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太监取座,两人依次坐下后,刘太后取出了赵良的密信,对着吕夷简、鲁宗道二人说道:“哀家这里有一封密信,是淄州道长山县令呈上来的,事关重大,还请二位相公先看过再说。”
“淄州道长山县令?”吕夷简闻言心中一动,问道:“太后所说,可是那位年初方才力挫辽使的赵县令?”
“吕相博闻强识,倒叫哀家佩服了,不错,正是此子。”刘太后笑着点了点头。
“此子不过上任月余,难道在任上闹出什么幺蛾子了?这倒是有趣,且待老臣瞧上一瞧,再做定夺。”吕夷简笑着说道,伸手从太监手里接过了密信,仔细的读了起来。
半晌,吕夷简脸色铁青,嘴巴直打哆嗦。鲁宗道见状,好奇的问道:“坦夫?可是发生了什么大事?竟让坦夫如此失态?”
“哎!”吕夷简摇了摇头,将信递给鲁宗道说道:“贯之兄且自己看看吧,真是罪不可恕,罪不可恕啊!”
鲁宗道好奇的接过信,细细的读了起来,片刻功夫,便将信中所写之事全都记了下来,将信还给太监,对吕夷简宽慰道:“坦夫莫急,此事尚且也不能只凭这长山县令一面之词。”
接着,鲁宗道对着赵祯、刘太后拱了拱手道:“不知此事是否已被查证?是否确有此事。事关国祚,可不敢马虎。”
赵祯摇头道:“朕尚未派人查验,今日传二位相爷前来,就是商议如何查验,和这长山县令所推举的调查使是否可用。”
“官家,按长山县令手书所言,他已经掌握了重要罪证,并押运嫌犯关至淄州道通判韩稚圭处,想来只需遣人去韩稚圭处查验即可,既然人证物证具在,这罪名想来便是实打实的,所以老臣以为,派遣此人,不但要有调查之权,也要有押运之权,将嫌犯解压到汴京大理寺关押,并三司会审。”吕夷简出言道。
“老臣附议。”一旁鲁宗道亦是出言道:“此案若证实,便应为自太祖朝起的第一大案,其犯应与谋反无异,若被查证,当明律正典,以儆效尤!”
“可是……”赵祯有些犹豫:“此案涉及朝臣大员,如今朝政方才稳固,若冒然行事,恐有不妥,朕以为,还是缓缓图之,避免起不必要的波澜,二位相公以为如何?”
“官家!”鲁宗道跺脚,怒斥道:“此案关乎军械、田地,乃是国本,必须要重惩,不管涉事官员有谁,哪怕是老夫,官家也必须要法办,切不可犹豫!”
“老臣同样是这样认为。”一旁的吕夷简也起身,在旁提醒道:“官家还请时刻牢记太祖遗训,可曾忘记当年陈桥旧事?”
这便是在提醒赵祯了,当年宋太祖赵匡胤便是执掌兵卒,陈桥兵变方才登上皇位的,如今淄州出现了军械私贩的事件,这可是大事,若此事从轻发落,那要是以后这藩镇值守的官吏也同样效法此事,恐怕会动摇皇位根基。
见赵祯还在犹豫,刘太后摇了摇头,对吕夷简、鲁宗道二人说道:“此事便按照二位相公所说的办吧,二位相公一心为公,哀家记下了。那便再说说这检查使的人选问题吧,这赵县令推选广德军参军校理范仲淹,二位有什么看法。”
“范仲淹?”吕夷简、鲁宗道二人茫然,对望了一眼,问道:“可否请太后明言,这范仲淹是何人耶?”
“哀家亦不知这范仲淹是何许人也,竟得入这位赵县令的法眼,只是曾记得这位范校理曾向官家上书,言明要哀家还政与官家,是不是啊?”说罢,刘太后瞥了一眼赵祯。
赵祯打了个激灵,急忙说道:“这范仲淹,朕知道,为人有些迂腐,但是确是对朝廷忠贞不二之人,如今正在枢密院,为人也算是颇有学识。”
“罢了,想来官家也是说不清楚,不如召这范仲淹上殿,请二位相公看看,官家以为如何?”刘太后举起茶盏,轻轻抿了一口说道。
赵祯脸色铁青,但也只得无可奈何的点了点头,对着身旁的太监说道:“去宣广德军参军,秘阁校理范仲淹来勤政殿议政。”
太监喏了一声,便自下殿通知范仲淹去了。
四人便静静的在大殿中等着,约莫到了亥时,鲁宗道已是昏昏欲睡之时,范仲淹方姗姗来迟,立于殿口大声说道:“臣,广德军参军,秘阁校理范仲淹,请入殿内。”
洪亮的声音吓了鲁宗道一跳,瞌睡瞬间清醒了。刘太后见众人都清醒了,看着她,便点点头对着一旁的宣礼太监道:“宣。”
太监闻言,走到门口唱道:“宣 范仲淹,觐见。”
范仲淹闻言,连忙走到殿中,眼见二位宰相与皇帝太后都在,随即下拜道:“臣范仲淹,见过官家,太后与二位相公。”
刘太后心里有些不舒服,但还是点点头道:“这么晚还让卿家跑一趟,范卿辛苦了。”
范仲淹正色道:“为官家、为社稷计,希文这点算不得什么。”
“来人,给范卿赐座。”刘太后笑了笑,对着身旁的宦官说道。
见范仲淹坐下,刘太后又对范仲淹说道:“范卿,此次请你来,主要是为了一件事,你先看过这份密信再说。”
范仲淹不解,接过太监手上的密信,慢慢的读了起来,片刻后,脸色涨的通红,破口而出:“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刘太后见状,让太监将密信收回,待范仲淹情绪稳定下来,方才问道:“如何?范卿可是了解此事的来龙去脉了?”
“回太后,希文已经清楚了。”范仲淹快速的冷静了下来,拱手恭敬的对着刘太后答道。
“范卿能否给哀家解解惑。”刘太后轻描淡写的说道:“朝中能人忠心之臣何其多哉,为何这长山县令偏偏推举范卿作为检查使,莫非范卿与这长山县令赵良有旧?还是另有隐情?不妨说给哀家与官家还有两位相公听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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