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宵·万家灯火3

入夜。

灯火通明，一片繁华。

玫红的灯笼排成一条长龙，蜿蜒着指向那个无数人奔涌而去的地方。

那个，无比宽广的地方。

无数盏的孔明灯仿佛一颗又一颗星星，冉冉升起，点燃了这漆黑的夜幕。远远望去，广阔的天空中漂浮着成千上万的孔明灯，每一盏都如此耀眼夺目，承载着一个人的小小心愿飞向天边，愈飞愈远。

君九夜不知从何处变出一盏孔明灯，连带毛笔一同递给姬无泪，“把愿望写在上面。”

姬无泪垂着头想了好久，末了才提笔，挥挥洒洒在上面写下一行小字：天注定，命可逆。

字是天界独有的文字，旁人看不懂。姬无泪清除这一点，却还是在写完后遮住了小字，不让任何人看。

君九夜道：“写了什么？”捂的严严实实，好像写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生怕被别人看见。

姬无泪手臂一挥把灯笼拿到身体另一侧，道：“不告诉你。”虽然他也看不懂，但是——这六个字，让它随风飘走吧。她不想让别人知道，她也不想再记得。这么美好的节日，这么美好的尘世，她想忘却一切，重新开始。

君九夜静静看了她片刻，道：“不说也罢。我不会强迫你的。”他会等着，她真正敞开心扉向他吐露心声的那一天。

那个无数人前赴后继的地方——一片广袤无垠的草原——

姬无泪亲手点燃了这盏孔明灯，目睹着它悠悠飞上了天空。

那盏孔明灯似乎寄托了主人与众不同的心愿，无关金钱，无关权利，无关情感，只是一种最纯粹的东西，也正因如此，这盏灯才格外亮，火光格外绚丽，将其余灯远远落在身后，在万千灯火中璀璨夺目。

是的，它是特别的。

孔明灯的影子落在姬无泪眸中，映得她的双眸愈发明亮，也照亮了深处的那抹黑暗。

姬无泪的唇角止不住上扬，像一只打满气的气球，被针一扎泄了气，不同于先前的沉重，一身轻松。

君九夜看着她的侧颜在暖色灯火的照耀下显得愈发柔和，笑意中带着一抹醉人的温柔。

姬无泪侧头，眉眼弯弯地问道：“师父，来的时候我看到有很多好吃的，我们去买一些好不好？”

“好。”君九夜简单地应了她一个音节，握住她的手，离开时深深地看了一眼天上那盏以不可思议的亮度慢慢上升的孔明灯。

一个人的心愿可以让孔明灯拥有如此不可思议的亮度吗？

如果不可以，那么，两个人的呢？

假若那盏孔明灯寄托的是两个人的心愿，而且是两份最纯粹的、不掺杂一点杂质的心愿，拥有如此夺目的光亮是正常的吧？

“师父，刚才我们看到的……还有……全都好棒啊！要不是寻思买回去我也用不着，我肯定会买的！”姬无泪手舞足蹈地给君九夜笔画，略微遗憾地道，“虽然用不上，但是买了过过眼瘾也是可以的嘛！唉——越想越觉得可惜。现在折回去买的话，可能已经收摊了……”刚刚看到的东西全部是她从未见过的新奇玩意！每一样她都好想要！可惜人家大概已经收摊了……

君九夜揉揉她的头顶，语气中带着不曾察觉的宠溺，“今年没买可以明年买。明年，我再带你来。”

姬无泪激动地看着他：“真的吗！”明年，他还会带她来诶！

君九夜没有回答，唇边勾起一抹浅浅笑意。

不止明年，往后的每一年，他都会陪着她出来，就像今晚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