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自己还是在乎的。方凌醒来之后揉着自己的脑袋,因宿醉的原因头疼愈烈。
“乐金,乐金!”方凌朝外间叫道。春闱之际,各处客栈早已住满,方凌因来时游山玩水,到达应天府时遍寻客栈而无房可住,最后不得不喊出十倍价钱,才有一位耗尽资财、仍无半分希望的落魄举子让出房间,主仆二人自不能同榻,方凌让掌柜的在外间加了一张床,乐金就睡在外间,随时听候公子吩咐。
方凌喊了几声,乐金端着水盆,肩上搭着毛巾走进来,将毛巾浸湿之后,递给方凌,乐金说:“公子,你可算醒了,徐公子天没亮就来过,问了你的情况也没叫你,留了封信就离开了。”
“徐公子,徐子期?我隐约记得昨日宴后好像与他谈过话。”方凌擦了擦脸,努力回想,然而头更疼了。
乐金拿过毛巾,扔进盆中,说:“昨日公子喝醉了,宴席散后,我扶公子回房,徐公子便过来与你说了几句。公子醉的不省人事,一句也没听进去,徐公子许是生气了,转身就走,今早过来是辞行来了。”
方凌笑着摇头说:“子期这人心志远大,为人坦荡,生气未必,不过自气倒有几分可能。子期才华品格皆是上品,可惜时运不济,未能上榜,唉!”方凌一声长叹为徐子期而不值。
“对了,你说子期留了封信,信呢?”方凌想起乐金说徐子期今早辞行留了封信,赶忙问道。
乐金指了指外间,说:“信在外间,我去取来。”
乐金很快便回,手中多了一封信件,方凌拆信时,乐金已经端着水盆出去了。
信中内容如下:方兄,小弟寒门出身,兄乃大户人家,然你我二人相见投缘,甚是怪哉。兄放浪形骸,游戏人间,不思功名,弟自叹不如。然兄高中,弟落榜,实在不甘,来年重考。近日来多谢方兄照料,亏欠甚多,弟身无分文,唯有一言相赠,圣人云: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弟徐子期。
“这个徐子期,临走了也不忘挖苦我。”方凌看过信后,露出苦笑。
信件被方凌收好,放入了箱子中,随后出去叫上乐金,下楼去吃早饭。
来到楼下,掌柜的见到方凌下来,走上前去,打了个招呼,之后说:“方公子,宫里来人,告知所有新科进士,明日酉时在登记住所等候,由禁卫带领,前往皇家园林赴宴。”
方凌听后,对掌柜点头笑说:“多谢掌柜告知!”
“小事而已,方公子高中,我这小客栈也是与有荣焉。以后若有事,方公子尽管吩咐!”掌柜笑呵呵的说。掌柜的倒没说错,这应天府大大小小少说也有上百间客栈,他这及第客栈虽然名好,但规模名气却只能称小,能有新科进士从他的客栈出来,他这客栈名气也能少有提升。
与掌柜聊上几句,掌柜的便识趣地离开了。方凌和乐金找了空位坐下,叫来小二点上几个菜,慢慢等着。
“公子,明日赴宴可需要什么准备?”乐金问。
方凌摇了摇头,说:“赴宴而已,哪需要准备,带上嘴巴就行。”
乐金嘴角一撇,公子又在逗他,“我的公子爷,这是琼林宴,又不是真让您去吃饭的,到时候皇帝都在,您的官职可也是那时候宣布,您不准备准备,到时候出了丑,被免了进士,那可就惨了。”
方凌拿出筷子就狠敲乐金的额头,嘴上故作凶狠地说:“你这个乌鸦嘴啊,好的不说坏的说。你不用跟着我了,我一个人回家,你就留在这里,给掌柜的打工吧。”
乐金委屈地低下头,他知道公子只是嘴上说说,但该做的样子还是要做的。过了一会儿,方凌果然又改口说:“算了,像你这么笨的书童,也只有公子我好心肯收留你。还有啊,琼林宴都被废了二十多年了,现在是闻喜宴,知不知道。”
主仆一个训话,一个低头装作悔过,倒也不亦乐乎,很快他们点的饭菜便上来了,多出了两盘,小二特意点出是掌柜的送的。方凌对小二说:“替我多谢掌柜的。”
小二走后,乐金指着桌上饭菜说:“这中了进士就是不一样,还有人送菜。”
方凌从筷笼里取出一副筷子,刚刚那副敲了乐金的头,自然不能用,又递了一副给乐金,然后说:“也就这一次,掌柜的应该知道过犹不及的道理,只要让我记住他的好就行,更何况日后有没有再见的机会都难说,没必要过分巴结。”
“也是,还不知公子会被分派到哪里做官,如果离家太远怎么办?”乐金担忧得说。
方凌倒是不愁,边吃边说:“无所谓,听天由命,怎么,恋家?要不要我把你留家里,带上小桃去赴任?”
小桃是方凌的侍女,离家之时被留在了家里,方母说这是为了能让方凌专心备考,也不知是出于什么考虑。听公子这么说,乐金自然不愿意,连连摇头。
主仆打趣之时,一人走进客栈,到柜前问了掌柜之后便径直来到两人所在的桌旁,轻声问:“不知哪位是方凌方公子?”问是这么问,不过此人的眼睛一直落在方凌身上。
方凌应声抬头看去,见问话之人身着丝绸锦衣,腰间佩玉,手上翡翠戒指戴了四枚,皆价值不菲,身材都不肥胖,与方凌所见的商贾略有不同。方凌答话说:“我便是方凌,不知阁下找我何事?”
那人先不说自己来的目的,而是问道:“我能坐下吗?”
方凌伸手指向空座,说:“失礼了,请坐。”
那人坐下后,将手放在了桌上,特意将手上戒指露出,然后说:“听闻方公子也是商贾出身?”
方凌点头,这不是什么秘密,虽说士农工商,商人低贱,但出身商贾也不是羞耻之事,那些富家公子反而让人羡慕。“的确是,家中在广西路经商,略有薄产。”方凌说。
那人又问:“方公子金榜题名,进士出身,既已为士,不知方公子如何看商?”
方凌摸不准此人到底什么目的,回答说:“商也是人,士也是人,我既然出身于商,自然不会因获得士之身份,而看轻商人。阁下问了这么多问题,我也想问一句,阁下究竟有何事?”
那人似乎对方凌的回答十分满意,脸上堆笑,对于方凌的问题,仍以问题回答:“不知方公子可知榜下捉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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