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死胖子

空气中的水汽浓度很高。

投降会议自然不会选在荒郊野岭中召开，城门落下，面色青灰的尼伯龙根代表团带着气焰嚣张的安格尔波达代表团，以及之前一直保持沉默的欧申代表团走入城中，沿着主街向着主街尽头的风车堡进发。

可能是那些城主在丹砂来到之前就商量好了，为了防止民众暴动造成麻烦，丹青走在最前方，剩余的六名城主分别走在敌军代表团的两侧，而至于丹砂，为了远离那个令人不舒服的胖子，他走在了队伍的末尾，也就是欧申代表团的后方。

“嘿，少年，没想到你还真来了啊。”

丹砂刚到后方，就感觉到有一只手拍了拍自己的头，一转头，之前欧申的空军雇佣团长伊西丝微笑着和自己打了个招呼。

“..........”丹砂回过头，没有理她。

“哎哎哎？？？少年你不要记恨姐姐啊，姐姐我也不过是奉命行事而已啦....看开点看开点，这种事情迟早会发生的对不对.......？”

伊西丝似乎有点慌，也不知道为什么，她说的话确实是实话——她不过是奉命行事而已，今天不发生这档子事，以后也迟早会发生，说不定情况还会更糟。

但是丹砂只是听不进去而已，即使现在己方投降了，她也是站在曾经的敌人一方的人，对现在站在自己对立面的她网开一面，与饶恕如此混球的敌人有何区别？

“别烦我了。”

丹砂没有转头，对她冷冷的说。

“呜啊....难道因为姐姐我已经太老了已经吸引不了少年了嘛.........怎么会这样.......哎哎哎少年不要走啊姐姐我还没..........”

虽然伊西丝有如瀑布般银黑相间的头发，铁蓝色的美丽眼眸，白嫩的细致肌肤和知性御姐式的成熟嗓音，但是丹砂还是快步离开了，自己现在可没有闲心思。

代表团已经走入尼伯龙根的内城，下午时分，城中的居民已经接到了夜幕时分敌军代表团会抵达的消息，纷纷离开主街道，荒凉的主街上只有依稀的灯光，宽敞的道路上没有一丝人影，但如果凝视黑暗，就不难看见隐藏在黑暗里的一双双窥视着的眼睛。

没错，离这群危险的家伙远一点才是明智之举。

安格尔波达的代表团从进城开始，就一路敲锣打鼓，吹响螺号，这大牌的欢庆方式若是不知道缘由，恐怕还会以为是城主结婚了。

作为一座占地120平方千米的大型城市，直通风车堡的尼伯龙根主街路相当漫长，主街上两侧的道路虽然只有依稀的灯光，但丹砂心里清楚，只要有灯光的地方，往往就有人，而如果安格尔波达的这个胖子做出了什么流氓举动，就算是代表团也不可能阻止得了。

随着灯光不断接近，丹砂心里也愈发焦躁，那里似乎是一个水果铺，还有一个缠着白色头纱的小女孩站在那里观望。

丹砂半张着口，但是安格尔波达的人就在身边，他再着急也不能喊一个字。

“查尔，本王口渴了，去那个水果铺拿块西瓜给本王。”

最担心的情况还是发生了。

几乎是每一个尼伯龙根代表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千万不要出什么茬子啊！

“不，大人，这里有........”

“把你喝的脏水献给伟岸的王，你是想掉脑袋吗！？”

尽管七城主之一的舒塔反应迅速，但是对方的侮辱还是劈头盖脸的喷了过来，其他城主本以为舒塔就会这样憋住，但没想到舒塔只是笑笑，继续挺直腰板回答说：

“大人多疑了，这是在下准备的葡萄酒，专程打算给大人解渴用呢，在下怎么可能敢擅饮呢？”

那庞大的身体动了一下，看起来那个胖子似乎对这有点兴趣。

“那就拿来啊。”

“是。”

舒塔双手捧上酒壶，里面装着的确实是琥珀般梦幻的葡萄酒，他随后便将酒壶献给轿中的胖子。

“嘭！”

惊人的一幕发生了。

在酒壶接近那个胖子时，他突然毫无理由的一把打翻酒壶，里面的葡萄酒洒了舒塔一身。

“别他妈给本王耍什么花样，就你们吃的猪食岂能配得上强者！”

毫无理由的恼怒四处扩散，月光之下，那个死胖子的脸逐渐拧成一团，而且愈发狰狞。

舒塔的上半身被葡萄酒打湿，但他只是撇撇嘴，没有再说话。

“查尔，把西瓜给本王拿过来，如果没有或者对方要钱——”

“——就把她砍死。”

“！？”

靠近帐篷的一个仆人微微弓腰，在城主惊恐的眼神中，大步走向前方闪着微黄灯光的水果铺。

灯光之下，映着小女孩白皙的面庞，但是那名仆人走到水果铺后，无视掉了那名小女孩，左顾右盼，却始终没有发现西瓜。

“西瓜呢？”

对方威逼的目光投射而去，那名小女孩后退几步。

“对对对不起先生，因为是八月下旬所以西瓜已经没有货了......”

“是吗？”

一把银亮的军刀脱鞘而出。

“不不不，大人求您了，她只是个孩子，请留她一条生路......”

女孩的身后，一直担惊受怕的女孩母亲赶紧上前护住女孩。

但那名仆人的脸上此时却绽出了一丝病态的笑容：

“那就和我到街上来。”

黑灯瞎火的大街上，被军刀指着的两名女性双腿打颤，半跪半爬的走到道路中央。

“............”

