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桂花糕

陆老爷看了一眼好奇的陆万氏，从容不迫道：“小心使得万年船，这个叫余秋水的在我们陆家干不了多久。”

“爹，不懂您的意思。”陆万氏言笑晏晏。

“咳！这个余秋水三年后还打算考……。。”

陆老爷话还没说完，这时堂屋外蹦蹦跳跳地跑进来了一位十六七岁的女孩子。

这女子齐刘海，瓜子脸，一对玄月眉下是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美目盼兮；挺鼻小嘴，肤如凝脂，脸蛋擦有胭脂，淡而不妖，尽显活泼可爱。穿着也得体，落落大方；宽袖口镶花纹，衣服上还散发出一种兰花的香气，让人心旷神怡，而且孙婉然还一步不离地跟在这位女子的身后。

孙婉然是陆家大小姐的贴身丫鬟，不难猜，这个女子自然就是陆家的大小姐，陆依涵。

陆依涵不知道自己爹爹和自己大嫂正在谈话，直接就来到了陆老爷的身旁呈撒娇状，莺转一声娇滴滴道：“爹，我想吃点心了，您让人出去买点呗。”

“依涵，没看到我正在跟你大嫂说话吗？”陆老爷没好气地说道，好似很在意陆依涵的突然闯入，太不成体统了。

可陆依涵并不在意，她牵起陆老爷的手左摇右晃，嘟起小嘴拖长音说道：“我不管，我现在就想吃点心。”那拖音让人浑身酥麻，心痒痒。

“依涵，等下嫂子让人去买点心，你先出去行吗？”

陆万氏好心搭腔，这时孙婉然也胆怯地低着头轻轻拽着陆依涵的衣角，想要拉着陆依涵离开堂屋。

可是此刻的陆依涵毫不留情地打掉了孙婉然的手，而且脸色一变，瞟着陆万氏说道：“凭什么大嫂能坐在这里，我就要出去？”

陆依涵不分大小直接顶撞起了陆万氏，这似乎戳中了陆老爷的神经，顿时他就生起了气来，用教训的口吻冲陆依涵大声说道：“凭你大嫂能算账，会持家，会打理柜上生意！”

陆老爷最看不惯以小犯大了，他没有给陆依涵留一点面子。而陆依涵此刻吃惊地盯着陆老爷，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打着哭腔说道：“我不就是想吃点心吗？您也不能这样说我呀！”

“我这样说你怎么了，不爱听，趁早找个人家嫁了！”陆老爷继续吵陆依涵，一旁的陆万氏则把脸都沉了下去，默默地从椅子上站起了身子，“爹，您消消气，还有点账没算清，我先下去了。”说罢，陆万氏神情颇显黯然地就要离开堂屋。

“你别走，就坐在这儿！”

陆老爷气性很大，可是陆万氏这次并没有打算听从陆老爷的命令，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堂屋，一名丫鬟则赶紧神情慌张地跟了上去。

看到这一幕的陆依涵，不怀好意地哼笑了一声，心里暗暗骂道：要不是因为这该死的丧门星，我大哥也不会死，赶紧滚出我们家吧。这话简直大逆不道，如果被陆老爷听见自己闺女这样说自己儿媳真不知道会作何感想。

“你还在这里干嘛！还不快滚出去！”

陆老爷心情都被陆依涵给打乱了，可是陆依涵见到自己讨厌的寡妇大嫂离开了，心情正好和陆老爷相反，她冲着陆老爷莞尔一笑道：“爹，您不给我买点心啦？”

“吃什么点心！一天到晚就知道吃！”陆老爷生气地大拍了一下身旁的桌子，那手劲都把余秋水送来装有桂花糕的礼盒给震动了一下。也就是因为这样，陆依涵的目光集中在了余秋水送来的礼盒上了。

“这礼盒谁送的呀？”陆依涵没心没肺地说着，没等陆老爷回话，伸手就把余秋水送来的礼盒给散开了。

她定睛看了一眼，发现里面是一些桂花糕。顿时陆依涵整个人都高兴了起来，“呀！谁那么懂我的心，大早上的就来送桂花糕了。”陆依涵说着就捏起一小块桂花糕吃了一口，如愿以偿的吃到了点心，这让陆老爷也省下了不少心。

可是余秋水送来的桂花糕似乎出了点问题，只见陆依涵嚼了两下桂花糕，就立刻把嘴里的桂花糕给吐在了地上，“怎么不是香油做的啊，真难吃！”陆依涵呈恶心状抱怨了起来，同时她还顺手把手中那咬了一口的桂花糕给扔在了地上。

这桂花糕是余秋水用全身仅有的一两银子买的，一两银子根本买不到什么好的桂花糕，像陆依涵这种从小就吃山珍海味，美味佳肴的大小姐，认为不好吃是自然的。但陆依涵认为这是劣等的糕点，余秋水平时也不舍得花钱买这种“劣等的糕点”。因为对于余秋水来说，这桂花糕太贵了。

陆依涵不懂这桂花糕是一个她没有见过的人买的最名贵的东西。不过她不懂，陆老爷可是心知肚明。只见陆老爷盯着陆依涵扔在地上的那咬了一口的桂花糕，久久没有说话。

陆依涵看着自己沉默不语的爹爹感觉奇怪，于是她瞥了瞥一旁的铁管家。此刻的铁管家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摸样，这让陆依涵实在感觉奇怪。

