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8章 旧怨深似海,恶咒将复来

2018-07-07 作者: 飞贼
第278章 旧怨深似海,恶咒将复来

那女人紧紧的把赵满山搂在自己的怀里,在他的耳边不住的叨咕着,

“他们都该死,他们都该死……你是马王爷的儿子,你是娘的儿子,他们别想夺走你,你不是妖胎,他们都得死……”

他的声音仿佛有一种难以抗拒的魔力,轻易的便占据了赵满山所有的思维,他的大脑一时间混沌一片,几乎无法再分清现实与虚幻。

突然间他感觉自己身处一个宽阔的广场,脚下是用石头堆砌的高台,自己两手平伸着,被绑在十字的木桩上,太阳从正前方的天空中照射而来,那光亮十分的温暖,他低头朝自己的身上看去,原来自己赤着上身,露着健硕的古铜色的肌肉,身上还有一条条鞭打的伤疤,有的已经结痂,有的还阴阴的渗出血迹,尽管伤痕累累,但仍旧无法,遮盖住肌肉的棱角分明。

下身穿着一条大红的裤子,又肥又大,阵风吹过来的时候,裤脚边随风啪啦啦的作响。自己的身边有一个人,也同样赤着上身,穿着大红的裤子,头上扎着红色的绸子,手里却捧着一把大号的砍刀,站在一旁凳子上的磨刀石上,哧啦啦的来回摩擦。刀是被磨的雪白,白色的白色的阳光,照得人睁不开眼睛。

那人一边磨刀,嘴里一边大声的吟唱着,

“刀要磨砺,光可鉴人刀,锋削铁如泥,刀尖入木三分,斩断情丝,瞬间即逝,放出鲜血泼洒红尘,脑后三寸,连骨带筋,手起刀落,衣不留痕,绝不拖泥带水,切莫伤及自身……”

赵满山知道这是刽子手杀人之前的口诀,而自己已被绑在了木桩之上,看来眼前的这个磨刀之人,就是杀人的刽子手,将用这把寒光闪闪的大刀,一下子砍断自己的脑袋。

高台的下面围着一大群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他们个个表情木讷,面若冰霜,好似只是一尊尊木雕泥塑,并没有丝毫的温度。他们都盯着那把大刀,随着那个刽子手来回的磨刀,而摇晃着脑袋,更像是一个个的提线木偶。

那个刽子手终于把刀磨好了,在赵满山的背后,高高的把刀举起,虽然赵满山看不见身后的一切,但却可以清楚的感觉到,有一丝冷风就在后面袭来,吹向自己的脖颈,冰冰凉凉的。他甚至无法分辨在这一刻,他的头颅与躯干是否分了家,和他透过人群向远望去,竟然看到了东面的山头有一处茅草屋,里面闪出阵阵的红光,而在这茅草屋顶上的天空中,飘着一朵红色的云彩。那云彩,上下的翻滚,来回的盘旋,就是笼罩在这茅草屋之上,不肯离开,茅草屋里有一个女人,她穿着大红的衣服,躺在地上的枯草堆上,她的肚子高高的隆起,肚皮不同的凹凸震颤,一会儿露出手的模样,一会露出脚的形状,看样子马上就要生产了。

赵本山咧开嘴,露出了微笑,他并不畏惧身后那口大刀了,并不害怕即将到来的死亡,他甚至有些期待,或许这一刀砍下来,切掉了自己的脑袋,自己便可以自由的从躯壳里飞腾出来,掠过这群围观的人们的头顶,飞向北面草木茂密的树林,飞到那个女子的肚子里,重新的转世为人。

而就在他微笑着思量的时候,只觉得一阵风刮过,这风穿透了自己的脖颈,闪到了自己的面前,带着一丝通红的血色,映着太阳明亮的光线,紧接着整个世界来回的翻滚了起来,远山近树,以及眼前那些看热闹的人们,上下颠倒了几次之后,又回到了原来的位置。

可他们却一改刚才的冷漠,纷纷挥动的手臂,兴奋的尖叫了起来,他们大声的呼喊着,

“土匪,马王爷死了,土匪马王爷被砍头了”

仿佛心中的压抑,轻易的被鲜血点燃,而与此同时,他看到东山的茅草屋里,那个女人大叫了一声,隆起的肚子一下子瘪了下去,生下了胎儿。赵满山用力的侧着耳朵,努力的想听到孩子的啼哭,但却发现眼前渐渐的模糊,一切暗淡了下来,一种天旋地转,意识空虚。

他猛的从幻觉中惊醒了过来,不由自主的伸手摸摸自己的脖子,原来,脑袋还在。看着眼前的这个女人,赵满山终于明白了,原来他就是传说中当年马王爷的女人,他承受了太多的冤屈苦难,遭受人们的摧残折磨,这也正是他临死的时候埋下诅咒,要给那些伤害她的人们带来灭顶之灾。

