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不过考虑到波才已经将汝南城中的兵力大都调走，剩下的都是些老弱，以郑休估计汝南城守军的数量不可能大于五千，换句话说守军的数量大致上和郑休军中官兵的数量差不对，甚至有可能更少，这种情况下只要充分发挥己方优势的话，郑休认为哪怕一天就攻下汝南也是完全有可能的。

关键就在于一个“奇”字。

“哦，王军侯可是有何奇策？”

曹操听了郑休的见解以后，也是感觉英雄所见略同，一样是豫州本地人的曹操对于汝南城防还是有一定了解的，在他看来汝南城毕竟也算是少有的大城坚城。

即便守城的只是一群老弱，即使他们兵力也不太充分，可是正常来讲守个三五日，乃至于六七日都是没有问题的。

虽然曹操同样认为最后汝南城必会被他们打破，可是别忘了郑休可是还签了个七日陷汝南城的军令状的，这时间上可拖不得，要在这么短时间内拿下来汝南的话，没点奇策那可真的有些难办。

“奇策倒不敢当，其实在我看来这一战一定要打对方一个出其不意，计策本身并不稀奇，实际上我在南阳城拖住张曼成的时候就已经用过此计了。”

“这，既然王军侯你这计策都用过一次了，还原样照搬的话，那岂不是有狗续貂尾之嫌？”

“哈哈，孟德兄，你这就太高估那些黄巾的贼水准了，别说是区区一个汝南城守将，就是豫州黄巾贼大渠帅波才，我们不也一样有办法让他在同一个法子上栽上两次么？历史已经告诉了我们，我们唯一从历史上学会的一件事情就是我们什么都没有学会。”

“来，孟德兄，在路上我再好好给你说说，我在南阳的时候是怎么拖住那张曼成的。”

且不说郑休这边正在和曹操氛围不错的商讨着破贼大计，黄巾贼这边在听闻了皇甫嵩撤围的消息后，第一时间并不是高兴而是担心，担心是不是陈郡城已经被皇甫嵩攻破了。

而等到波才急忙派出去的斥候回来之后，报给他的消息顿时让波才感到疑惑不解。

“启禀渠帅，陈郡城完好无损未曾有失，城中守军还请渠帅趁此良机速往陈郡支援，以防官军再度围城。”

听闻此事的波才心中已经是生了疑心了，按照他原本的计划应该是他和张曼成两路兵马合围皇甫嵩，这时候皇甫嵩见大事不妙这才不得不撤围，甚至很有可能主动撤军离开陈郡，这样一来届时少不了给波才一波掩杀官军的机会。

而现在目前的局势显然已经和波才计划中的大为不同了，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张曼成那一路兵马居然连陈郡城都没有赶到半路上就被官军击溃了，这是大大超乎他预料的事情。

虽然其实波才在意识到官兵派出兵马阻拦自己前往陈国的时候，就已经猜到了张曼成那一路兵马肯定也有官兵前往拦截，可是在看见拦截自己的那一路官兵数量如此至少战斗力如此孱弱之后，波才对这事就不太上心了。

以他估计连拦截自己的兵马都是这水准，去拦截张曼成的官军肯定也强大不到哪里去，即便能托得住张曼成一时，相信张曼成也能很快的击溃那路官兵赶来。

结果让波才无论如何都没法想到的是，张曼成居然在自身有着绝对优势的情况下反被官兵以少打多给击溃了，光就此举可以说是彻底颠覆了波才的布局，这么一来他波才所率的黄巾军已经可以说是对比官军几乎没有什么优势可言了。

哪怕自己兵力更强，波才也是自家人知自家事，自己比官军多出来的这么一万多两万人真实战斗力十分有限，黄巾军本就不是一只善于打苦战硬战的队伍，真要是摆开阵势和官军打一场的话，就算是波才自己都不太看好自己。

毕竟官军都是训练有素阵型齐备之人，而反观自己这边，黄巾军不过是一群一打仗就大家伙一起并肩子上的打法，这要是己方占据绝对优势还没有什么问题。

真要是打一场势均力敌的硬战，波才实在是没有取胜的把握。

其实在这个时候，本来波才已经在考虑是不是可以发挥一下黄巾军灵活机动的特点，趁着自己现在手上还有些本钱，转移到其他州郡去搜刮一番之后再卷土重来，届时他必将坐拥更加强大的兵力，那样和皇甫嵩打才有把握得多。

然而眼下前线传来的消息却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了，这是怎么一回事，他自己都已经在考虑要不要跑路了，结果对面的皇甫嵩居然先怂了，这简直有些不可思议。

毕竟和皇甫嵩也已经有过几次交手了，此人给波才的影响就是一个抵死不怂，一旦打起来绝对是死战不退的人，这样一个人哪怕是在他劣势的情况下都有决心死守城池，眼下和自己基本处于均势，居然会没胆跟自己打一场就先撤兵了，波才第一反应就是皇甫嵩此举恐怕是有什么阴谋诡计在里面。

尽管波才的心中深深怀疑皇甫嵩的举动是不是有什么阴谋诡计在里面，可是转念一想又觉得皇甫嵩的撤围对他来说其实并不算是什么坏事，他急匆匆的赶来陈国可不就是为了解陈国之围么，至少目前从眼下来看他的目的算是达到了。

而且真要说起来其实他也没必要非得在陈国和皇甫嵩拼命打一场可，之前之所以在陈国设计皇甫嵩，是在有张曼成那一路援军的情况下才能这么做，没了张曼成的话所谓的反包围实际上已经成为了一场势均力敌的硬战，这可不是波才计划中的情况。

