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预提集训

春暖花开，部队开拔外训的季节。

皖北，年年花相似，岁岁人不同。秦朗却无缘再去领略皖北的槐树和油菜花海，由营部推荐参加全旅预提士官集训，为期三个月。

集训队就在旅部教导队，两百多人。本以为训练强度很高，未料却是以培养带兵骨干为主。集训内容很广，包括“四会教学”，以及口令下达、教案编写以及战术标图、沙盘堆制、识图用图、按方位角行进等。通过系列的演示程序、分段对抗、训法交流，培养组训骨干熟悉指挥流程、掌握协同动作、精研具体打法。

体能训练毛毛雨似的，跟在步兵营相比形同度假。坦克兵、炮兵、通信兵口口声声以技术兵种自居，体能素质完全没法跟步兵比，唯有侦察营可以和步兵营一分高低。

集训快要结束的时候，教导队开进一辆猛士，下来两名中尉军官身着黑色作训服。一个黑瘦精悍，一个虎背豹眼，两人眉宇间透露刚毅。

秦朗目光一凛，也不知为何竟然马上将这两个人与集团军特战旅联系在了一起。

果不其然，教导队副队长带着两人来到队伍之前，当即介绍并说明来意，中原虎师特战旅观摩来了。

说是观摩，实为挑人。

顿时，整个教导队热血暗涌。观摩内容简单粗暴，5公里武装奔袭。所有人着装整齐，列队。

特战中尉缓步走到队伍面前，个子不高精瘦却有一副居高临下的伟岸挺拔气势，没料到开口竟是满腔怪气，“话不多说，有谁不想去的，或者自己就觉得没那本事的，直接打报告滚蛋，免得浪费时间。”

滚蛋？他说滚蛋！难道，特战旅的人说话就这风格。

秦朗听到顿生反感，心有不平。虽然都觉得气愤，但队伍当中也有人明白他说的是实话。出于特战旅的诱惑实在太大，人人忍住怒火又心存当选的侥幸，没人愿意当缩头乌龟。

那中尉见无人答话，暗暗骂了一句，接着说道：“既然没有，那就开始吧！记住，达到我的标准，就可以跟我走！听明白没有？”

“报告！”

特战中尉有点意外，本是客套的问一句，没想到还真有棒子，“讲！”

“请问，你的标准是什么标准？”问话的是秦朗，语中带着挑衅。谁都没想到，打报告的是一向安静本份的秦朗。

特战中尉大声喝斥着，“哪一个，站出来！”

秦朗出列，径直走到特战中尉身前。两人相距不到两米，至少高出中尉半个脑袋。特战中尉上前两步，锐利的双眼紧盯着秦朗，杀气重重。

秦朗倔强的昂头挺胸，凛然回敬。他知道，就是这些人打垮了向尚。在他们面前，不能露出半点畏惧之心。向尚曾说过，在任何困难和苦痛面前，始终坚信你比任何人的骨头都硬，只要熬过去便是真的硬骨头。

特战中尉扬起嘴唇，露出满口白牙，冷声说道：“小子，在特战旅靠的是真本事，出风头没有好下场。”

秦朗不惧，瞪着双眼小声回答：“我只是想弄清楚，‘中原虎师’究竟有多强。”心里一直记得湖北老乡的那句话，“唯有到‘中原虎师’特战旅高呼一声，将他们个个踩在脚下。”

“还知道中原虎师。好，小子，有种！”特战中尉带着威胁的口气，凶目如刀，狠狠盯着眼前这新兵。缓步退下来，转身对教导队副队长说道：“请副队长带我去装备室。”

副队长当即会意，立即命令装备室管理人员过来，领那中尉过去。片刻，特战中尉着装整齐小跑回来，直接站到了队伍的最前。身负背囊，着01携行装具，携带95步枪，4个弹匣，4枚教练手雷，挎包、水壶等，重量15公斤左右。

全员预备，在值班员一声令下，教导队全体集训士兵一齐奔出训练场东门，全程医疗车跟随。

考核起点在教导队操场，从东门出发，途径旅部、装甲车库、大操场，再绕过大操场折返至旅部医院后门、靶场，然后从教导队西门回到原地。线路程“8”字型，里程未知，考核结束后，根据领路车的里程表上数据计算。

