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山大王

一声惨叫，划破寂静深邃的夜空，二龙山聚义堂中尸体遍地，几十个伤残流血之人躺在地上或是死亡，或是半死不活。

“直娘贼！看你佛爷爷不给你杀个片甲不留！”

杀红眼睛的大和尚向前猛冲，厮杀声不绝于耳。

外堂杀的惨烈，二龙山的强人不是大和尚的对手，白胜、小四也杀进大堂，白胜一脚踢飞一张椅子，椅子飞出去将两人压倒。朴刀捅进一人的腹中，飞溅而出的鲜血喷在王子杰的脸上。

虽然身上有伤，外加风寒感冒，不过他可不认为自己连一个小小的感冒都扛不过去。大堂内院里，传来一阵嘈杂凌乱的脚步声，王子杰将死尸推开，茫然向内院瞅了一眼，顿时明了。

“哥哥，赶紧的杀去后院，切不可让这贼头头给逃掉了！”

这次突袭行动的成功与否，关键就是在于能不能干掉贼头头，不然今天让他给逃了，明天他就能重新召集人马杀回来！大和尚闻言也不含糊，抄起禅杖直奔内院。

“哪里走！”

大和尚大喝一声，铁禅杖穿透大木门，门那边传来一声惨嚎。王子杰上前一步，将木门踢开，门那边一软软的尸体被钉在门上，脖子间的动脉被锋利的禅杖割开。

“这不是贼头！”

王子杰子还记得那人的样貌，显然这个不是。

大堂外面也传来脚步声，看来强人们的兄弟们就要来了，小四等人连忙连大堂大门关上，死死的守住大门。王子杰与大和尚等人步入内院，内院一片凌乱，挨个洒房搜了一边，空空荡荡，人都已经跑光了。

“直娘贼！让那天杀的贼头给跑了！”

大和尚恨恨的一掌将一张桌子给拍出一道裂痕。

王子杰伸手摸了摸贼头的被褥，双眉一锁，这还是温乎的，那股子热乎气还没能散出去，炕头上还有两件女人佩戴的老银厚簪，这日子还是活的挺自在的嘛，既然这样，想必他还没能跑出多远去。

这山上没有暗道，也没有后门，惟一的通道已经被小四带人守住，所有王子杰料定，这贼头肯定还留在这内院之中！最后王子杰的目光落到院中一口水井，向大和尚使一个眼神，大和尚挑着禅杖一步一步接近。

“哥哥，小心！”

突然从井口中窜出一道黑影，扑棱棱的水渍浇大和尚一身，一把六环弯柄环口刀迎头劈向大和尚。王子杰一脚踢在白胜腰间，将他腰口处的人头踢向那人影。原本劈向大和尚脑袋的刀口被转移，将大和尚从刀口下救出来。

从井中出来一个穿大裤衩的汉子，浑身湿透，冰冷的水滴挂在脸上、胡须上。背上一条暗青色大龙也成一条水龙，粗壮的熊臂手中挥舞两把环口刀，两眼恶煞，凶光毕露的狠狠瞪着大和尚。此人不是别人，正是这山寨的贼头头。

“直娘贼！看禅杖！”

大和尚虎吼一声。说着已经合身扑上，和迎面冲来的贼头正正撞上，两人手中都是又重又沉的长刀禅杖，狠狠的撞在了一起，在夜幕中兵刃相接，溅出无数火星！王子杰几人也从大和尚左右冲了过去，将二人围在中间。

大和尚与贼头打得难分难舍，其他人插不进手。这时候，大堂外面响起了撞门声，许多人砰砰砰的在外面砸门，无数嗓门在外面吆喝着，胡乱的喊着，也听不清外面人喊得些什么。

顶住大门的巨木也已经开始了松动，从门缝中可以看见外面的火把将外面点的通明。小四等人奋尽全力，靠在门框，扯着嗓门大呼。

“哥哥，快点！顶不住了！”又上去几个人协同小四顶住大门。

王子杰着急的紧紧盯着两人的厮打，两人都不是等闲之辈，势均力敌，大和尚这次怕是碰上对头了，一连走过三十多个回合，都不见两人分出胜负，只是在他们各自的身上留下几道伤痕，王子杰心头着急，一股热血也涌上头顶，在这么下去，等外面的人打进来，自己这帮弟兄们可就全都死在里面了。

这时候哪里还顾得上害怕，抄起朴刀就向二人掷去，王子杰准头自然不行，但成功的干扰到了他们两个。

王子杰朴刀飞来，贼头反应也极快，来了一个鹞子翻身，躲了过去。大和尚双手握着禅杖，当啷一声将朴刀格挡开来。

贼头嘶喊道：“俺是一条龙宋明义，二龙山从未与这路好汉结下仇怨，不知为何袭俺二龙山！”

