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白染刚走出清凉殿没多远,就见一队士兵押着一个小人影往宣室殿走去。白染心中想,难道是紫云被搜到了?走上前细看,被押的人,真是昨天见到的那个宫女。
“人抓到了?”白染上前询问道,侍卫见是白染,知道是陛下说得上话的人,就把事情的经过说了出来,原来紫云是被从椒房殿搜出来的!
当白染赶到宣室殿时,一个杯子正好碎在她脚下,是刘彻在收到禀报之后,大气之下扔出茶盏砸了个粉碎。同时也已经派人去椒房殿,宣陈阿娇来宣室殿了。
白染看看跪在正中的紫云,她神情镇定,似乎是早就知道会这样的,规规矩矩的跪在那里,完全不似犯了错的人。
“陛下。”白染开口唤道。
“何事?”刘彻这才发现白染也在殿中,余怒未消的看着她。
“把这宫婢先拖下去打四十杖!你们都出去给我数着。”白染看看宣室殿里的人,刘彻随即明白她是有话要讲,扬声对侍卫说道,众人将紫云拖了下去,殿中只剩下刘彻和白染二人。
“陛下认为是皇后娘娘做的?”白染开口说道。
“那你又是怎样认为的?”刘彻反问道。
“微臣到不怎么相信是皇后娘娘做的这事,行凶之人哪里还会把凶器留在身边,同样道理,紫云出现的地方,反而是最无嫌疑的。”见刘彻避而不答,知道他也看出其中的一些端倪,只等她来说破而已。
“那你说谁是谁?”刘彻不说对否只问道。
“微臣不知,现在无丝毫可靠线索,一切皆有可能。”白染眼中一闪而过的冷意,刘彻听此皱了皱眉。
“好一个一切皆有可能,但人是在她那里搜到的,没可能不追究她的罪责。”刘彻开口说道。
“可是……这个时候打压陈家的气焰,是否合适呢?”白染犹豫的说道。刘彻陷入了沉思,这件事情的主谋目的何在虽不完全明白,但是想连累陈家却是一定的。如果罚了陈阿娇,岂不是正合了那人的意?他尚没有做好决定之时,外面就传报,王太后来了!白染看的分明,在刘彻听到传报时,眼中闪过一丝阴霾。王太后来的也台巧。
“母亲,你怎么来了?”刘彻走上前,将王太后迎了进来。
“堂堂皇后,竟然要谋害皇帝子嗣,这样的事情,哀家怎么能坐视不理?”王太后怒气冲冲的说,开口第一句话就将陈阿娇的罪名做实了,当真会说话!
“这件事情还要调查……”刘彻皱了皱眉开口说道。
“还需要查吗?人都现场抓住了,还有错吗?真没想到阿娇越发的放肆了!”王太后打断刘彻的话。刘彻皱起眉头,看来她是等不及的要整治陈家了。
“皇后马上就来了,母亲不如问问她吧。”刘彻开口说道,正说着陈阿娇昂首走了进来。阿娇有一进殿就看见王太后十分得意的看着她,她知道,自己的母亲靠着太皇太后打压了她几十年,现在她翻了身,要报复了。
“阿娇,你越发的出息了,过年拿刀没把人砍死,现在又派人将孩子往水里丢,好狠的心!”阿娇不卑不亢的对刘彻和太后请了安,王太后也不叫她起身,劈头盖脸的喝道。
“我没有。”她不看王太后,直直的盯着刘彻,她心中乞求着彻儿能相信他的话,为她辩护。可是想着,她的心就先悲凉了,自从他们成婚两年以后,刘彻何时相信过她说的话,又何曾再维护过她一次?果然,刘彻虽不躲闪阿娇的目光,却也不开口说话。
“人在你殿里抓住的,你想这样赖掉,是不可能的!”王太后见刘彻不说话,越发的得意了。
‘我陈阿娇虽然不善心计,但是这样明白的栽赃难道就看不出来?你这明白的是故意想治我的罪!’陈阿娇在心中好笑,想着她顺带用蔑视的眼光扫了王太后一眼。
“来人,将那贱婢带上来。”王太后见她一丝惧意都没有,扬声喊道。话音刚落,被打了四十大板的紫云就被侍卫拖了上来。看来板子打的不轻,她已经奄奄一息了。
白染看着众人的脸色,刘彻自始至终都一副平静的面容,心中应该在揣度着该怎么取舍。而王太后显然是想趁今天的事情好好治治阿娇,可是陈阿娇却一副天不怕的样子。
白染心中也惊讶的看了眼陈阿娇,虽然陈阿娇并没有放低姿态,但并不像以前那样冲动了,自始至终只说了句‘我没有’。
大殿中,几个人就这样对峙着,爬在地上的紫云突然打破了这种沉寂。
“主子,奴婢该死连累了主子,奴婢先去了,主子多加保重!”紫云对着王太后一拜,话刚说完就拔下发中的玉簪,刺向了自己的脖子!
众人都惊住了,不是因为她的死,而是因为她的话!白染见此挑了挑眉,她已经猜到凶手的用意了,这个紫云先诬陷了陈阿娇,现在又将王太后拖下水,只怕真正的黑手正站在局外,看着一出好戏!
