怅然地看着沈珍珠，有些生涩地问道。

“不知道。反正我暂时我不想回去。怎么，你要赶我走？”沈珍珠苦笑了一下，难过地看了安庆绪一眼。“你知道我是多么想把你留在我身边的，你不回去的话。我高兴都来不及的。那我们，可以重新开始吗？我们离开京城。忘记这里的一切，去范阳吧！我们一起过我们安乐的日子！”安庆绪在沈珍珠身边坐下，一脸关切温柔地望着珍珠，右手轻轻地揽过了她的肩膀。

沈珍珠地身子颤了一下，有些懵然地看着安庆绪，又摸了摸隆起的小腹：“如果我跟了你，你不介意我这个样子吗？”

“我会拿他当自己地孩子一般看待的。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对你的。而且，我也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情，这个算是扯平了吧。只要你以后肯乖乖地留在我身边，和我过日子，忘掉以前的不愉快，这又有什么关系了。你不要顾虑那么多了，那个李泌说的话我们不要去信。从头到尾，我们都是他手里的棋子而已。他只是想要帮助李豫得到江山而已。而且。我现在也找到了一个玄门中人，他是袁天罡地传人。他有办法把我们送回去，你想不想回去？要不要试一试？”安庆绪眸子里掠过一丝不可名状的精明，安抚着沈珍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