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弃暗投明

2018-07-06 作者: 杨大元
第46章 弃暗投明

却说禺强兵抵相柳营前十里,传令安营。次日一早即率士卒直逼相柳营前,令手下在山林间遍插大旗,在大营前擂起鼍皮大鼓,鼓声震天。由朱虎、熊罴二将领头,执盾上攻相柳营地。

祝融兄弟见伯禹兵上攻,不敢怠慢,令丁壮依山冈居高临下据守。祝融不知伯禹兵多寡虚实,登高处瞭望,只见远处漫山遍野,旗帜飘扬,又闻得鼓声震天动地,以为伯禹兵多,不觉心惊。回至阵前对躨魍魉道:“伯禹兵众多,岂止几百人,看形势,听鼓声,怕有上万之众。我等只有丁壮两千,寡不敌众,如何是好?”躨魍魉道:“伯禹兵虽多,但地形不利。我兵处上,依山冈为凭,居高临下,足可抵挡一阵,且看战斗形势再说。”

祝融道:“以兵力而论,我军必败,相柳若败,我等兄弟如何逃命安生?我有心投靠伯禹,但又无通报之人,如之奈何!”躨魍魉道:“如今龙罔象、坟羊又不在身边,我俩想走也不成,且等机会,眼前还是坚守阵地,奋力抗拒为是。这既合相柳之意,又可争取时间使我兄弟共同行动。若草率行动,必顾此失彼,兄弟失散,也未必能达投靠伯禹之目的,兄长以为如何?”祝融道:“兄弟说得在理,相柳把二弟、四弟逼往工地筑堤正是他的奸刁处,他故意把我兄弟分开,也是怕我兄弟生有二心,不利于他,故而采取这等钳制之法,要挟我兄弟哩,只好暂忍,且等时机。”

不说两人悄悄议论,却见丁壮来报:“伯禹兵从山下攻上来了!”祝融传令用滚石弓箭全力守住,以逸待劳,不要轻易出击。

禺强遵照原定计策,只是虚张声势,攻而不进,进不深入,山上滚下礌石,放出弓箭,便即刻退回,待滚石弓箭停止,又呐喊擂鼓,作进攻之势,逼近山口。引得相柳之兵终日紧张,不敢松懈。如此反复进攻,从早到晚,相持了一天,至晚方歇。双方都无伤亡,禺强收兵回营。相柳见祝融等坚守阵地未失,也很高兴,送来甘酒数缸,猪羊数头,犒劳祝融等将卒,欢饮至晚歇了。

过了半夜,相柳正睡得安稳,忽被守夜亲信叫醒,报道:“后山发现火光,有兵来袭。”相柳大惊,忙问有多少兵卒。亲信道:“夜深不明,只见火光、人声、鼓声,总在千人上下。”相柳怕深夜被袭,派人去至祝融处,命他令壮丁持弓箭守御,不必冒失出击,待天明再作道理。祝融与丁壮都刚睡下不久,闻警即起,睡眼惺忪,慌忙持弓箭而出,列队于营后以待。只见远处火光照耀,隐约闻人声鼓噪,但夜色深沉,不知虚实远近,都不敢前探,只好严阵以待。乱了近两个时辰,天色渐明。祝融派相柳亲信带几名丁壮向营后北山搜索,到天色大明时探索人来报:“离营数里处林中有大片被践踏痕迹,树枝折断,杂草倒伏,地上留有残余火把燃烧过的草团,范围在数里光景,依此推断,约有四五百人在此活动,但已不知去向。”此时相柳也在祝融处,听得此报,感到一头雾水,不明就里。