陈阿娇离紫云最近,当玉簪插进紫云脖子的那一刻,温热的鲜血喷洒到她身上,她惊呼着向另一边扑去。
“来人,将贱婢丢出去,不得裹尸!”刘彻终是看不过去,走进陈阿娇,扶起惊魂失措的她,对侍卫大喊道,陈阿娇从未如此的接近过死人,她如抓住救命稻草般抓住刘彻,满眼惶恐的看着他。
“没事了。”刘彻拍拍阿娇的手背说道,她听到这句话后,惊慌没有了,随即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是的,这不是错觉,她的彻儿心里没有完全忘了她。
“竟然算计到我头上来了?是你安排的对不对?”王太后脸色苍白的站在一旁,但很快,她恢复了神情,指着陈阿娇说道。
陈阿娇刚想顶嘴突然看的她身边的侍女朝她摇了摇头,陈阿娇便强忍心里的怒火,然后委屈的看了眼刘彻,继续不说话。
刘彻显然对她的表现觉得很诧异,他本以为今天的宣室殿肯定会被阿娇闹的鸡飞狗跳,可是她却只说了句‘我没有’就不再开口。
“母亲,够了。一家人何必如此,不会是阿娇做的,你走进了别人的圈套还不知吗?”刘彻终于开口了,阿娇更是满脸激动的看着刘彻,他为她辩护了!
“彘儿,你被她骗了,如果她真是被冤枉的,依她的性子怎么会一句都不辩解?一定是她安排好的!”王太后气的咬牙说道。刘彻有一丝的动摇,虽然心里满意于阿娇不在大闹了,但是这变化的确有些突兀。
“她今天不知道母亲会来宣室殿,怎么提前安排?这件事情儿子定会调查清楚,母亲还是先回去吧。”但也只是一瞬,刘彻对王太后说道。
一甩袖,王太后气愤而走,刘彻也着人送陈阿娇回去。陈阿娇看着刘彻显然是想说些什么,但是又看到默立在一旁的白染,陈阿娇强压心里的怒火还是调头走了。
“你怎么想?”看着宣室殿中央的一滩猩红的血,白染皱起了眉头,刘彻将她带到侧殿中询问道。
“不管是谁,有这么卖命的手下,实在是很恐怖。”白染想到紫云喷洒出来的血说道。
“若不是最后演的那出戏,朕真是要把事情想简单了,她去诬赖母后,画蛇添足了。”刘彻冷笑一声说道。
“难道陛下知道是谁了?”白染挑了挑眉开口询问道。
“还要查查,既不是母亲,又不是阿娇,能做到这一步的人就不多了。”刘彻见白染还想追问,敷衍的说道,白染虽然多少猜到了那个人不过也没打算说,这些事她也不想参与。
“朕身边就差个向你这样知心的人,跟你说话不用担心多余的,轻松多了。”两人都沉思了一会儿,刘彻突然说道。
“多谢陛下抬爱。”白染开口说道。
“你可知道还有谁和你一样?”刘彻突然开口询问。
“和我一样?”白染不明白的问。
“和你一样巾帼不让须眉,有从仕报国之心。”刘彻这么一解释,白染就完全明白了。关于她这个女官招惹朝中大臣不乐意的事情,她也听说过一些,因为刘彻全挡了下来,所以白染并未有十分真切的感受。但是刘彻现在提到这个问题,难道是想续任用女官?
“我并不认得什么人,但是在来长安的路上到是听到过一些故事。”白染想了想开口说道。
“什么样的故事,说来看看。”刘彻知道白染话中另有所指询问道。
“侍从郎司马大人的发妻卓氏,不知陛下可曾听说过?”白染开口说道,对于卓文君白染挺钦佩的,倒不如帮帮她甩了司马相如那个渣男。
“就是和司马相如私奔的卓文君?朕听说过,是个不一般的女子。”刘彻听后也来了兴趣道。
“微臣在路上就听说,卓文君在未嫁之时就是蜀中一带有名的才女,诗词歌赋不逊与司马大人。”白染开口说道。
“哦?倒真是个奇女子。”刘彻点了点头赞道。
“陛下,更可贵的是她的品质,微臣听说这几年司马大人在长安供职,但她仍然在老家成都守着一个小酒肆,静等着司马大人的音讯。”白染挑了挑眉说道。
“有这事?听说卓氏出身不错,怎么会愿意抛头露面去卖酒,司马相如在长安安顿了好几年,又怎么不把她接过来?”刘彻有些不信。
“君子多薄性,但见新人笑,那闻旧人哭?”白染叹了口气说道。
“这个司马相如……”刘彻眉毛挑了挑,对白染多看了两眼,随意的说道。
白染当初还是凡人时,就知道司马相如和卓文君的故事,心中一直为卓文君打抱不平,有一次和同学争论司马相如为人的时候,还激愤的骂他就是一个‘骗财骗色’的小人!如今她能够来到西汉,她决定要帮帮那个让她钦佩的才女了!
“朕想派人去将卓氏接到长安来,你说派谁去好呢?派大臣去不妥,这个事情还要瞒一段日子,羽林军日后是要出去打仗的,做这个事情也不合适,就只能在御前侍卫里派个人了……何萧如何?”刘彻沉思了一会说道。
“一切听陛下吩咐。”白染行礼说道。
刘彻心中想的,是因为何萧与白染相识,准备借这个事情提拔何萧,让白染承他的人情。但是白染依旧是那副平淡的样子,好像硬拳打到棉花上,毫无效果。
“那就这样吧,没事就退了吧。”最后刘彻只得兴趣缺缺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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