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文晟顿觉面色复杂,他虽然不喜这个女儿,但是,却从未想过要她的命,可是现在,他却做了。
他也不想,可是为了雨柔,他不得如此。
“你……”看着楚雨笑,楚文晟缓缓吐出一个字眼,可是却沙哑的几乎让人听不清。
“父王。”突然,楚雨笑软软的叫了一声。
楚文晟浑身一震,竟是情不自禁的应了一声,“嗯。”
楚雨笑就笑开了,眉眼弯弯的,极是可爱,声音里皆是往日里难有的软糯可人,“父王,我一直在想,我究竟是不是你亲生的孩子,不然,为什么我无论做什么,你都不不能入喜欢楚雨柔和楚雨晨他们那样一般喜爱我?”
“想着,想着,或许是这样的想法太多了,我就自认为是真的了,认为自己肯定不是你的女儿,而我,似乎从记事起,也就一直这样认为了,可是心中,总还会有期盼,即便是你设计让我替楚雨柔嫁给安南王府,即便是你毁我名声,即便是你和白茹吩咐喜娘在成亲的路上寻找机会毒死我,可我还是傻傻的抱着希望,因为我觉得,我还活着,或者就意味着,也许你没有真的下手。”
“可是,直到现在,你的方才的所为,告诉了我,不是你没有真的下手,而是我之前命大,你也没能找到合适的机会给我致命一击!”
“不过,现在我要恭喜你,因为你做到了,你成功的激起了所有人的愤怒,你把我逼入了绝境,就要成功除掉我这个不讨你欢心的女儿了。”
楚雨笑越说,楚文晟脸色越愧疚难堪,最后,更是涨红了脸,张了几次口,他想告诉所有人,他虽然做了逼嫁的事,可是却没有想要这孩子的命,如果,如果不是因为事关柔儿,他又怎会……
楚文晟或许真的没有想要楚雨笑这个女儿的命,可是他却没有意识到,只要事关另一个女儿楚雨柔,他就会毫不犹豫的抛弃楚雨笑这个女儿。
他不知,这样的伤害,甚至远比真刀真枪的直面相对,来的更残忍!
楚雨笑在说这些话的时候,一直是面带笑容的,语调很慢很慢,就仿佛在述说别人的故事一般。
却让让很多人禁不住鼻酸,细细想一想,这个他们眼中的杀人凶手,其实也不过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女孩而已。
况且还是一出生就死了母亲,还不得父亲喜欢,不,确切来说,应该说是亲生父亲千方百计想要她命的苦命孩子。
定北王联手侧妃白茹逼迫常笑郡主代替其姐楚雨柔嫁于安南王府一事,早已不是秘密,甚至被说书人编成了各种版本,说唱与各个楚馆茶楼。
当然,无论是哪个版本,对于定北王、白茹以及楚雨柔的说辞都是鄙视不屑,而对于常笑郡主,倒是清一色偏向于同情怜悯的。
此时此刻,幸好安南王府的人不在,否则,铁定被众人的唾沫星子淹没。
想到这里,有更多人就禁不住联想起楚雨笑近来的事迹,其中一个破爱宠物猫的夫人就小小声的跟身边的另一位夫人说,“我听说,前几日皇后娘娘要杀了一只白猫,常笑郡主见了之后,心生怜惜,就求皇后饶了猫儿一命,可是皇后偏偏不允,甚至还刁难说,只要常笑郡主自断一臂,她就饶了那猫儿一命。”
“那后来呢,后来怎么样了?”那夫人听得兴起,不由紧张的催促,“常笑郡主是怎么做的,那猫儿又有没有救下来?”
这夫人问的时候,旁边的不少人也跟着点头,个个耳朵伸的老长。
那夫人微微一笑,神情中竟是带上几许恭敬,“听说啊,常笑郡主二话没说就直接扭断了自己的手臂,只为换的那猫儿一命!”
“喝!”
这话一出,旁边便是一阵此起彼伏的倒抽气声。
用一只手臂来换得一个小小猫儿一命?这本就是天方夜谭,竟没想到,那常笑郡主竟然还真的照着做了!
“陈夫人,这会不会是哪里弄错了?”其中一个千金小姐有些犹豫的问道,“我看那常笑郡主的手不想断了的啊,要知道,伤筋断骨,自古以来便是绝症,筋骨一旦折了,那么,便是一生的遗憾,再也没办法好起来,小女不才,偶涉岐黄之术,故而少许了解其中一二。”
“不,确实断了的!”那千金的话刚落,便听到另一位上了年纪的夫人接口。
这夫人语气如此笃定,立刻便引起其他人的注意,皆是忍不住好奇的看向她。
这夫人微微一笑,“我夫君姓赵,在太医院当值,那日,常笑郡主手臂断了之后,便是我夫君亲自给看了的,确实断了。”说完,稍稍顿了顿,又谨慎的扫了一眼周围,才又压低声音道:“听说皇后娘娘在几天前,被皇上禁足了,但是却没有确切的理由,你们不觉得很奇怪吗?”