“.....................”

面色惨白的城主们纷纷低下头，无力再去直视眼前的一切。

“没有西瓜是吧？好，那就找我们的君主开心一下吧。”

“给我住手！”布洛杜克霍菲大喊着冲了出去，但几乎同时，她的前腿上爆出两朵血花，强烈的疼痛与肌腱的断裂让布洛杜克霍菲瞬间失衡，跌倒在地上。

一声炸雷响起。

“请不要——”“嚓！”

当着所有人的面，那名仆人的军刀重重落下。

“噗呲——”

喷溅的血液将那名仆人和小女孩的全身溅的一片猩红。

“啊.........啊..........”

被满目的猩红污染的小女孩全身颤抖，口舌不清的发出一系列颤音，她的脸旁上，两滴掺血的眼泪滑下。

那名仆人带着病态的笑容，望向了那名小女孩。

“呜......呜啊啊啊啊！！！！”

小女孩拼命的从血泊中起身，向着尼伯龙根代表团跑过来。

“呜啊.......城........城主先生救救我.....呜....拜托了.........救救——”

“噗呲——”

回应她的只有除布洛杜克霍菲外其他各城主逃避的目光和脑后传来的一阵穿刺声。

“你妈妈没教你大半夜的不要大喊大叫吗！！！！？”

伴随着最后一声结实的倒地声，那名仆人收起了他病态的笑容，恢复了他那优雅到恶心的笑容，向着轿子里的死胖子深鞠一躬。

“好！有趣！太有趣了哈哈哈！”

轿子中传来一阵鼓掌喝彩声，那大笑不亚于刚才那病态至极的笑容。

“........你个人渣！！！！”

倒在地上的布洛杜克霍菲用她人类部分的双手扶着墙壁艰难的站起，凌乱的红色长卷发下，她瞪着她发红的粉色双眸愤怒的向轿子里的死胖子大骂一句。

而其他尼伯龙根的代表，除了丹砂抬起头，用一种极端冰冷的目光直视轿子中的死胖子外，其他几名城主依然低着头，但是看得出来，他们全部都已经濒临爆发了。

一旁一名全身黑衣的魔物娘似乎抬起手，想要攻击布洛杜克霍菲，但是又一次被轿子里的死胖子制止住了。

那个死胖子的目光停留在布洛杜克霍菲丰满雪白的胸前。

“人渣？那就让本王破例来给你们解读一下，什么是人渣吧。”

死胖子的声音听起来相当的悠闲。

“人渣是伤害他人感情之人，以自己的所作所为直接或间接的残害了人心。”

“而你们，是连人都不是的人外弱者，本王谈何要用对待人的方式对待你们？”

“放屁！！！！”

布洛杜克霍菲的手中立即出现了一把用火魔法凝聚而成的卡宾枪，她抬高枪口，瞄准那个死胖子，眨眼间就要扣动扳机。

但似乎是对方有意的嘲弄，就在扣下扳机的前一毫秒，布洛杜克霍菲忽然感觉到右手一阵脱力，随后整个人被掀了个底朝天，随后，一只柔软，但是伸着锋利利爪的狼爪按在了布洛杜克霍菲的脖子上。

“唔！”布洛杜克霍菲雪白的肌肤之下闪过几道红色的火光，她本人的体温也开始急剧升高，一阵阵白气腾上天空，但随后就是布洛杜克霍菲的一声惨叫。

“老实点。”

骑在她身上的那个人毫不留情，她的爪子直接撕裂了布洛杜克霍菲的脖颈，露出了她的颈动脉，这才让布洛杜克霍菲无法动弹。

月光下，一只披着灰黑的狼皮的狼娘骑在布洛杜克霍菲身上，就是她在刚才极短的时间里将布洛杜克霍菲的右臂直接打了个洞，同时将布洛杜克霍菲整个人翻了过来的人。

什么.......！尼伯龙根代表团的人看得目瞪口呆，布洛杜克霍菲不是一只兽娘，而是个魔物娘，能够如此迅速的收拾掉一只魔物娘，难道她和导致西格尔隘口大败的那只魔物娘是同一类型的吗！？

.........远古魔物娘........丹砂的脑海中只剩下这个印象。

“哈提，住手，”轿子里的死胖子的话语中带着玩味，“我留她还有用。”

“........混球...........”伤痕累累的布洛杜克霍菲眼角流下一串眼泪，但即便如此她依然瞪着她已经变成深红色的双眸，咬着牙说。

气氛已经彻底歪掉，充斥着代表团的，不是那种屈辱，而是一股强烈的愤怒，但是碍于那个名叫哈提的魔物娘，没有任何一人敢动手。

“走啊？不敢走了吗？好玩的事还在后头呢。”

伴随着轿子里那个死胖子轻蔑的语调，尼伯龙根的城主们捏紧拳头，强忍心中的怒火，大步向已经不远的风车堡走去。

路过那已经冰凉的小女孩身旁时，丹砂轻轻蹲下身去，将小女孩头上沾血的白色丝带轻轻解下，揣在怀中。

一滴雨水从天而降，打在丹砂的脸上。

但是.......这雨水好像是温热的.........

丹砂不清楚脸上的是雨是泪，但这无妨，如果是雨，那就让上天看到这番惨绝人寰之景，让上天给予安格尔波达惩罚，如果是泪，那就让自己直视这番惨绝人寰之景。

然后，自己去横扫安格尔波达。

踏着母女两人的血泊，丹砂坚定目光，握紧双拳，一步步沉重的向远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