而是想想自己,虽然并没有经历这女人与马王爷的冤屈,再生来就被埋在那冰冷的荒草甸子,游离在阴阳两界之间,人不像人,鬼不像鬼,自己的生辰八字,却被人顶替,原本属于自己的一切也被换作他人。原来这世界看似光亮美好,却充满了自私与恶毒。个个顶着虚伪的面孔,却都装着大义与道德。

或许这些虚伪的人们都应该像当年一样在一场大火中化为灰烬,这对他们来说不仅仅是惩罚,更是让他们归尘归土重新做人……

赵满山皱着眉头,牙关紧咬,可当他再次抬头看眼前这个女人的时候,却发现她又变了,变成了一个年老的妇人,她穿的雍容华贵,看上去就气质非凡。这个老女人是赵满山从没见过的,甚至在他的复杂的记忆当中,也没有任何的影踪,但这个老女人的身影转瞬即逝,于是整个屋子安静了下来。

煤油灯不知道什么时候早已熄灭,月光顺着残破的屋顶和窗子照了进来,眼前到处都是零散的木梁,地上满是凌乱的瓦砾,他连忙站起身,来不及四外张望,就稀里哗啦的推开一扇门,跑到了院子中间。眼前仍是那个破旧的宅院,但一切却安静的吓人。

他的脑子里一片烦乱,刚才经历的一切,不管是虚幻的还是真实的,但毕竟颠覆了他二十多年来,对这个世界产生的所有印象。

……

赵满山顺着来时的路,离开了北面的城门,往省城的南面走,去的时候已是三更半夜,整个省城渐渐的安静了下来,那些热闹的买卖铺户大多都已关上的门板,熄灭了屋子里的灯。

赵满山迈着蹒跚的步子,终于来到了他刚到省城时住的那间大车店,今天早上离开的时候已退了房间,他想起自己骑的那匹马还拴在大车店后面的槽头,看来,今晚还要暂时的住在这里,明天天亮的时候再做打算。

大车店的门虚掩着,他伸手一推,发出吱呀的声响,来到前面柜台的时候那个伙计仍旧趴在柜台上,犯着瞌睡,还偶尔发出呼噜的鼾声。

赵满山用手敲了敲柜台,发出咚咚的响声,那伙计并没有因此而醒来。赵满山索性顺着走廊往里面走去,来到了自己昨天住过的房间。房间的门也虚掩着,赵满山欠了欠身,顺着门缝往里面看了看,里面仍是自己离开时的样子,床上的被褥还没有叠起,看来自己走后并没有人入住,前面的懒惰的伙计也没有打扫。

他只觉得身上一阵阵的疲惫,推开了屋门,便进去了,衣服和鞋子都没脱,便躺在了床上,拉起被子,蒙住脑袋沉沉的睡去。

这一觉不知道睡了多久,赵满山被一阵吵嚷的声音惊醒,睁开眼睛看去,已经是天光大亮了。自己的床前站着一个人,正是那个肥胖的伙计,他一脸不屑的表情,正在拉着自己的被子,冲着自己喊叫,

“哎,我说你这个人,他趁着我不注意,偷偷的跑这里来蹭房子住,你给房钱了吗?你就躺在这睡觉?你这不是在耍无赖吗?”

赵满山慢慢的坐起身来,伸手揉揉惺忪的睡眼,慢慢的缓过神,对这个伙计说,

“昨晚我来的时候你睡着了,房钱我一会就补给你……”

“光给房钱就行了?你的那匹马还多吃了我一天的草料?这个咱们也得算清楚……”

赵满山懒得看他的嘴脸,也不愿意与他多做争执,便都一一的答应了他,好让他赶紧离开自己的屋子,给自己留下一点清静。

……

洗了一把脸之后,赵满山觉得清醒了很多,给了那个伙计一些钱,结了住店的帐之后,他便牵着那匹马,离开了大车店。找了一家路边的排档,随便的吃了一碗面之后,一边骑着马,又在省城里胡乱的转了一圈,其实他心里知道,自己此次来是寻找小囡的,但经历了昨天晚上,那诡异的事情之后,他渐渐的知晓了自己的身世,明白了自己能来到这个凡尘俗世上所经历的种种坎坷,与此相比,一切都不重要了。

到了晌午的时候,他便骑着这匹马离开了省城,顺着来时的路,往刘家镇赶去。一路上他思绪万千,脑海里仍旧不断的闪出一些自己从未见过的场景,这些记忆的残片慢慢的向一起靠拢,深深的刻进了赵满山的脑海之中,在赵满山骑着这匹马来到刘家镇北面的山梁上的时候,已经是傍晚,看着眼前被炊烟笼罩着的刘家镇,赵满山竟然裂开嘴,露出了一丝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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