爹这是怎么了？陆依涵心中疑惑，不过她也没有多想，抄手拿起桌子上的礼盒，冲着陆老爷微笑道：“爹，这桂花糕不是香油做的，太难吃了，我替您扔了！”说完陆依涵就把礼盒塞到了孙婉然的手中，并示意孙婉然赶紧把这难吃的桂花糕给扔了。

而就在这时，陆老爷从椅子上猛的一下腾起了身子，用手指着地上的桂花糕，郑重其事地冲陆依涵说道：“把地上的桂花糕给我捡起来。”

话音刚落，陆依涵整个人都惊讶了起来。爹没发烧吧？这么难吃的桂花糕捡起来干什么？陆依涵心中不明白，愣是站在原地没有动静。

“把地上的桂花糕给我捡起来。”

陆老爷见自己闺女没动静又说了一遍，可这次陆依涵还是没有弯身去捡，反倒是陆依涵身后手捧礼盒的孙婉然蹲下了身子。

陆老爷见孙婉然想要替陆依涵圆场，立刻就愤怒地大喊了一声，“我让你捡了吗？”一声怒吼让孙婉然浑身打了一个激灵，她胆怯地蹲在地上不敢站起身子，连头也不敢抬。

这时的陆依涵也怔了一下，她以为自己爹爹是见自己浪费食物才生的气，于是打着哭腔说道：“爹，您生什么气啊！我不就是扔了一块桂花糕吗，您也太小题大做了。”

“小题大做？你知道多少人做梦也想尝尝桂花糕是什么滋味吗？你知道桂花糕对一些人来说有多贵吗？”陆老爷指责陆依涵，这让陆依涵顿时气就不打一处来，“那些吃不起桂花糕的人跟我有什么关系，我能吃起不就行了。”

陆依涵自傲不已，陆老爷看着自己闺女这般，心想自己怎么生了一个那么没有良心的闺女，抬起手就想照陆依涵的脸扇上一巴掌。可是陆老爷刚抬起手，蹲在地上的孙婉然就赶紧慌慌张张地挡在了陆依涵的面前，捧着礼盒不住地摇头，好像在说：不要打小姐。

陆老爷知道孙婉然是哑巴不会说话，就瞪着孙婉然说道：“小孙，你让开，我今儿非要教训教训这不懂事的家伙！”说着，陆老爷就把孙婉然给推开了。

见到这一幕的铁管家知道陆老爷是玩真的，自己也不好不说话了，连忙来到陆老爷的身旁，劝说道：“老爷，小姐还小，您就原谅她吧。”

铁管家余音还没有消去，这时陆依涵也知道自己爹要打自己，顿时就梨花带雨地哭了起来，同时还对面前的陆老爷怒嗔道：“爹，为了一块桂花糕您就想打我，难道我还不如一块桂花糕？”

陆依涵感觉受了委屈，没等陆老爷回话，抹着泪就跑出了堂屋。自然，孙婉然捧着礼盒也立刻跟上了陆依涵。

“你看看，你看看，你看看这孩子怎么成这样了！”

陆老爷对铁管家说道，虽然陆老爷此刻很生气，但铁管家能看出陆老爷那生气的面庞下是无奈，对自己不懂事闺女的无奈。

“老爷，您消消气，小姐还小。”

铁管家尽量安抚陆老爷的情绪，可是陆老爷一时半会儿是平静不下来了。不过铁管家倒也有恒心，他把陆老爷请到椅子上，像哄小孩子一样，循序渐进地安抚陆老爷。

没过多久，陆老爷心头的怒火算是压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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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依涵抹泪跑回了自己的房头，趴在里屋床榻上埋头哭泣。

尽管陆老爷脾气不好，陆依涵从小也没有受过什么委屈。不过陆依涵大哥去世以后，陆老爷脾气就变得更加暴躁了，对自己也跟从前不一样了。这次陆老爷吵陆依涵，也是令陆依涵最委屈的一次。

爹，竟然为了一块桂花糕想动手打我。陆依涵趴在床上哭泣，心中一遍一遍重复这句话，自己就是闹不明陆老爷到底为什么那么小题大做。

陆依涵一边疑惑一边哭，哭了好长一会儿，直到哭累了她才把头从床上给抬了起来。只见孙婉然此刻正手捧余秋水送来的礼盒，胆怯地站在陆依涵的床边。

陆依涵见到孙婉然手里礼盒中的桂花糕，顿时心头气焰就升到了极点。她从床上站起身子，嗔目切齿地瞪着孙婉然，吓得孙婉然瞬间浑身发起了抖，如同惊弓之鸟一样身子慢慢地后退了过去。

可是孙婉然后退多少，陆依涵就瞪着孙婉然跟进多少。人们都是谈虎色变，孙婉然则是谈陆依涵色变。只见孙婉然双眼闪着亮光，可怜兮兮地冲陆依涵不住地摇起了头，额头上也都渗出了汗珠子。不难看出孙婉然很怕陆依涵，但是孙婉然为什么怕陆依涵就不得而知了。

此刻已然吓破胆子的孙婉然赶紧把手中的礼盒给扔在了地上，她知道礼盒中的桂花糕惹怒了小姐。可即便孙婉然扔了礼盒也晚了，陆依涵还是盛气凌人地逼进自己。

有害怕也说不出来，孙婉然也知道自己不该让小姐看到桂花糕。她不会说话，所以也无法请求小姐原谅自己。她没办法，吓得直接就跪在了地上，想用下跪来让陆依涵原谅自己的过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