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祭月大使

已近晌午，蓝筱没有一丝清醒的迹象。

公主府刚刚得到章太医回宫复职的消息，又来了一个宣旨太监。公主没有清醒的事，是万万不能对外公开的。齐韵只得去请端辰翎去接旨，端辰翎换了正装，就去了公主府的正厅接旨了。

宣旨太监也没有为难，宣读了旨意，交给了端辰翎，就回宫复命了。宣旨太监可不敢点名道姓必须公主来了才能宣旨，这公主可威猛着呢，一不小心挂了彩，那可是常事。

端辰翎接旨后，眉头紧皱。回到泠湘阁，齐韵等人看过旨意，也是眉头深锁。她们完全知道珡珏为何这么做！祭神大典如果不出现，是对祖宗家法的藐视，是会受到史官的批判，朝臣的唾弃的。先朝也有过大长公主替代中宫进行祭月仪式的先例，前提是中宫皇后还没有子嗣。

如今中宫皇后上官静云，恰好在上月不小心滑掉了一个四个多月的男胎。上官家发动了所有人脉去打探消息，因为上官家完全不相信这是一个非人为的现象。那可是一个男胎啊，而且是中宫皇后所怀的嫡子，将来极有可能就是太子啊！

在大长公主府接到圣旨的同时，中宫也收到了圣旨，只不过内容恰好和大长公主府相反。上官静云看到旨意，满脸悲凉。在她眼里，她终究比不过一个已经外嫁的皇帝的妹妹。她刚刚滑胎，皇帝不仅没有来看望过她，现如今还变相削权，把原本属于中宫的祭月大使之位，交给了一个外嫁了的公主。

上官静云的父亲和长兄都在朝为官，父亲上官庆元是正二品的户部尚书，长兄上官静焱是从三品的刑部侍郎。若不是上官静云这个皇后，其父兄也不会身居高位，尤其是皇后的长兄上官静焱未到二十五岁，就已经是刑部侍郎了。那些科举考出来的状元，没点家族助力的，到了五十好几才熬到三品官职。

上官家很快就知道了皇帝的旨意，当下也是怒不可言，但并不敢在人前表现出来。

珡筱公主是什么人？品行差到让人不齿，京城里谁人不知？多少人就因为她的三言两语就被皇帝罚的罚，死的死。并且大婚三年不仅无子嗣还和驸马爷失和，换作一般女子，早就被休了。

从出嫁后，一直到一月前，公主从未出现在人前。就连他们这些京官，都甚少见到这个大长公主。先帝爷所出的公主十余个，珡筱还是排在中间的。只不过是当今皇帝的同母胞妹，要不然也不会位列“大长”公主的名分。但除此以外，真是一无是处。这就是京官们对这位大长公主的印象。

投胎确实是门技术活，上官家只能叹时运不济。如果中宫皇后保住了那个男胎，今日祭月大使肯定是上官静云。

上官家愁呀，大长公主府内也一片愁啊。后日便是祭神大典，再晚，明日午前，宫里也会把公主在祭月仪式上用到的衣饰头饰送过来，并且还会修修改改。如果公主在明日午前没有清醒，那么整个公主府的人都要遭殃了。公主昏迷不醒，皇卫营一定会介入，到时候整个公主府就是珡珏的人。她们这些下人，轻者关禁闭审问，重者直接杖毙！

竹曦一刻不离公主床榻，眼睛都熬红了。齐韵和莫兰在库房里找了很多古籍，但凡涉及昏迷长睡不醒几个字眼的医药书籍，都尽数挑选出来送到泠湘阁，给竹曦翻阅，看看能否找到合适的治疗方法。任晴身为管家不仅要稳住公主府内上下几百人的，还要劳心公主府名下所有产业的运营。好在经过陈蓼事件后，任晴听从了蓝筱的吩咐实行了责任到人制，设置了很多不同层次的管事，一层扣一层。同一类型的店铺经常遇到的问题都统一登记起来，不再像以前一样所有人都蜂拥而来问重复的问题。所以现下管理起来十分便利，掌柜们实行新政下去也是稳而快。

端辰翎已经自如行走了，这日接了旨意后，他就回了国舅府。一月未回，皖海居就像经久失修一样稍显破败。国舅府内，端辰翎和那四个嫡出的堂弟都住在不同的院落，那四个堂弟都有着同一个祖母：京城世家大族王家家主的亲姐姐。王氏已经去世多年，但王氏的亲弟弟，王家家主王然之依然健在。王然之就是端辰翎的四个堂弟的亲舅爷爷，年岁比端国舅小两岁。

王然之虽有家主之位，但已经多年不管事。如今管事的是他的独子王世乐，年四十二。王世乐膝下有三子二女，嫡长子王胜友是正室所出，次子三子王胜柏、王胜栋则是妾室所出。三个儿子都已娶妻，但都没有孩子。两个女儿为正室所出，如今都已出嫁。端辰翎的四个堂弟和王胜友关系极好，毕竟是表兄弟，而且都是嫡出。端辰翎也要尊称一声王然之为舅爷爷，因为他是庶出。庶出的孩子都要跟着认嫡出孩子的外祖家的，自己的外祖家是不被承认的，因为是庶出。但逢年过节，端辰翎极少去过王家，王家人也不待见他这个庶子。王家的当家人王世乐是刑部尚书，职权很大。与当朝皇后上官静云的父亲上官庆元这个户部尚书同等官阶，正二品。

今日端辰翎回来，皖海居仅剩下的几个小厮、包括常佑在内，都以为他要回来常住了。端辰翎的几个妾室赶忙过来，吵吵嚷嚷、哭哭啼啼的，端辰翎看了直皱眉，内心烦躁。以前的端辰翎是很喜欢妾室粘着他的，甚至看到妾室们的泪水就心疼不已。但如今，有了公主的对比，他对这些妾室十分反感。公主能亲自给他搬运恭桶，也能亲自给他上药。他依然清楚记得，公主第一次握他手的时候，他紧张，却没来由的心定。

在他被送进奉天宫的时候，皖海居很多小厮丫鬟赶紧各自自谋生路了，与其跟着个庶出的公子，不如巴结那几个嫡出的少爷呢！那些不太愿意走的，在后来也被端辰翎的几个堂弟给调走了。如今剩下的就四个小厮及近身服侍的常佑，丫鬟一个也没有了。端辰翎的那五个妾室也是过的很艰辛，如今都靠着自己为数不多的积蓄过着紧巴巴的日子。身边的丫鬟小厮也是从前跟在自己身边的，她们并不是不想走，但做人妾室想走可没那么容易。说得难听一点，她们的卖身契，都在端辰翎手上。

国舅府的大管家也是看人眼低，眼看着端辰翎不在，连皖海居的月例银子都不发了！端辰翎亲自去了大管家哪里，答应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