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干了这碗安胎药

2019-09-23 作者: 柴门犬
第177章 干了这碗安胎药

三天前。

咸阳,秦王书宫。

这回是了!

这回是真的了!

李斯亲自端着那柄被布缠裹的东西,连夜入宫请见秦王。

他派去监视荆轲的两条尾巴在跟踪到工坊时,发现他们在改造车体,给车轮裹上皮革。

其中一条尾巴灵光一闪,他们总认为剑会被藏在固定的屋舍或是箱子中,却从没想过剑还可能被藏在车里。

如果马车的某个部位经过改造后可以放得下一把剑,那的确足够掩人耳目。

至少把他们的耳目给掩住了。

于是,两条尾巴趁着入夜潜进驿馆,对段家的马车进行了一次彻彻底底的全面搜身,不放过一寸一厘,终于搜出一件藏在车沿里的可疑物品。

接着交给李斯,经他初步判断,这东西可信,当即备车入宫。

嬴政是个勤勤恳恳的夜猫子,不过午夜不睡觉。

可也从没在人定之后还见大臣的,便推测李斯此来定有要事。

他喝了两碗醒神汤,打起精神准备接客,不是,接见。

唉,看来今晚和芈纾的约定又要泡汤了。

李斯兴冲冲地进来,满面红光,连头上稀疏的发髻也跟着跳起舞来。

嬴政见到他捧着的东西,明白了许多。

“启禀王上,”他躬身平端着那剑,“欧冶子无刃剑在此,还请王上过目。”

嬴政政务繁琐堆叠,弄得他都快忘了这事。

此时脸上虽然没表现得太过激动,但眼里冒出两粒粟米大的光点,闪闪亮亮。

统一天下的玄奥,就在……这把剑里?

他站起身,抬手落了落袖子,露出强壮结实的手臂,命李斯打开布包。

就像传说中描述的那样,一柄“泛着血色的乌黑剑身”出现在眼前。

跟铁棍有什么区别?连握哪儿都不知道。

嬴政忽然有点失落,这种感觉,正如当初得知韩非居然是个口吃一般。

但与韩非雷同的是,他们两个内里有质,名气震天,旷世非凡。

这无刃剑由天降陨星铸成,得欧冶子以身殉剑,集日月之精华、天地之灵气、大师之骨血于一体,造型奇特也不足为奇。

嬴政直接抓住剑身中部,动动手指感受了一下,还真是无刃无锋,摸着好似被压扁的棍子。

举起后,两指指尖顺着乌黑崎岖、布满气孔的的剑身缓缓擦过。

侧耳抚剑,噌地弹指。

这是一个验剑的寻常动作。

经验老到的剑客或铸剑师能够从铮鸣声中听出剑身的厚薄是否均匀、用料是否考究、铸造工艺如何。

总之,可以凭这个声音来判断这是不是一把好剑。

嬴政有利剑无数,剑不离身,宫里有专门的剑阁供他藏剑、练剑,他还亲自铸造过秦剑,绝对是个懂剑爱剑的内行。

一般剑身弹出来的声音,是“嗡嗡嗡”或“嘤嘤嘤”,再或是铮铮清脆的金属振鸣。

可嬴政这一弹,则是——

“嘎哒!”

嬴政:……

李斯:……

为什么听起来笨笨的,有点丢脸。

李斯心里捏了一把汗,抬眼偷瞄了瞄他的王上。

嬴政的冰山脸上,一双深如寒潭的眸子轻眨一下,好像在说:哦,好像不是这么玩的。

此时此刻,他感受到的只有一个字:好痛。

中指好痛。

中指指甲盖好痛。

弹剑的中指指甲盖好痛。

当然痛啦,弹指验剑只适用于普通的轻薄剑身,像无刃剑这种奇形怪状的东西哪能这么验?这么验也没用。

接着挥举两下,嬴政发现没法把秦剑剑术代入这把剑。

秦剑多刺击,这无刃剑不够长,也不尖,完全就不能给敌人造成致命伤害,只能当一根不长不短的棍子来使。

他挥了几下都不得要领,那就不挥。

便又对着油灯琢磨起来,看这里到底有什么玄奥。

李斯也好奇地凑到近前,小心翼翼地陪在一旁。

“廷尉怎么看?”嬴政头也不抬地问,手指抠抠一处气孔。

李斯皱眉摇摇头:“天机难窥,毫无头绪。”

