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出发

从村里走十几里山路到达镇子上，然后再坐着中巴车，大概两个小时左右，就可以到达了SR市。

两小时的车程，也就一百五六十公里，其实并不算特别远，但是对于村子里的人来说，进城就相当于出远门。

听到村长的消息后，何桂花又开始里外忙碌起来，儿子要出门，当妈的当然要把行李收拾好。

从箱子里翻出来两套已经泛白却洗的很干净的衣服，自家种的梨子还有一些路上吃的干粮，又拿出家里仅剩的十来个鸡蛋装好……

“妈，够了，不要再拿了。”习强看着母亲还想要把厨房里的一块腊肉给装包，不得不开口阻拦了一下。

何桂花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笑道：“你这是第一次出门，当然要把东西带齐全了，到了那里免不了给人添麻烦，带一些土特产过去，要好一点。”

虽然和周豪是一个村的，但是这些礼节还是要做好。

儿行千里母担忧，何桂花是一个普通的农家妇女，可也舍不得让孩子在外吃苦，给东家准备一些礼品，好歹可以多照顾照顾自己的孩子。

“可是，你装的那么多，我一个人怎么背的动。”习强看着桌上的大包小包，又看了一眼自己瘦弱的身板，无奈道。

“嗯，已经差不多了。”何桂花将腊肉装好，仔细的点了点桌上的物品，觉得不差什么了，才回道：“明天给你背到镇子上的车站，又不需要你自己动手，到时候他们会来接的。”

……

早上四点多，天还是灰蒙蒙的，何桂花准时的起床，把习强喊起床后，一个人打着手电到菜地上摘了一篮的菜，回到家又给习强煮了一碗鸡蛋面，然后熬了一小锅的粥，撒了点咸菜，端到了习强父亲的身边。

“妈，你不吃吗？”习强看着满满的一碗面，上面还有两个鸡蛋，问道。

“妈已经吃过了，快吃，吃完了早点上路。”何桂花笑着摇摇头。

习强眼睛湿润了一下，低着头默默地走到一旁，把碗里的面条和鸡蛋划了一半在另一个空碗上：“妈，我吃不了这么多。”

“你这孩子。”何桂花也明白孩子的心意，没有说什么，只是把桌上的半碗面端到了习强父亲的床檐，把那碗白粥拿过来自己喝了。

习强的父亲也是从床上坐起，望着自己的妻子和孩子，想要交待什么，张了张嘴，还是没有发出声音。

吃过了早饭，二人背上行囊和菜筐，行走在僻静的山路上，路边，不时会传来虫鸣声，偶尔还会遇到几座孤坟。

手电发出微弱的光线，照射在蜿蜒的小路上，路边的小草还沾着露珠，稍微碰一碰就会把裤腿打湿。

对于农村人，这也是习以为常了，二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何桂花以前去过一两趟的城，这时候也在嘱咐着习强应该注意什么，比如进城后不要和人争吵，遇到事情多多忍让。

六点多一刻，天空已经慢慢露出了鱼肚白，母子二人也从山路中走出，来到了街上，清晨的街道上，只有一个环卫工人在打扫着卫生，何桂花寻了一个位置好一点的地方，把摘的新鲜蔬菜摆放整齐。

“妈，那里面不是有个菜市场吗，干嘛不摆到里面去？”习强指着对面的一个菜场入口，不解道。

“那里面的摊位是要花钱租的，一个月好几千呢。”何桂花望着菜场注视良久，缓缓开口：“不过这里也好，咱们卖的便宜，东西也不错，来咱们这里买菜的人不少呢。”

其实何桂花并没有告诉儿子，也是怕他担心，街道上，每天都会有工作人员驱赶她们的，毕竟这样摆放，也是影响了街道的容貌，以及菜场里面花钱租摊那些人的生意。

把东西摆放好后，何桂花带着习强，转过了几条街道，在一处空旷的路边停下，路边上插着一块铁牌——临河镇汽车招呼站。

“你就在这里等着，大概过一会车子就会来，看到车子招招手就会停下，上车的时候小心一点，不要把鸡蛋碰碎了，下车之后就在车站等着，不要乱跑，城里车多。”何桂花把背上的东西轻轻放在地上，一边细细叮嘱着。

“这两百块钱你就拿在手上，到了城里肯定需要花钱的地方，不要舍不得。”何桂花从荷包中掏出一小块布片，布中包着十来张皱皱巴巴的纸币，最大的有五十，最小的是五块钱，全都塞到了习强的手中。

“妈，我不需要的，村长叔叔不是说了那里包吃包住嘛，不用花钱的。”习强有些心酸，推开母亲伸过来的手拒绝了，虽然这是他见过的最多的一次钱了。

但是这是母亲每天穿梭十几里山路卖菜所赚到的，要攒了半个月，何况家里父亲每周都要花钱抓药，这两百块钱是一笔大款，要是接过来，他怎么能够安心。

“快拿着，家里还有你妈呢，这段时间地里的收成还算不错，只要你在外面好好工作，多学点本事，妈哪怕再辛苦一些，只要有个盼头，这些都不算什么。”何桂花声音变得有些严厉。

“那我拿一点，够用就行了。”习强从一堆钱中抽出了一张五十，把其余的都塞了回去。

“都拿着，虽然咱们家穷，但是也要有志气，在外面该花就得花。”何桂花握住了习强抓着钱的手，直接塞到习强的裤兜中：“妈要回去看摊了，这么久没人在，要是被人拿走了就不好了。”

习强还想再说什么，母亲已经迈步离开，只留下了一道瘦弱的背影，在街上慢慢走着。

清晨，微风中带着些凉意，习强望着母亲的背影，这让他不由自主想到了朱自清文中写的父亲，眼中噙满了泪花。

片刻后，等到内心稍微平复了，习强将眼眶的泪水擦去，现在的他，是一个人了，没有父母的陪伴，一定必须学会坚强。

看着不远处驶过来的中巴车，习强的内心，暗暗发下了一个誓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