贼头宋明义想拖延时间，大和尚才不管这套，提着禅杖又冲了上去，宋明义一低头闪过这一下，侧着身子，送上单刀，手中刀尖刺向大和尚喉咙。

只见大和尚狠狠禅杖拍下，就听见金铁交鸣之声，大和尚闪电般的闪身到侧面，躲过了这致命一击，但宋明义环刀沉重，刀身上六铜环颤抖，划过大和尚前襟，大和尚前胸从上向下，从肩到腹，血淋淋的僧衣被割成了两半。

露出了大和尚一身的锦绣花开富贵牡丹彩蝶飞纹身。

健硕的胸大肌上隐隐的出现了一道血痕。贼头宋明义心中震撼，这死秃驴竟然凶悍到了这种程度，已经打了这么久了，再打下去就吃不消了，但是这秃驴竟然越打越勇！

自从大和尚等人被关押之后，宋明义对于他们起义军的身份还是有所怀疑，派人悄悄地去断溪峡调查一番，果不其然，断溪峡一地的死尸尚未收走，有一百多具金人尸体，而起义军只有十几具而已。

最令人想不到的是，这帮起义军今晚上竟然偷袭了自己！

还将自己堂堂一个山大王逼迫到如此狼狈的地步。好在这秃驴已经吃了自己一刀，不过大和尚凶悍的确是凶悍，受伤对他的凶悍没有丝毫干预，大和尚进攻声势不减，扭曲的脸上瞪着通红的牛眼，丢了禅杖就去上前肉搏宋明义！

宋明义没想到大和尚竟然玩命到了这种地步，身上带伤，竟然连性命都不管不管！宋明义双手挥刀企图将大和尚割成两半。

大和尚动作敏捷，脖子一低，一串佛珠飞向宋明义，这让他躲避不及，眼睛上中了大和尚一击，心中暗叫不好，突然胸口传来一阵如同斧凿锤击般的闷痛，整个人向后飞出去三五米，然后狠狠的砸在一面土墙之上，沉重的力道将土墙撞塌一半。

半截身子埋进土中。他口喷鲜血，想要挣扎着站起来，王子杰见时候差不多了，捡起朴刀，一脚踩在他的胸口，旅游鞋鞋跟狠狠的压住。

王子杰心一横，闭着眼睛一刀砍在他的脖子上，一个血淋淋的人头骨碌碌的滚到一边。嚣张一时的二龙山贼头今天结束了潇洒的一生。

大堂的木门承受不住外力的撞击，轰隆一声闷响，门杠落地，大门门栓脱落，外面涌进来几百个手持刀枪火把的喽啰兵。

进来的所有喽啰兵都被里面的情景惊呆了，原本一排排的首领椅子桌子上摆满了人头，最前面是两趟没头的尸体。再看看自己的鞋底下，走出了两道血脚印。

原本属于首领的虎皮椅子上，一个凶狠到吓人的大和尚端坐在最上面，他的两侧站着两排手持朴刀，同样身上带血的士兵。这突然的情景让他们有些不知所措，他们左顾右盼，目光在找寻着什么。

“不用找了，你们老大一条龙在这里！”

王子杰从里院进来，面色苍白面无表情的他将一个包裹扔到喽啰兵面前。包裹落地，人头滚出来，众喽啰上前一看，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老大宋明义。

“这……这……这……这个……”

喽啰们都不敢相信这个事实，在他们心目中，近乎无敌的老大脑袋竟然被人砍了下来，落了一个死无全尸的下场。

就像是王子杰说的那样，树倒猢狲散，老大已经死了，这山寨里已经没有给自己开薪水的人了，继续死忠下去也就没有意义了。惴惴不安的看着上面的大和尚。王子杰扶着一张椅子走到最前面，他牛仔裤里的双腿已经瑟瑟发抖，加上受伤感冒无力，能够撑到现在就已经不错了。

王子杰的目光巡视了一遍下面，众喽啰们的表情很是精彩，有恐惧，有胆怯，有愤怒，也有茫然。

他沉着脸。“诸位好汉，就像是你们看到的这样，你们二龙山的老大一条龙已经被俺们哥哥将脑袋砍了去，如今上面坐着的就是俺们西北讨逆军老大佛见愁智障大和尚！诸位都是明白人，想必不用多说些什么了，你们都看得懂，树倒猢狲散，你们老大已经死无全尸。此山已经被俺们拿下，如果愿意继续留下的话，那么就认俺们哥哥为老大，如果不愿意留下，每人领十贯钱下山！如果两条路都不选……”

白胜配合着他将一把朴刀扎进桌面上，刀身的血迹尚未擦干，刀刃也有些卷曲。众喽啰们表情复杂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不过有一点儿和王子杰想的那样，直接冲出来为宋明义复仇的人真的没有。

一喽啰壮着胆子问道：“俺想知道，若是这位哥哥成了山寨之主，那么咱们还是和以前一样吗？”

王子杰摇头道：“自然与以前不能一样了，记得俺们是西北讨逆军，虽然今日落草，俺们依然是大宋的军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