而眼下即便放弃和皇甫嵩决战的打算，只要能保住陈国不失，那么他肯定是不会亏的，而在皇甫嵩已经撤围的现在，想要保住陈国也非常简单。

“传令下去，明日令大军一万人为前锋先入陈郡协助防守，我自率大军在城外为你们掠阵，以防皇甫嵩偷袭。”

眼下陈郡兵力还是有些欠缺，这才给了皇甫嵩强攻陈郡的机会，实际上原本无论是陈郡还是南阳都只是波才心中的幌子而已，作为一个幌子自然不需要太强的力量，从一开始波才心里打着的都是和皇甫嵩大战一场，彻底击溃这一路豫州唯一的官军的打算。

而眼下既然已经不具备施计的条件了，那不妨把陈郡重视起来，当作是豫州境内的一个钉子也不错，只要给陈郡补充充足的兵力的话，波才相信陈郡城绝对是守得下来的。

无论他皇甫嵩玩的出怎样的阴谋诡计，波才都绝不相信这种情况下他能攻得下来陈郡。

那么只要陈郡不失，波才便处于进可攻退可守的状态，若是想战随时可以和官军一战，若是不想战，也可以保住陈郡不失，然后先入周边郡县重新发展一番以后再以汝南陈郡为跳板重入豫州，也不失为一个法子。

定计完毕之后，波才便令大军拔营前进，直逼到陈郡郊外之后，皇甫嵩的大营中仍然没有任何异动，似乎就像是没看见波才大军到来一样。

波才也不管皇甫嵩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他小心谨慎的派出了一万先锋入城驻守，算上赶来的路上到这一万人入城足足花了两天多的时间，按道理来讲皇甫嵩真有什么计策的话，波才觉得差不多也该发动起来了，然而皇甫嵩大营中仍然毫无动静，似乎压根没有出营来和波才一战的打算。

可作为豫州黄巾军的大渠帅，波才还是很有一些个性的，要是皇甫嵩摆出一副拉开阵势和波才打一场大决战的意思，那波才说不准就直接搬师走人了，可眼下皇甫嵩既然表现出这样一幅死守不出的样子，那波才反而觉得不用急着走人，或许可以先试探性的攻打一下官军大营看看是个什么回事？

正在波才谋划着准备打一打官军大营的时候，其实如他所料的皇甫嵩的计策已经开始施展了，但却并不是在陈国，而是在波才的老巢汝南郡。

“这便是王军侯你的计策？”

曹操有些意外的看着眼前这一波看起来还有那么点像模像样的“黄巾军。”

虽然说兵不厌诈，在历史上也不乏一支军队装扮成敌军的样子发动袭击的例子，说起来算不上什么新奇的计谋，可是一般来说想要装扮成敌军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首先最简单的不同军队之间的仪仗军备就是不同的，实际上乃至于朝廷本身的官军之中，隶属于不同地区不同将军将领麾下的军队都有着明显的装备上的差距，光是从装备上想要模仿对方其实严格来说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更别提不同军队之间在口令，或者建制上的差别，乃至于最基础的军队素质上的差别，都足以非常清晰的辨明出不同军队之间的差距，一般除非是特殊情况，否则想要通过模仿敌军来发动袭击，其实是相当困难的事情。

“当然，当初在南阳我就是这么糊弄张曼成的。其实所谓的黄巾军说起来不过大都是一些被裹挟的平民百姓而已，这想要模仿起来又有何难？更别提我在南阳击溃张曼成的时候缴获了不少黄巾贼的装备和俘虏，实际上你看到的这百十来人里有近三分之一都是正儿八经的黄巾贼俘虏，有他们顶在前面就更加像是那么一回事了。”

曹操心想着一般人在缴获敌军物资和俘虏敌军的时候，可不会马上想到还可以有这种操作，而且看郑休麾下这些士卒动作之流畅自然，显而易见郑休是提前有过准备的，否则的话岂能专门带着一批黄巾贼的俘虏和装备前来汝南？

“可是说实话我对他们能不能骗开汝南城门乃至于最终攻下汝南一门还是不太放心。王军侯你上次之所以能施此计骗过张曼成，乃至于差点攻下南阳一座城门，乃是因为当时的南阳守军毫无防备，你有心算无心之下才能取得如此之大的战果。”

“但是眼下汝南城四门紧闭，相比波才离开之前应该也已经严令此城守军严守城池不可轻动，在这种情况下即便来了一队‘黄巾军’在没有得到波才的命令之前恐怕他们也不太可能轻易给你打开城门。”

和袁术那种幸灾乐祸的样子不同，曹操仅仅只是从可行性的角度上对郑休的计策进行分析，毕竟此行他只是来助战的，能不能攻下汝南那是郑休的事和他曹操其实关系不大。

但是曹操也不希望因郑休未能完成军令状而被军法从事，所以还是尽可能的想要帮助郑休尽快拿下汝南的。

“孟德你的考虑并非没有道理，可是却忘了最关键的一个点，那就是汝南城的守军终究只是一群老弱，而且数量和我军相仿。”

“黄巾贼说到底不过是一群乱党而已，又不像官军上行下效，更何况守军不过是一群老弱，一旦发生了什么意外状况，必然是反应迟钝无法迅速应对，那么只要抓住这个机会发起攻城一举拿下汝南便大功告成了。”

“至于到底能不能骗开汝南城门，这其实不是重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