这事,也是夫君回家之后说与她听的,不然,她哪里会这般笃定。
“天哪!”这话一出,就有年轻的小姐和夫人惊讶的捂住嘴。
原来皇后被禁足一事,竟然是这件事有关。
慕容兮的脸色很难看,拳头紧握,尖利的指甲甚至深深的扎进肉里,也不觉得解恨。
深深的吸了口气,慕容兮转而看向身侧如谪仙般的男人,硬是挤出一丝柔柔的笑容,声音很轻:“鑫,妞妞还好吗?”
别以为她不说,就表示她不清楚,鑫竟然拿妞妞去为那楚雨笑开罪!
他怎么可以这样做?他是不是忘了,那只猫儿真正的主人是她慕容兮?
慕容兮问完话,好一会都没见回应,不由面色沉了沉,声音略略提高后又连着叫了几声:“鑫,鑫,我再跟你说话呢,你怎么不理我啊?”
木鑫怔了怔,侧过身看向慕容兮,慕容兮很不高兴的嘟起嘴,刚想说些委屈的话,可一看到木鑫的神色,不由整个的愣住了。
刚刚还仿若谪仙般的男人,现在居然变得颓废不堪,往日里澄澈如水的眸子何时也染上了满满的血丝,悔恨,受伤,痛苦。
这是慕容兮能在这个男人的脸上找到的所有情绪。
“兮儿,是我害了她。”男人痛苦的对她说了这句话,嘶哑的声音里可以很清楚的听出她的悔恨和自责。
慕容兮感觉一颗心渐渐的沉了,凉了,垂在身侧的手隐隐颤抖起来。
惊慌,担忧,愤怒,幽怨,但是最终,慕容兮还是忍住了想要咆哮和质问的**,闭了闭眼,慕容兮苦笑道:“鑫,如果你现在想要去跟父皇坦白,我也不会拦你的,因为,我不想看到你这样痛苦和自责,哪怕是是你受到一点点伤害,我也舍不得。”
木鑫闻言浑身一震,看着眼前绝代芳华的女子,心中渐渐涌起愧疚,就在刚才,他甚至真的动了对皇上坦白的心,可是这一刻,听到这个女子对他这样深沉如海的情意,他又忍不住愧疚和犹豫了。
是啊,他已经伤害了一个真心对他的女孩,又怎么可以再去伤害另一个对她真情以待的女子?
叹了口气,木鑫微微摇了摇头,“我不会那样做的,事实上,即使那样做了,也未必能改变笑儿的状况,除非……”
听到他居然用“笑儿”这样亲切的字眼来称呼楚雨笑,慕容兮眼中闪过一抹暗沉,不过,在听到木鑫的话时,还是忍不住问了句,“除非什么?”
虽然楚雨笑刚刚那番话稍微引起了一心人的同情心,可是同情归同情,她并不认为这点同情心能够对她起什么作用。
有了她亲生父亲定北王的证词,这件案子就算是落实了,而这杀人凶手的罪名,楚雨笑也是坐定了的。
木鑫的心思,她很清楚,不就是想要给楚雨笑翻案吗。
哼,铁证如山的情况下,她倒要看看他如何去推翻?
木鑫眼睛微闪,闻言摇了摇头,“没什么。”那样的想法,他自己也只有一个轮廓而已,没有必要对兮儿说。
居然这样敷衍和隐瞒她?这是摆明了不信她吗?
慕容兮脸色阴了阴,眯了眯眼,突然柔柔的说了一句,“鑫,我知道你想为常笑郡主脱罪,可是鑫,你有没有想过,或许定北王没有在说谎呢,谷家小姐死的那样凄惨,若是真如定北王所言,那么,你还要坚持为常笑郡主脱罪吗?”
“她不会是凶手!”木鑫想也没想的就摇头否认。
竟然没有半点犹豫和怀疑,慕容兮的脸色僵了僵,心中的怒火几乎想要喷涌出来,死死的压制着那股狂啸的怒火,她声音有些发冷,“你就这么相信她吗?”
“是,我信她。”再一次的,没有任何犹豫,并且说完后,又深深的看了慕容兮一眼,以往情意绵绵的眼神,此时竟微有冷意,“兮儿,笑儿不是那样的人,我希望你不要再怀疑她,至少,不要在我的面前这样说她。”
慕容兮垂下眼睛,因为她害怕再正面相对,木鑫就会看到她眼中那疯狂的恨意和几乎无法压制的愤怒。
木鑫,什么时候,楚雨笑那个小贱人在你的心里已经这样重要了,重要道连我慕容熙都不能说她半句不是。
这个男人,或许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的心已经在渐渐的远离她。
可是,恨怒到极致后,慕容兮突然又觉得自己心里发苦,眼圈一红,慕容兮幽幽道:“鑫,你变了,如果是换做从前的你,即便是,我犯很大很大的错误,你也不会怪我。”
木鑫身子一僵,心里明明已经因为笑儿的事很烦躁,可是一见身边的女人流露出难过的神色,却又习惯性的柔声安抚她,“兮儿,我对你的心,从来没有变过,我刚刚那样,只是因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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