……

……

段家马车缓行十日,终于回到濮阳城。

荆轲夫妻把吕萌送回家后才回到自己的家。

家里一切如常,段灵儿第一件事就是飞奔到母亲身边,羞羞地告诉她自己也要做母亲了。

这个好消息掀翻了段家的屋顶,整整五天都没消停。

段然一把鼻涕一把老泪,哭着笑着在青禾轩宴请亲朋好友、狐朋狗友、鱼肉之交,还把八竿子打不着一撇的远远远房亲戚都一并喊来庆贺。

名义不是段灵儿要做母亲,而是自己要做外祖父啦。

段夫人就惨了点,他们即墨王氏大部分都被海难卷到海里了。

留下来的女眷因为隔了太远也早就不再联系,只能请城里认识的夫人们去青阳居小聚。

夫人们虽然喜欢青禾轩的菜,但只是让下人们去买回家。

夫人是不喜欢到青禾轩的,总觉得那是爷们去的地方,壕是壕,可人多了太闹腾,环境又不够风雅。

她们吃个饭还要看景看树又看花、看小桥流水有人家,看池塘里的鱼,和水坑里的蛙。

少不了高山流水的琴瑟之音,最好再来点鹤鸣鸟语和花香。

没有这些,都不能叫作夫人的宴。

太难伺候。

段灵儿才不会去父母的宴会呢,难道要被八卦婆们拉着手看肚子猜男女吗?

没准会被强灌生子经、育儿经,说不定还能定下娃娃亲,才两个月,急什么?

当务之急,是她要在家里陪着丈夫安慰他,因为……

荆轲来了大姨夫,天天躺在榻上哭。

呜呜呜,呜呜呜……

无刃剑丢了,哭哭。

这事到现在只有他们两人知道。

段灵儿高兴坏了,好啊,丢了省心,这样就不用提心吊胆的了。

而荆轲整个人都蔫蔫的,像大病了一场,心病。

灵儿端来自己的安胎药,两碗,给他一碗:“喝吧,补气的,补补就精神了。”

荆轲苦着脸接过,跟她碰了一碗,接着一口闷。

心里五味杂陈,弱小又无助地靠进灵儿怀里,像个抱着妈妈的伤心孩子。

自家祖传的宝剑就这么丢了,责任毁了,使命丢了,给家族蒙羞了……

“别想了,”段灵儿摸摸他头,用哄小孩儿的语气说:“乖啦,咱不还有钱么?”

荆轲:“……”

欲哭无泪,只能摸摸自己尚在腹中的孩子,用心灵感应告诉他:儿啊,你老爹真可怜。

他确定一定以及肯定,那剑是被李斯的人给拿走的,所以应该已经落到了嬴政手里。

有没有那把剑,嬴政都能一统天下。

但嬴政自己不知道啊。

尽管有信心、有野心、有实力,可对他来说,未知的将来令人不安。

如果能给这个将来增加一个带着谶言的保证,有哪个君主不会动心?

荆轲没有自暴自弃,他答应过徐夫人要守护好无刃剑,出口便要做到,一定要去夺回自家祖传的使命。

可是好难。

无刃剑都入秦宫了,那是一辈子都进不去的地方,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荆轲忽然又想破罐破摔了,随他吧,免得遭灵儿骂,更别说现在还有了孩子。

嗯?等一下……

一个危险又可行的念头闪过脑海。

荆轲,其实是能够入秦宫的……还能近距离地接触到嬴政。

……为了刺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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