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是答应了。
到了约定的日子他提前几天就来到这里。
结果今天等了好久等来了破门而入的张章，带着四五个大汉，不费吹灰之力就把他捆了起来，还顺便砸了几个昂贵的摆件，他的心都要碎了。
“你果然是个蠢货，天上掉下来这么大的馅饼怎么没把你给砸死？”张章蹲下来，黑色的长裤，白色的衬衫，本是很知性的一身打扮生生地让张章穿成了痞子样。“为什么别人不找，偏偏找上你，你还不知道？你马上就是冤大头了，还在沾沾自喜，阿枭怎么会有你这么愚蠢的舅舅？”
田敛张了张嘴，发现自己竟然无从反驳，路南平一把将他拎了起来，“行了，有什么话，到警局了再说。”
张章看着田敛被押送到车上，伸出手说：“路警官，谢谢。不如过了今晚再走，我好请你们吃顿便饭。”
路南平象征性地握了握手，眼前这个女人笑得温婉可人，可刚刚打人的招式倒是很正规的近身格斗，难怪李得一而再再而三地叮嘱，让他小心些。
“别了，这事本就是我瞒着局长私自来的，跨省办案需要请示，既然你只是需要一个由头，我就自作主张把人先给你押走。不许声张！”路南平伸出一个手指头，“嘘！”
张章笑着点头，目送他离开，结果他走了一半又像想到了什么折回来，“你要是谢的话，那顿饭应该是李得的，一般人请不动我的。”张章有些难以置信地重复，“李得？”
“看来你还不知道。李得是我兄弟，我这个队长还是托他的福，他要是不走，我就只能在我爹手底下做副将，没有一点意思……哎呀，说得多了，走了走了。“
路南平狡黠地笑笑，李得，兄弟我已经尽力了，成不成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张章机械地摆摆手，还在回味路南平的话，李得是个警察？
送走了一行人，张章推开门走进去，一地狼藉。
简单地处理了一下，把歪倒的桌子椅子都摆放好，地上一堆瓷器碎片玻璃碴子，张章小心翼翼把他们都清扫到门后，看起来好歹是整洁的就好。
把大大小小的房间走了一遭，果然和她心里想的一样，这里被窃听了，路南平进来第一件事就是切断了线路，这些窃听器和摄像头暂且没有开始工作，当务之急把这些线路改回来，不能被那边的人知道田敛不在。
思索着，有人轻轻地敲门。
张章顺手抄起一个花瓶，轻手轻脚地走过去。
猫眼里李得被放大的脸，张章舒了口气，打开了门。
李得走进门，就看到张章把一个花瓶放在了玄关的柜子上，沉闷的一声响让李得暗自庆幸自己做的那个敲门的决定，不然现在这个花瓶就是顶在他的脑袋上了。
“老路走了？”
李得够着头在屋里瞅了半天，除了张章没看到别人。
“刚走没多久，如果你记性好的话，刚才应该和我的车擦肩而过了。”张章低头看着整个房间的布局，“掩人耳目，我把车借给他了。”李得点点头，表示自己对她的车没有任何印象。
“你在做什么？”
李得凑过去，看到一张图纸上密密麻麻地画满了红叉叉，张章眉头紧皱着在思索着什么，伸手点了点其中一个，“这些全部都可以拆掉，查理斯只会出现在客厅。”
“你这么肯定？”
“他来不来都是未知。”李得把她推到一边，拿起笔把张章做的标记全部打掉，“像他那么谨慎的人，除非是万不得已，不然是不会亲自出面的。”
张章看着他专注的样子，突然想到刚才路南平说的话。想了想，还是小声地问：“你真的是一个警察？“
李得手一顿，随即恢复正常。
”我以为你已经把我查的很透彻了，这不是你最擅长做的事情吗？“李得轻轻弯着嘴角，”当时不是还想把我撬走来着？“
张章无语地看着没个正形的李得，怎么也不肯相信他也能做警局里最炙手可热的角色，不管是什么案件都会在最短的时间内侦破，无一失。
”你为什么离开？“
李得假装没有听到，低着头钻研着眼前的图纸，张章只好再问了一遍，”我问你话呢，你为什么离开？你走到那一步一定是付出了很大的心血，怎么可以那么轻易就放弃好不容易得到的东西？“
路南平是局长的儿子，当队长易如反掌。但是李得，却能够在他之上，为什么？为什么可以得到，又为什么得到了又放弃？
李得的手死死抓着笔，他不知道怎么回答。
让他说什么，因为一场交易，和上官枭的交易，所以换来了一次升职，可他的本意却是想救一下自己那不成器的父亲而已。
却因为屈居于上官之下，眼睁睁的看着两条生命死在了警察的枪下，没有任何的留恋。
那是他的耻辱。
是他职业生涯上最大的污点，他们都是罪人，面对林夕的眼睛的时候，是他最恐惧的时候。孩子的清澈映射自己的污浊，他是无耻的罪人。
他有罪。
”我有罪，不配做警察。“
李得放下了笔，绷紧的神经逐步放下，缓慢地转身。“所有人都犯过错误，但是有的人可以得到原谅，因为被伤害的人还活着。但是那个人已经死了，没有人可以原谅我。”
张章看着他的眼睛，心脏猛地一滞。
那是难以言状的悲伤，如果一个男孩成了年还会掉眼泪，那一定是丢了很重要很重要的东西。
他丢了信仰。
自己的信仰。
“李得……”
张章为自己打开一个这么让人伤心的话题感到抱歉，绞尽脑汁地想着怎么才能打破这个氛围的时候，李得突然笑起来。
笑声突兀又狂妄。
和以往见到他的样子不同，虽然他一向是不卑不吭的人，但是现在的他，却是真真的桀骜不驯。
但是张章可以肯定。
这才是真正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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