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35 哭泣

常融不久便把太医令请了来，刘彻便让太医令给白染看诊。太医令先是隔着衣服触诊，诊断白染的腿骨无碍后，判定只是有些淤血，便留下些药酒药膏离开了。

“都说没事，你非让太医令跑一趟。”白染狠狠白了刘彻一眼道。

“太医诊治过了朕才放心。”刘彻看着白染开口说道，然后亲自拿药给白染敷上，弄的白染脸颊一红。

“……”白染看着认真给她敷药的刘彻一时出了神，白染想到许久以前的记忆，原本以为会心痛、难过，可是白染现在回忆起来却出奇的平静，在深的感情也终有一天会渐渐的淡去。

“怎么了？”刘彻看着发呆的白染开口唤了一声，白染这才回过神来。

“没什么，就是想起以前的事了。”白染沉默了片刻开口说道。

“跟朕说说。”刘彻靠近白染开口说道，对于白染的过去他很好奇，她明明不大做事却很沉稳，而且还能替他排忧解难，也不知她究竟这些年发生了什么事。

“………曾经我喜欢上了一个人，他外表冰冷内心却很温柔，因为有相同的经历，后来我和他相爱了！”白染沉默了片刻缓缓说了起来，刘彻听后脸色顿时难看至极，想到她心里有别的男人就心里痛的不行。

“我原以为可以和他共渡一生、白头偕老，可是喜欢他的一个女子将我重伤推下了悬崖，我九死一生活了下来……等我再找到他的时候，他和那个女人已经结婚生子了……明明是她的错，可是他居然还护着她！那时我才知道，原来我当初竟然那么傻，竟然相信那山盟海誓……”白染停顿了片刻又缓缓说道。

“别说了！”刘彻看着白染一阵心疼，然后将白染抱在怀里。

“……我最恨的就是背叛，既然他背叛了我，那么我便与他永生永世不再相见。”白染任由刘彻抱着她，想起当初为寻他几番经历生死，可是他却毫不犹豫弃她选择了那个女人。

“染染，以后朕护着你。”刘彻抱着白染开口说道。

“说的好听，我和你又没有什么关系！指望着男人保护，那才是蠢的要命。”白染把他推开不满的说道。

“染染，你已经是朕的女人，你还想逃吗？”刘彻神色变得凝重起来。

“你胡说什么！谁…谁是你的女人了！”白染听此埋怨的看着他，刘彻见此顿时不高兴了，当即将白染扑倒在榻上，然后开始解白染的衣服，白染见此顿时眼眶红了，她现在真的很委屈，马甲丢了，被困在凡胎肉体中，还要受凡人欺负，泪珠陡然从眼眶中掉落，眼角迅速地泛红，竟低低地哭了起来。刘彻见到她的眼泪，就像烫在自己心尖上的滚水，心里每一寸角落都在发痛发胀。

白染哭的越厉害，刘彻看着哭泣的白染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虽然她哭的时候，也是好似从梨树上纷纷飞落的花瓣，零落飘散。那一弯黛眉，虽然皱着，也是眉如远山，曲如新月。刘彻心头重重一悸，把眼前哭得越发厉害的白染紧紧拥入怀里，白染的眼泪更加流得不停，脸贴着他的胸膛，泪水打在刘彻的外袍上，印出了水痕。刘彻安抚轻哄，许给她想要的所有东西。只要她不再哭了。

“染染，别哭了，朕错了……..”刘彻发现她温驯的动作，把她拥得更紧，轻轻唤出怀中人的名字，语声温柔而缠绵，哪怕是陈阿娇、卫子夫，还有最近受宠的王婕妤和田婕妤，都不曾奢望过的天子柔情。

只要刘彻对她们稍许有心，就足够她们感恩戴德了。跋扈骄纵如陈阿娇，在刘彻面前，虽然仍然刁蛮，却始终藏着小心翼翼的。

更何况卫子夫舞女出身，为奴为婢，在平阳长公主府邸就是一个供众人赏玩的下人而已。一朝被天子宠幸，已经是卫子夫此生能够期盼的最好结局。她对待刘彻，毕恭毕敬，事事以刘彻为先，连自己所出的女儿都不能占去她的心思。