跑到两公里不到的样子，坦克营、炮营的士兵明显跟不上，相继落后。只有数十名步兵营、侦察营士兵紧紧跟随。

秦朗控制好步伐与节奏，始终保持在队伍的前十名。前面特战中尉似乎没尽全力，迈着大步领先第一名三四十米的距离。

东风猛士上，另一名特战中尉戴着墨镜悠闲自得，斜靠着车窗，速度故意与秦朗保持一致，藏在镜片后双眼不知看向何处。

一路狂奔，跑到旅部大操场时，秦朗额头冒出了汗珠，挂在眉间怪痒，忍不住抬手擦了汗，却听到车上中尉军官的声音，“才三公里，小子，路还远着呢？”然后又嘲前方努努嘴，“前面那只老虎可还没用全力！你要明白，老虎的屁股摸不得！”

秦朗微微一笑，答道：“有没有用全力我不清楚。我只知道前面两公里时，他的步伐是每分钟201步，节奏掌握适中，中途有两次跌至185步和184步。逐步调整，现在每分钟是195步，但是每步距离至少短了5-8厘米。”

“哦！”中尉军官震惊意外，“每步距离缩短了5-8厘米，你是如何判断的？”

“后腿弯曲程度，脚跟开始几乎打到了屁股，现在只到大腿中部。”

“小子，你有点意思！”中尉军官格外仔细瞧了瞧秦朗，然后拿出大喇叭喊话，“刚刚3公里，路还远，有想放弃的趁早……”又令司机加大了油门开了队伍最前，越过前面奔跑的特战旅军官时略带提醒，“东北虎，我怎么感觉特战旅降标准了，还是你不行了！”奔袭中尉侧头，朝他竖起了中指，不予理会。军上中尉军官又道：“少得意，人家踩你的底呢？”

东北虎回头望了望，似有不信。

后面，秦朗呼吸平稳，健步如飞，双脚腾空一般，仿佛双腿不是自己的双腿，眼里只有脚下的路与飞逝的景物……跑着，跑着，不经意间，慢慢越超所有人与东北虎齐头并进。

东北虎斜眼望了一下，有些意外，不由加快了速度。秦朗哪会示弱，紧紧跟上。两人卯足了劲，似要分个高低上下，拼个你死我活。片刻，就将众人远远的甩在身后。

路程再远，再怎么苦痛难熬，却总有结束。

终于，集训队西门就在眼前。门外矗立着四五人，都是集训队领导。对于这种挖墙脚似的选拔，他们深恶痛绝，例年如此。能选上的兵，在基层连队都是佼佼者，是连队的中坚力量，连队心头肉。忍痛割爱把他们送出去，却教他们受尽委屈与打击。

对于特战旅，每人都是崇拜与怨恨并存。希望这里的兵，个个都符合他们的标准，又希望最强的兵只属于自己。

听到选拔上有新兵向特战旅精英叫板，整个集训队都炸开了锅。当看到那个兵与特种兵齐头并进的时候，众人都开始鼓掌，为其呐喊助威。

百米冲刺，秦朗又加快半分。东北虎气喘吁吁，没能适应秦朗的节奏，显得有些力不从心，但依然咬紧不放。可就在冲进大门的那一刻，秦朗大吼一声，似乎化身一头猎豹，超越东北虎两个身位率先冲进了西门。

这一声长吼，宣示着强者的自信与力量。

“好样的！……”

“臭小子，够劲，够狠！”众人欢呼雀跃。

“嗷……”秦朗继续一声长吼，围绕着操场慢跑，发泄着满身的疲倦，将内心深藏的压抑一吐为快，有种说不名状的爽快、舒畅。

那一刻，东北虎脸色漆黑，一声不吭的卸下装备，钻进了车里。猛士一声咆哮，扬长而去，只留下一缕黑烟。

其它队员陆续回到集训队，累成了狗。没见到特战队的军官，不知道里程和成绩，不知道观摩的结果。只看见秦朗倒在地上，呆呆望着蓝天白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训练结束后，秦朗把这个消息第一个告诉了向尚，语气中满是得意。向尚却平淡无奇地说道，“这样成绩，或许可以参加选拔，但要留在特战队，没那么简单！”

秦朗被泼了一身冷水，不过接下来的日子，预感越来越强烈，从大队长和队长的眼神当中，已猜出特战旅选拔的结果。十有八九自己被选中，这期间一有空就跟向尚通电话，请教有关特战旅考核的事情。

向尚讲的非常透彻，训练内容、训练强度、考核模式、淘汰比例等等，方方面面都一一细述。甚至如何应对特战旅教官几乎人格分裂般的变态心理，都有心得。但最终给他一个模棱两可的结论：上述仅供参考，特战旅年年选拔，考核内容年年不同。只有两点亘古不变，一是名额少，二是惨无人道。

“论起惨无人道！”秦朗一阵呵呵，“哪一个比得上班长您呐！”

“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