祝融对相柳道:“昨夜丁卒都未睡好,精力疲软,今日正面伯禹兵来攻,如何应付?若不奋力抵御,伯禹兵攻上营地,我等只好束手就擒了。”相柳也感事态严重,问祝融道:“你看有何办法?”祝融道:“如今大敌当前,我部兵力不足,不宜过于分散,应当集中御敌。派往筑堤之兵上千,那里远水难救近火,这里遭前后夹攻,昼夜提防,今方一日夜已经头昏脑涨,今后若日夜提防,我等且不说,丁壮也会被拖垮,无力抵挡正面上攻之敌。为今之计,暂停筑堤之工,把这些丁壮集中到这里防守,兵力多了,就可把兵力分为两班,轮流休息,一班专管夜间防御,一班专防白天战斗,就不致把精力拖垮。只要守住营地,我兄弟还可杀下山去,迫退正面伯禹兵。一旦伯禹兵退远,我等就可强征邻近几村丁壮来此守御,扩大我军兵力。我兄弟都有特异功能,若能与伯禹交锋,定能取胜,强于这里死守为好。现在眼前兵力不足,我两人又分不开身去攻击伯禹,令人心急无奈。”

相柳听祝融之言十分有理,就道:“就调龙罔象、坟羊带所有丁壮来此共同守营,但他们二人必须顺从听命,不得再出怨言顶撞,否则加重处罚。”

祝融道:“你放心,我这兄弟都是心直口快之人,心中并无恶意。况且我是他们大哥,对我还是听从的,待他们来后,可令躨魍魉、龙图象二人守营,我与坟羊杀下山去,逼退正面之敌,然后分头扩展势力,等到夏季到来,雨水大盛,山下必被水淹,再焚干木以熏烤伯禹兵,必然大胜了。”

相柳被祝融一番话说得连连点头道:“还是祝融有点见识,就依你计策行事,若取得胜利,必当重赏。”当下下达口令,派亲信去筑堤处通知龙罔象、坟羊二人,带丁壮回营与祝融等共守营地。龙、坟二人接口令大喜,即率丁壮与祝融会合。

话说祝融兄弟会合后,都十分高兴,躨魍魉告诉他二人道:“亏得大哥计策,才把你二人调过来,今后可共同商量,一致行动。”祝融道:“看此形势,伯禹一边计谋很多,又处在外围,兵源不断,我等已被伯禹包围,困守待死,支持不了多久。我等有机会去与伯禹兵对阵时,探探口气,若许我等投诚,就乘机反戈一击,活捉了相柳,作为立功进见之礼,从此投入伯禹治水大军,也不致埋没我兄弟一身功夫,更不用愁吃穿了。若伯禹方面不肯饶恕我等兄弟,定要剿杀,就拼他个鱼死网破,再设法逃生就是。”

坟羊道:“小弟与大哥同去时,也会见机行事。争取投靠伯禹是上策,为相柳卖命是下策。”祝融点头道:“四弟说得是,到时见机行事。”议论间,听得山下鼓噪之声又起,祝融道:“伯禹兵正面来攻了。”龙罔象道:“大哥三弟昨夜辛劳未睡,且去休养精神,这里由我和四弟把守,居高临下,易守难攻,不会出事。”禺强之兵仍按原定计策,时攻时停,并不急于上攻,所以并无损兵折将之事。龙罔象在冈上只管死守,也不下攻,直到下午申时都未见险情。相柳因与龙、坟二人有过龃龉,也不来营前,见将近一天无重大战斗,无人员伤亡,心中也喜。

正当相柳以为无事,扼守西边的董村哨所来人急报:“大江上发现近百艘船只,都是伯禹旗号,有兵丁上千,即将停靠上岸,请相柳派兵抵御。”相柳闻报大惊,急至营前派人叫来祝融、躨魍魉,共同商议应对之策。祝融道:“今已两面受敌,西面再来,三面受敌,兵力不够奈何?”相柳也急得脸色青白,挠头搔耳,满屋乱转。祝融知相柳即将丧败,投伯禹之心愈坚,但仍装着忠于相柳,说道:“西来水军既然乘船而来,若要进攻,必不肯弃船,上岸人数有限。况西有层层山峰,路不平坦,离营地也有数十里之遥。有两三百丁壮把守山口,就可挡住来兵。若再从这里抽丁,恐这里正面有险,若被伯禹攻上,吾营完了。不知可有后备之兵?”相柳道:“主要都在这里了,再无余兵,除非……”祝融见相柳犹豫不言,问道:“莫非尚有兵力可用?”相柳双眉紧锁,深思半晌道:“无有余兵,只有守粮仓兵丁五百,若抽至西边防守,万一粮仓出事,如何是好,所以难下决心。”

