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大军既然要暂时退往别处,那么为免官军追击,还需留下一路兵马殿后才行,有哪位勇将可带弟兄们留下防守啊?”
波才轻描淡写的提出了没人能够回答得了的提问,扫视了一下帐中诸将,人皆低头回避,果然没有一个人胆敢应声的,不过这并不出乎波才的预料。
果然如此么,一个个请战之时倒是十分勇敢,真的到了用人之时,反倒是退缩了起来,看来指望不了这些人的了。
在提问之前波才就对这种结局有所预料了,原本波才也没有期待真的有哪个“傻子”胆敢站出来说给大军殿后的,念及此处波才索性开口说道:“既然众将士都认为断后有些困难,那就由我率领本部兵马来为大军殿后吧。”
“渠帅高义!”
“不敢当不敢当,那就麻烦渠帅了。”
“渠帅放心,我等立即做好准备,绝不浪费渠帅美意。”
哼。
波才心中冷哼了一声,心知肚明他这时候不站出来的话估计就是等到地老天荒都不会有人开口的,到时候恐怕还没有开始撤退整个黄巾军的人心都要先散了。
之前波才已经调集了一部分兵马进入陈郡防守,除非官军集结全部的力量猛攻,否则至少应该也能保持数月不失,眼下城外的黄巾军数量已经下降到了四万人,其中有近半数也就是两万人是直属于波才的部队,其余都是各地大小渠帅们拉起来的义军。
这些义军并不是波才可以随意调动得了的,因而波才也没有太把他们放在眼里,更加没有期待这些人能起到什么用处,眼下也只当是废物利用了。
“不必着急,虽然要撤军,但却也不可匆忙失措,这两日做好准备的同时继续如往日一样攻营,莫要使那皇甫嵩察觉,两日后即刻拔营西行,若能进入徐州,至少也可以暂时拖住官兵,令其不敢轻易追来,应该足以为我等夺得一丝发展空间。”
波才深知官军的运动模式和他们黄巾军的运动模式是不一样的,即便是皇甫嵩如果想要率军从一个州进入另一个州作战,那么至少也免不了向朝廷发出报告,朝廷同意了以后他才能前行。
否则的话哪怕皇甫嵩自己执意要坠入临近州郡境内,可是当地的官府如果没有做好充足的准备的话,也是无法给那些官军提供粮草的,而官军又不可能像黄巾军这样就食当地,所以波才可以肯定,只要他率军跑起来的话,尤其是进入了隔壁州内,皇甫嵩绝对只能跟在他后面吃灰。
而四处逃窜避免和官军打决战,也历来是这些乱军和官军战斗时的不二法门了,往往很容易在运动之中就抓到追赶而来的官军破绽从而实现反戈一击,朱儁就是其中典型。
眼下波才已经是确定下来必须要进行战略转移了,但是如何撤兵倒也有些讲究,直接一哄而散的话,那不叫转移,那叫溃败,只有在保持充足作战能力的前提下,他们的转移才有意义。
经过一段时间的商讨,黄巾贼这边已经确认了接下来的谋划,并且为了掩盖他们的想法还刻意向皇甫嵩大营发起了一轮猛攻,虽然依旧没能攻下营地,但也对营中守军造成了一定的损伤,而皇甫嵩也一如既往没有出营反击的迹象。
尽管这些黄巾贼以为自己已经安全了,殊不知他们此举,或者说他们的目的此时在皇甫嵩眼中,已经可以说是暴露无遗了。
“这些黄巾贼想要逃了。”
当天夜里,皇甫嵩就召集来了军中诸将,上来就告诉了他们这么一个意想不到的消息。
陈郡之战皇甫嵩一直非常注意黄巾贼那边的动态,哪怕皇甫嵩知道这样打下去自己已经可以说是胜券在握,也同样没有一丝一号的放松警惕的意思,始终在警惕着对面的黄巾贼所发生的任何变化。
而从最近这一两天黄巾贼的攻势来看,皇甫嵩已经有比较大的把握可以确定对面的黄巾贼有要撤军的意思了。
“将军何出此言?”
问出这话的自然是袁术,这几来黄巾贼一直保持着高强度的攻势,饶是袁术麾下人多也对损失感到有些心疼,眼下突然听皇甫嵩说对面黄巾贼竟然要撤退了,这自然是无论如何都难以理解的。
皇甫嵩点了点头道:“虽然不能肯定,但基本就是这样了。”
“以我这段时间对这些黄巾贼的观察来看,一旦他们无法在战斗中取得优势的话,那么要么是原地驻守以待援军,要么是立刻撤军而退,前往其他地方稍作休整之后再集结来攻,像如今这种仿佛要跟我们死战到底的攻势是前所未有的,也是毫无理由的。”
皇甫嵩走到地图前指了指地图上的陈郡城说道:“陈国在地理环境上虽然重要,是进兵洛阳的一条重要道路,可除非波才现在就要进军洛阳的话,否则根本是没有必要在陈郡城和我们死战到底的,恐怕他的目的原本也和我们一样,只不过是想要在这里彻底击溃我们而已。”
“哼,无知鼠辈而已,就凭他们也配?”
袁术表现出一副彻底不在意的样子,完全不认为波才的这种想法有实现的可能。
而此时,帐中另一个人看出来了皇甫嵩的言下之意。
“将军的意思是现在波才的目的变了不成?”
