沪城。
西山,深夜。
没有月亮,没有星光,零星几点小雨。
通往山顶的公路,漆黑而寂静。
突然,两道刺眼的强光自远而近,映亮了一段段路面,转眼间便过了弯道,向山顶驶去。
……
车子拐了个弯,开进了一座极为气派的山庄。
山庄很是冷清,灯光稀少,有些阴森,让人感到莫名的不安。
“小赵,车子…去…灵堂吧!”
女人的声音有些颤抖,不知是因为天冷,还是别的原因。
“嗯,好的。”
轿车在一间两层楼房前停下,司机小赵和那女人率先下车。
陈剑早已在车上换好了防护服,有备而无患。
他既然知道那“鬼魂讯息”中可能携带强烈辐射,自然不会毫无防备地来。
“陈师傅,一切都……拜托……您了!”
越是靠近灵堂,女人的情绪越是激动。
“我会尽力的!”
他想安慰她,却找不到合适的语言,只得短短的应了一句。
这时,灵堂旁的房间里灯亮了,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走了过来。
“刘姐,您有什么吩咐吗?”
“老李,婧儿……睡着了吗?”
“小姐刚睡着,她一直哭闹着……要爸爸,哭累了才睡着。”
“我那可怜的孩子…呜…呜…呜…”
女人似乎又要开启哭泣模式了。
“刘女士,请节哀!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陈剑不得不劝了一下,再拖下去,天边就要泛白了。
“嗯!嗯!我……好!老赵,大李,你们俩就留在外面,我跟陈师傅进去,有事再叫你们。”
女人似乎一下子坚强起来了,说话也变得干脆利落。
两人推开门,走进了灵堂。
灵堂里没有开灯,只见案桌上两支香烛的灯火在微风中摇晃,还有电脑显示屏投射在墙壁上,发出幽幽的蓝光,有些瘆人。
陈剑不算胆小,但此时此刻的心理阴影面积,至少也得有好几个平方吧!
不过,既来之,则安之!
何况,为了妈妈和妹妹能过上好日子,他也愿意冒这样的险。
深深地吸了口气后,借着微弱的亮光,他迅速扫视了下灵堂。
这是一个很宽敞的房间,到处都是纸花,四周摆满了花圈和白色的幔布,对面的墙壁上挂着一张放大的照片,照片上的男人年轻而高大,带着和蔼的微笑。
房间的正中央是一个大冰柜,里面放着一具红棺材,铺着一层鲜花,那个年轻高大的男人应该就躺在里面吧!
在离冰柜不远的墙角,他看到了那台联系转换仪,便走了过去。
各个组件都已经连接完毕,仪器上的指示灯一闪一闪的,全都处于工作状态,只是没有调制好,显示屏上是无数个雪花点,耳机里也只有一些“卟呲卟呲”的杂音。
他没有立即投入工作,从案桌上拿了几支香,在烛火上焚着,然后对着棺木恭敬地鞠了三下。
再回头时,只见女人正捂着嘴巴,趴在墙壁上嘤嘤哭泣。
“夫人,开始吧!”
他走过去,轻声地说道。
……
开始,一切都很平静。
转换联系仪附带的指南针和磁强仪显示正常,显示器和耳机里只是雪花点和嘈杂音,没有任何可疑的讯息。
他全神贯注心无旁鸷,一点一点地转动调频旋钮,眼睛的余光不时留意显示器上雪花点的变化,耳朵则在倾听音频的波动。
如此忙活着,他的心倒是越来越安定了,动作了越来熟练了。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流逝,显示器上的时钟指在二点二十一分,调试进行半个多小时了,旁边的女人垂着头不时地打着哈欠。
黎明前是最黑暗的时候,也是一天中温度最低的时刻。
外面的小雨虽然早歇了,秋风也消停了,但寒意还是从四面八方涌来,让他不自觉地连打了几个寒颤。
他赶紧将茄克衫的拉链拉至最顶处,又拿了条旧围巾,将脖子与衣领的间隙塞得紧紧的,这才暖和了些。
就在这间隙里,他抬头看了看外面,冰凉和死寂仍然是夜的本色,只有微弱的烛光可以带给他些许的暖意。
他也感到有些困意了,张开双臂,伸了个长长的懒腰。
然而就在此时,案台上的蜡烛突然熄灭了,而桌子上指南针的指针在剧烈地抖动,磁强仪的示数也猛地上蹿了一大截。
他的精神恍惚,似乎是在做梦,可梦里的主角却根本不是自己,倒像是……照片上的那个男人!
“这是怎么回事?!”
他一激灵,身子下意识地蹦了起来。
“怎么啦?……怎么啦?……有……情况?……”
女人也一下子全醒了,结结巴巴地,似是害怕,又有些期待。
“没……没什么……有……有东西……来了……”
一不小心,陈剑也感染上了结巴病,小心脏“怦怦怦…”地跳得厉害。
“啊!……东西?……什么东西?……”
女人几乎是吼着喊出来的,脸色煞白,眼珠子却似要跳了出来。
他没有回答,因为紧接着,他已经完全惊呆了。
萤光!数不清的萤光!
他看到了数不清的萤光,在满屋子地游逛,一会儿向东飞,一会儿向西飘,还不时变化着模样,就像天空中变幻的云朵。
更诡异的是,满地的纸花无风自舞,四处飘荡,仿佛要去追逐那些萤光似的。
“还真是见鬼了!”
他的大脑彻底当机了,只有手脚却还在下意识地不停运作中,调频、检波、放大……
就在这时,他突然看到显示器上的雪花点竟然转起来了,仿佛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旋涡,而耳话机里的杂音也消失了,隐隐约约间似乎听到有谁在说话。
电子仪器上这种突如其来的变化,反倒让他的情绪奇迹般地稳定下来,他记起了此番的来意,也记起了信息课里有关鬼魂的争论。
他仍然记得小胡老师对鬼魂的解释,说它不过是人活着时的信息残留,比如有某些记忆的碎片,这就像晶体溶解以后,晶格的规则不会消失,而就存在于溶液中一样。
既然如此,“鬼魂”也就不过是特殊形式的“活人”罢了,只要渠道畅通,那与它联系就跟平时打电话、发微信有何区别?
如此想着,也就释然了。
随着心态的及时调整,他手上的动作越来越沉稳了,调制的效果也逐渐呈现出来。
于是,显示屏上的图像越发清晰起来,直到最终出现了一个高大男人的影像,一如照片上那样。
“帮……帮帮……我……”
紧接着,有声音从耳机里传出,咬字生涩,却又情绪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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