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霜跟着眼前高达威武的背影步出牢房,明明在牢中只呆了一天。她走出去的时候,竟然被阳光晃出一种恍如隔世之感。
微眯眼睛,抬手下意识遮挡外头的光线。待适应了,就被眼前浑身披着黑甲,高坐黑马之上的羽林卫惊到。
猛然一看去,还以为眼前黑乎乎一片。
不仅是色调,还有这些人满脸的肃杀神情。一双双落在她身上的视线,沉重而又布满冷厉。就好像她在这些人眼中,就不是个活人,只是一坨死肉。
好强的杀气。
杀手的敏锐感觉,让她下意识就往后退了半步。可落在他人眼中,立刻变成她软弱无能的假象。
“噗呲”一声笑,打破了沉寂的气氛。
然霜抬眸望去,正好对上季清濯盯着自己的眼神,以及他身后坐在马上,一脸戏谑的清秀小将士。
刚才的笑声,就是从这剑眉星目,宛如小白脸的小将士口中发出的。
“大哥,你确定这就是那个然公公?”这语气戏谑之中有些嘲讽。
然霜低头,遮挡住自己皱眉的动作。
季清濯沉声道:“不用管他,我听说,你很会骑马,对吗?”
然霜点头,季清濯扬手,一名羽林卫将一匹枣红大马牵到她面前。
“这匹马给你,要跟上我们。”季清濯自己反身,跃上一匹四蹄踏雪的乌黑骏马。她没想很多,翻身也上了马。
或许动作太过利落漂亮,惹得那小白脸羽林卫吹出一声口哨。
然霜淡淡扫了那人一眼,策马走到季清濯旁边。
“走。”季清濯当先扬鞭,大队伍一路冲出京城,往京郊直奔十里路。然霜无声无息跟在季清濯旁边,一句话也不说。
到了十里杨亭,季清濯嘞马:“停。”然霜赶紧勒马,看着亭子里走出一个侍卫,来到季清濯马前拜下:“将军,我们的人已经跟了上去,但是到现下也没有回音。”
“嗯,一个都没回来?”季清濯威严地神情似乎吓到了那名侍卫,叫他更低了头,回道,“将军恕罪,一个也没回来。”
“哼!”季清濯一声冷哼,居然有让人心头一颤的效果。
然霜心底里转了数个念头,到底是什么人带着南都账册,居然连京中的羽林卫也难追上,非要出动季清濯。
还是说,这个账册实在太过要紧,皇上是一刻也等不得了?
“喂,你就是那个让四皇子为你,跪在乾清殿外求请一整晚,后来惹得圣上震怒的小太监,然公公?”那小白脸将士突然凑到她面前,问了这么一句,语气稍稍轻佻。
“什么?”然霜恍然一愣,有点不明所以,“四皇子为奴才求情?”
“你不知道啊?”这小将士大喇喇盯着她,随后了然般撇撇嘴,自己为然霜解释了,“对了,你当时还待在天牢里。”
说着,又用十分怀疑的眼神,扫视她全身上下:“不过,你这公公倒是挺厉害的,四皇子何许人也,那是脸圣上都不一定给面子的人物,居然被你这小白脸太监迷得七晕八素的。”
小白脸?这里到底谁才是?
然霜盯着对方唇红齿白的模样,眉头紧皱:“敢问将军,四皇子现下如何?”
“哈,你这奴才倒还长了心,知道疼你主子了?”小白脸将士眉头一跳,看她的眼神也没有那般鄙夷了,“你放心,四皇子有太后这座大佛护着,即便圣上震怒了,那也不能把他如何,就是自己受点累,被罚禁足了。”
禁足了?还是为了我?
然霜握紧手里的马缰,心里猜测会否是林寿在背后使力,缠得萧晨炼出面求情的。
“清越,你话太多了。”突然季清濯回过头来,眼神冷沉地扫了他俩一眼,尤其警告了季清越,然后回头,淡淡命令,“现在跟我追击逃犯,驾!”
一骑红尘,当先而去。
“嘿,偷偷跟你说一句,我大哥把你带在身边,也是受四皇子所托,要保你性命。”一句话宛如咒语,从她耳边掠过。
难怪季清濯这么好心,居然大动干戈,将她从牢里带出来。
然霜策马跟上,一路赶了几个时辰的路,屁股几乎震麻了,都未曾看见逃犯的踪迹。
直到遇上一处三岔口,他们才停下。
放眼看去,两条路都有马蹄与车辙的痕迹。
“这两条路,一个是去往渝州,另一个则通往云州。逃犯从从渝州走,可行水路,往云州走,则可遁入西南,隐入山林。两个都有可能,大哥,咱要不兵分两路?”
季清越没有吊儿郎当的时候,似乎还挺有脑子,条理清晰的分析了情况,就向自己大哥请示。
马儿打了一个响鼻,季清濯眼神幽深,沉沉说道:“他们若要走,必定往水路更有可能,为防万一,你们还是率一路人马往云州方向追查,其余人手跟着我去渝州。”
然霜本以为自己理所当然,会跟着季清濯往渝州去,谁曾想,这季清越也不知打得什么主意。
“大哥,你看这然公公跟着你也危险,不如就跟着我一道走吧,我一定护着他周全。”
这季清越干什么?
然霜狐疑地盯着他眼底精光闪闪,本以为季清濯定然不会答应,没想到他竟然只望了他一眼,就干脆点头:“行,就交给你了,架!”
说着,一个停顿也没有,径自策马呼啦啦奔远了。
“诶诶诶,我大哥都走远了,你再看眼珠子可要掉下来了。”季清越往她眼前使劲儿挥挥手,道,“走吧,跟着哥有糖吃。”
然霜没好气地扫了他一眼,神情尽量保持淡定。
“季副将,往这条路走,可能还要凶险些。”她望着通往云州的路,两边绿林层层交映,衬得眼前曲径通幽的路,更加幽深。
她心中涌起不舒服的感觉,便出口说道。
“凶险什么呀凶险,”季清越却以为她是看不上自己,不满地抬手拍拍自己胸膛,勇武道,“管他什么飞贼,到爷爷这儿,都给他吃一剑。咱们走!”
一声令下,十数人开始策马,然霜无言跟上。
起初这路还能一起行进,到后来便越走越窄,只能两匹马并行。并且林子很密,并不能急奔,奔的极了,长长的枝条打在人身上脸上,能抽出一条条血印子,让人生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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