皇甫嵩抬头看了看孙坚,此人算是个可用之人,作战之时勇猛异常,接下来的作战交给他应该是比较可行的。
“没错,在我看来如果说波才依旧保持着要在这里和我们死战到底的话,那他的做法应该是尽一切兵力,包括调出城中的守军全力和我军一战定胜负,那样的话他至少也得先修整一段时间,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只是每天派出一部分兵马攻击我们。”
“而眼下黄巾贼看似连日攻打不停,但是实际上所用兵马之中并没有他们军中精锐,压根就没有全力攻来,与其说是在进攻我们,不如说只不过是在强行维持住和我们交战的状态而已,在此期间内恐怕波才和他麾下的黄巾贼都已经做好撤退的准备了。”
听闻皇甫嵩如此断言,帐中几个将领议论纷纷,这可和他们一开始说好的不一样啊,按照他们官军的计划,应该是由皇甫嵩在陈郡拖住波才,然后等到郑休和曹操那支兵马攻下来汝南之后再打一次回马枪,两面夹击陈郡的黄巾贼才对。
可眼下这些黄巾贼居然要开溜了,这可如何是好,再怎么说他们眼下兵少,而且处于防守状态,既不可能也没有条件拖住那些黄巾贼不让他们离开啊,总不可能出营去和他们正面一战吧?
这时袁术就先破口大骂起来了:“哼!我就知道这法子行不通,那郑休献的都是什么破计策,波才又不是个傻子,岂能在这里坐着等死,现在黄巾贼眼看撤军在即,郑休那家伙都还没有回军的消息,我看他到时候夹击谁去。”
皇甫嵩看了看地图上汝南的汝南后得出了一个结论。
“波才即便攻势受阻,也不可能会无缘无故的退军,唯一能让他如此迅速的决定退兵的的理由就只有汝南城已经失陷这个消息。”
话音一洛,众人纷纷愣住了,这么一想好像皇甫嵩说的是没错,能让波才这么仓促撤退的理由,那肯定也就只有汝南光复这件事了,可是现在才过去了几天啊?居然这么快就传来了汝南光复的消息。
仔细想想的话如果算上路上的时间的话,那恐怕是郑休才刚到汝南最多一两天就攻下来了汝南城,否则波才这边不会如此快的就收到汝南城光复的消息,更加不会迅速的做出决定退兵。
否则的话哪怕汝南城还有一丝一毫守得住的可能,波才肯定都会马上调兵返回汝南解汝南之围,毕竟一个汝南的价值可比陈郡重要得多了,波才无论如何都是不可能用汝南来换陈郡的。
能够让波才决定放弃的理由,显然就只有可能是汝南已经失陷的消息了,只是众人都无法想象郑休到底是怎么做到在一两天之内就攻下来豫州之内数一数二的大城汝南的。
而袁术显然同样意识到了这点,脸色顿时一黑心中暗骂汝南黄巾贼怎么能无能到如此夸张的地步,汝南城那么好守的城池,居然在这么短时间内被那郑休攻下来了,简直无能至极。
皇甫嵩见到众人已经明白了事情的原委,便继续说下去道:“波才既然已经知道了汝南被官军攻下的消息,而且还做好了撤退的准备,那这一战肯定就打不了太久了,这几天的战斗只不过是一个幌子而已,即便现在郑休已经在返回的路上恐怕也来不及了,最多不出两日波才应该就要拔营撤军了。”
“既然战事有变,那么就不能死板的按照之前的计划来了,波才若是退兵想要逃窜到其他州郡的话,我必追之,若不能趁着这次机会将其击溃或者击杀的话,那么无异于纵虎归山,迟早他还会再来的。”
皇甫嵩毕竟是朝廷有数的名将,对于如何应对黄巾贼这种乱军还是有着清晰的认知的,他知道官军不可能像是黄巾贼那样想玩往哪打就往哪打,别的不说哪怕就是他一直追在黄巾贼屁股后面走,如果没有一个良好的机会和黄巾贼一战的话,那他也是没办法追的上对方的。
对付这些黄巾贼不能像是抓老鼠一样他们往哪跑官军就往哪追,必须要有预谋的在一个地点彻底将其击溃才行,否则黄巾贼拖都能拖垮官军。
“可是这要怎么做呢?总不可能我们现在就冲出去和黄巾贼决一死战吧。”
要是皇甫嵩有这种想法的话,袁术是绝对不会跟着他送死的。
皇甫嵩注视着地图,心中暗自考虑波才有可能转移的方向。
首先向北肯定是不可能的,汝南以北便是陈留,陈留有重兵把守,波才要是胆敢转向陈留的话,只要陈留守军加入,一旦被拖住便是他波才的末日。
随后皇甫嵩又将目标看向南边,但同样感觉这也不太可能。
向南的话除非波才有把握过江,否则充其量只能攻下江夏,这么做的话一旦他在江夏被我围住,那就绝对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了,这同样不太可能。
那么唯二的可能就是向东或者向西了,向西可夺宛城,一旦宛城失陷贼军便可北上威胁弘农郡,届时恐怕司隶动荡,这对朝廷来说是绝不能容忍的事情。即便他们不向北而是继续向西,也会给他们入益州或者凉州的机会,那官军就真的是鞭长莫及了,短时间内再难调集充足的军力攻击他们。
而一旦他们向东的话,则可直入徐州境内,徐州土地肥沃人口众多,一旦波才在当地扎下根来坐大之后,徐州豫州相连甚至会比波才在徐州时更加难以处理,而且一旦他们北上青州的话,那就有和河北的张角那一路黄巾贼合流的风险,这是绝对要避免的事情。
无论向东还是向西都很有可能,也会对朝廷造成一定的威胁,那么波才会向哪个方向撤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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