她也足够明白，她如今所有的一切，卫氏如今得来的荣华富贵，尽皆来自于刘彻。卫氏兴亡，都在刘彻一念之间。尽管刘彻宠幸卫氏，并不皆是因为喜爱她的缘故，只怕还有利用卫氏，打压陈皇后一族以及窦氏一门的用意，她也必须尽量维持住这份宠爱。她不得不以刘彻为天。

刘彻看着怀中的白染，不仅意外地牵动着他的心神，他稍微逼迫一下她，她一哭，他便没了办法。以往见到宫中美人哭泣时的厌烦，好似一下并消失了。

怀中白染抱着他，发泄一般地哭着，好像全然不在乎他是天子，是整个大汉最尊贵之人，就好像是一位普通的，受她蛊惑的郎君一般。

他们的衣襟缠在一处。他抚着她背上的柔软发丝，一下一下地安慰她。她如绸缎般的细腻发丝，缕缕绕绕，好像缠住了他的心，再也没法把她放下。

“好了，染染，不要再哭了，朕不会强迫你的。”听见她的抽泣声逐渐停歇，刘彻无奈地叹了口气柔声道。此刻只要她能不再哭，他说什么都是可以的。

“你坏！”见目的达成，白染飞快地从刘彻怀里躲开然后起身离开床榻。

“…是朕不好！染染不要在生朕气了好不好！”刘彻无奈的看着白染说道，白染整理了一下衣服扭头就跑出宣室殿，刘彻见白染离开的背影忍不住出神。

“传旨下去，王美人恃宠而骄，蓄意谋害皇嗣，赐死。”回过神来后，刘彻看到进来的常融开口说道。

“喏。”似乎刘彻的语气太阴鸷，常融突然冷的发抖，颤抖了半天才开口应道。

王美人，美丽张扬，昨天才在陛下跟前承欢，今日却要被赐死，伴君果然如伴虎！

“我不信，我要见陛下，陛下……”常融就带人到王美人那里宣旨，听完旨意，一声凄厉的叫声传出。见她那如癫狂一般的神态，常融留下赐死的白绫，到殿外静侯着。

“你们就进去送她一程吧。”王雪柔哭喊了一柱香的时间，常融走到看守的侍卫身边说道。

常融站在殿外，听着那越来越微弱的挣扎声，无奈的摇了摇头，怪只怪她生性张扬，而又姓王了。

“太后若来了，就说朕在召见大臣，不便相见。”常融回到刘彻身边禀报结果的时候，刘彻连眼睛都没眨一下，只对他说道。

当王美人的死讯传到王太后耳中时，她踉跄的跌坐在榻上，心中又恨又痛，那是她的儿子，可他却硬要把自己逼到死角。当她怒气冲冲的要去质问刘彻时，被及时赶到的田蚡拦了下来。

“姐姐，我们都错啦，他不是那个没长大的幼虎，你也做不了窦太后，我们现在什么都没有，唯有忍气吞声！”田蚡开口劝道。

“他是我儿子！”王太后心中不甘的说道。

“他是陛下！姐姐，当年的窦太后手握虎符，且有内外大臣、藩王联合支持才能把持朝政，如今我们姐弟二人可是两手空空，要怎么去控制这年少气盛的皇帝？你是太后，却是空有其名的太后，我是丞相，却是被人架空了的丞相。姐姐，你生了个好儿子！”田蚡摇了摇头说道。

这一番话说的王太后心痛不已，她以为她隐忍了大半辈子，如今儿子成了无上至尊，自己也该翻身了，却不曾想到，最能压制她的，正是她所依靠的儿子！她渐渐死了心，朝中就由男人们去争斗，她现在只求安心的在长乐宫中渡过余年。

卫子夫先是听到王美人因为伤了白染被陛下责罚，听此她心里一阵难受，原来她们母女在他心中竟连白染都不如。

没多久卫子夫又听到了王美人的死讯，她刚刚听到时有些错愕，完全没想到突然赐死。她原打算的惩戒下便好，却不想就这样死了……可是想到后来，她又自嘲的笑了笑，王美人之死，到底有多少是因为她们母女呢？怕是她的死是一早就定好了的事吧。

既然这样，她便想开了，不再去内疚。在这皇宫中，她求的是陛下的宠爱，因为只有这样，她才能让自己和女儿们更好的活下去。她再没有其他可以依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