祝融欲促相柳败亡,就不真心出谋,反而道:“粮仓虽是重要,但大营一旦被破,这粮仓也就归伯禹兵所有了。此事两难,只有你相柳大爷下决心了,别人是不敢乱出主意的。”相柳闻得此言,更加心神失常,乱了方寸。思来想去,感到还是保大营要紧,狠了心,命随行亲信去粮仓那里调出三百名丁壮来守西崖,留下二百丁壮严防粮仓保不失。祝融见相柳已调三百人来,对相柳道:“守粮兵新来此处,不熟战况,我这里再补二百名共守西路,以免有失。”相柳一听也有道理,就依了此言,嘱守西崖之兵只要坚守,不必贪功下山杀敌,以免损兵。西路冯迟水军原是佯攻之兵,只起分散相柳兵力、扰乱相柳军心之用,故只在山下屯扎,并不真心上攻,当日至晚并无战事发生。

入夜正面都已安静,相柳、祝融从山上下望,只见伯禹扎营处火把明亮,但营门紧闭,只有哨兵来回巡视,大营都静悄悄没有动静。祝融道:“正面不会有事了,只不知今晚背面有何动静。”相柳道:“昨晚下半夜始有警报,今晚若来偷袭,当在下半夜。”对祝融道,“你兄弟上半夜还可歇一下,留下警戒人员巡视,若有动静再起来不迟。我只担心粮仓那边不要出事,我过去看看。”祝融点头自歇。

相柳带了数名随从到粮仓处,见粮仓守卫虽减少了,但守查甚严,火把也很明亮,只是近粮仓处没有火把,因为怕火星爆裂引发火灾,所以有些阴暗,但巡视之人来往甚密,都由相柳亲信之徒带领,相柳感到放心。巡仓亲信见相柳到来,纷纷致礼,相柳叮嘱他们要严加巡察,不许闲杂人员靠近粮仓,勉励了几句也就回高楼歇息去了。

这晚下半夜北面虽有火把鼓噪,但有惊无险,至寅时已无声息。粮仓也一夜无事,十分安静,相柳也放了心,心想伯禹之兵不过如此,今日让祝融兄弟去杀他一阵,方知我相柳也不是无能之辈。早餐后即至祝融大营,祝融正在整理丁壮,见他来了就说:“今日下山杀他们一个下马威,将他们逼退,我们好扩大范围。”相柳一听正合自己心意,鼓励道:“如此甚好,但要小心,别挫了锐气。”祝融道:“相柳大爷可以放心,我兄弟不是无能之人。”说毕点起五百丁壮,与坟羊二人拉开山门,冲下山来。

禺强听得相柳营中有人杀下山来,急与朱、熊二将出营,见来者为首二将相貌古怪,为首的身高丈余,面如六月骄阳,颔下一部长髯,犹如火焰,圆目大口,一副白森森钢牙,满脸虬筋,左右手各持一条硬棍,大步前来。右边一个汉子,身高也在九尺上下,脸皮橘黄,尖额瘦脸,长耳大眼,鼻塌嘴陷,左右手中各持着一个大锤。这二人身后随着五百名丁壮,都手持木棍石斧。禺强见两个领头的必是相柳手下四个怪人中的两个,但不知其为老几。于是带朱、熊两将出战。祝融见来将身高八尺以上,脸色微棕,两眼细长,鼻直口方,双目神采奕奕,颔下微有髯须,手持尖枪,背弓腰箭,威风凛凛,不怒而威,知是耿直豪爽之人。身后两将都身高九尺以上,一个黑脸有髯,一个白脸无须,都腰细膀粗,肩宽膊厚,各持形状怪异之双斧,身后有精卒五百。禺强一见来将,喝问来者何人,报上名来。祝融闻言大笑道:“无知之人,连崦嵫山四杰都不知,我是祝融。”指坟羊道,“这是我四弟坟羊是也。你是何人?敢对我大呼小叫。”

禺强笑道:“你是崦嵫山四杰之首祝融与老四坟羊,幸会幸会。我是帝舜座前大将禺强。”指朱、熊二将道,“他们是我同殿之将朱虎、熊罴是也。现都在为治水出力,专杀阻挠治水之妖魔鬼怪,今大军来到,还不放下武器,归顺伯禹。既是崦嵫四杰,想必有点能耐,何不投向伯禹,为治水出力,也不辱没了你等本事。若是顽抗到底,只怕,死无葬身之地了。”

祝融听了,心中暗喜,只是两军对阵。耳目众多,身旁也有相柳亲信跟随,岂可随便吐露真言。但也不发火,反而呵呵大笑道:“禺强将军真是口舌如簧,不见真章,不费力气,就要我等投降。相柳待我兄弟不薄,我等岂会降你,今日来取你等性命,方知我兄弟厉害哩!”说毕就和坟羊各举兵器杀向禺强。朱虎、熊罴两人舞动四柄大斧接住,各兵卒丁壮都蜂拥向前混战。

禺强在旁观战,见祝融、坟羊两人果然力气巨大,朱虎、熊罴二人也只能打个平手,但仔细观察祝融、坟羊两人似未用全力,朱虎、熊罴二将因有言在先,只想生擒而不想杀死四杰,故也未倾全力。四人你来我往未见胜负。禺强心想,祝融未出全力,莫非有意投降,只是人多不便吐露真心,待我把他俩引到人少处试探一番再作道理。正在思忖,只见祝融一张口,喷出一股火焰,坟羊展开如蒲双手就地扒起大片泥石,大雨般摔向朱虎、熊罴二将,二将猝不及防,措手不及,慌忙退下阵来。禺强一见两人果然有些手段,趁机上前接住,并命朱、熊二将向林深处退去。自己也和祝融、坟羊二人边战边退至林深处,祝融、坟羊二人紧紧追赶。五人脚步快,转眼已离开大众士卒,到了一处林中,祝融二人上前打来,禺强三人接住。

禺强想,不给一点厉害,谅他们也不服我等,就令朱、熊二将在旁观战,自己单独上前和祝融、坟羊二人过手,手中尖枪一摆道:“你们两个都来吧,叫你等见识见识我的手段,莫以为你等胜了。”说罢一枪直刺祝融,祝融见枪势凶猛,忙舞手中双棍抵挡,刚一触及枪尖,只感双手一麻,双臂乱颤,双棍几乎脱手。禺强枪尖径往祝融胸中刺去,坟羊一见大惊,忙上前用全力双锤砸向枪杆,枪杆不但未见震动,自己双手却虎口开裂,鲜血渗出。禺强枪尖已指向祝融心窝,吓得祝融心胆俱裂,双目一闭,大叫:“吾命休矣!”但过了半晌,未见动静,睁开双目,只见禺强枪尖点着自己心窝,却没有刺入,不觉惊呆,瞧着禺强道:“禺将军意欲如何,何不杀我?”禺强道:“不是不想杀你,只因我受伯禹嘱咐,要招降你兄弟四人为治水出力,故适才朱、熊二将未用全力,否则你二人早已擒杀。今故意引你们到此僻静处说话,我劝你们还是早日弃暗投明,降伯禹为治水出力,才有出路,否则只能死路一条。若肯投降,为治水出力,我愿意引见。你们速做决定,不然就死在此地了。相柳是奸佞之人,死亡在即,你等兄弟跟着相柳有何出路,还不醒悟,更待何时?”

祝融、坟羊二人听得此言,心中千愿万愿,拜倒在地,连声答道:“早有叛离相柳投靠伯禹之心,今日下山正欲与禺将军见面剖明心意,找机会投降。因阵前有相柳亲信在旁,不便吐露真情,今闻将军之言,我兄弟四人早就商定,只要有人引见,就投靠伯禹为治水出力,也不辜负了我四人一点本事,万望禺将军及朱、熊三位收留,我四人实心永随伯禹。”禺强闻得此言,乃收起尖枪,笑着对二人道:“既愿弃暗投明,日后共同为治水出力,都是伯禹手下之人,就不必见外了。”

要知四个怪人弃暗投明后,有何作为,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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