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回京

2018-04-15 作者: 浣三
第199章 回京

余秋水止住了笑声,接过了王彦手中的那封信。

洛生怎么又给我写信了,估计这快过大年了,这小子想给我拜拜年吧。余秋水以为终于能看到洛生写给自己的正经信了。可是当他拆开信封,定睛看了一眼信纸上的内容,余秋水发现自己只不过是想多了而已。

信上并非拜年贺词,也非慰问之语,而是对于余秋水来说颇有杀伤力的言语,信上写道:

落秋足下:

汝妻念慈,贵体抱恙且讳疾忌医,现居寒舍。如汝予并非泛泛之交,望君于春节之际到访寒舍,务必汝念之旧情,不可儿戏对之。以上请托,恳盼慨允。

顺问近好,生手肃。

余秋水把信看的一字不漏,一字不错。

落秋是余秋水小时候,李斯为其取的学名。以前余秋水和洛生在北京闲聊时说起过,如今洛生以我学名开头,想必也不是侃侃而谈,念慈真的生病了。余秋水只感觉呼不上气来,把对于白念慈的挂念又重新拾起,且现在的他心中只有一个想法:我要回北京。

想定的事情就不再犹豫,余秋水连忙把信给收进了袖子之中,对屋中的马三,温如等人一一细看,未说任何的言语就跑到了里屋中。他拿了五六张一千两的银票装与身上,以便回到北京以后为念慈治病之用,随后他又换上了一件内缝羊毛的褂子,在外披上了皮大氅,戴上一顶灰色皮草帽子以后又走了出来。

一套御寒出远门的行头,这一幕让众人有些惊疑,马三起身问道:“头儿,好端端的您这是干什么?”

余秋水口气严肃,答非所问道:“给我准备马车!”

一语再次让众人满是疑问,唯独温如突然有种失落的感觉,她上前问道:“你要去哪?”

“回北京。”

余秋水口气坚定,他没隐瞒,说着就瞪了刘三炮一眼。自然,刘三炮知道余秋水是什么意思,他连忙转身出了堂屋,去牵刚刚停在后院的马车了。继而,余秋水没和马三等人多交待什么,也走出了堂屋。

马三和王彦知道,一定是信中写了什么才会让余秋水那么着急回北京。而温如也知道这些原因,可是她心中总是害怕,害怕余秋水不回来了。一时间,她的身体不受控制了一般,心,剧烈地跳跃着,就在余秋水一只脚刚刚踏过堂屋的门槛,温如便一把从其后抓住了他的皮大氅,想开口询问余秋水是否还会回来包头。

但温如的话刚到唇边,余秋水不知是没有感觉到温如的“束缚”还是有意为止。只见余秋水连面都没有回,他就向院子之中走了过去。一股看不见的劲促使温如没抓紧皮大氅,从她手掌之中溜走了。这时,温如的心“咯噔”了一下,她像被勾去了魂魄一般地愣在了原地,双眸之中只有余秋水的背影,她知道余秋水要离开包头了。

……

……

农历腊月二十九,天刚放黑。

明天就是春节了,在这喜庆之日到来之前,老天爷为北京城穿上了一件“白大衣”,且他老人家还在为这白大衣不断添厚,生怕冻着北京城咯。

北京城,银装素裹的一座城。

虽天穹夜幕降下,想把这城染成黑色,但大地却毅然反抗这黑暗,散发出迷人的光芒,在漆黑之中为人映射出最后一点光亮。

余秋水借助这光亮,在城门关闭之际,驾驶着“白马车”闯进了这宁静的城。

街上无行人,地上无脚印,唯独被雪花撒了一身的余秋水在驾驶着马车急驶。他一点不怕滑跤,好似没人能阻止他的前行,在这雪白的街道上留下了两道车轮印和那匹累了五天的老马蹄印。

这痕迹一直通往洛生的住处。

随着老马吐着热气嘶叫一声,马车滑动着车轮停住了。

老马把鬃毛上的雪花抖落,而余秋水吐了一口热气,并没有把帽子与大氅上的雪花抖落。它比余秋水聪明,不会让自己受冻。余秋水太傻,来不及抖落雪花就着急跳下了马车,还差点滑了一跤,跌跌撞撞地叩响了洛生宅子的大门。

“谁啊?”宅子中传来了一个小女孩的声音,随之大门打了开来。

一位扎着大辫子的小丫鬟,藏在门后好似偷看一般地上下打量了余秋水一番,胆怯怯地问道:“您…您找谁?”

也许是因为余秋水挂念白念慈的原因,他没对小丫鬟说任何的话,直接就闯进了宅子之中,且像个疯子一样的大喊大叫道:“念慈!念慈!你在哪?”

这可让小丫鬟着实惊慌,她连门都没来得及关,追着余秋水喊道:“您别往里闯啊,您到底找谁啊?”

余秋水没搭理小丫鬟,在庭院之中瞧着正,东,西厢房,心想念慈到底住在哪间房之中。而此时的小丫鬟已然看余秋水不对头,生怕他是大晚上来找茬的,拉住余秋水的大氅喊道:“你赶紧走啊,不然我要报官了!”

余秋水回头瞪了小丫鬟一眼,可谓让小丫鬟浑身颤了一下,怯生生地松开了余秋水的大氅,垂下了脑袋。然而就在这时,正房里亮起了灯,辛文诗披着一件棉袍,拿着一盏油灯走了出来。这时的小丫鬟算是有了主心骨,她迎着小雪跑到了余秋水的前方,瞧着过廊之上的辛文诗,一手指着余秋水说道:“太太,这人突然就闯了进来,问他是谁,问他找谁,他什么都不说。”

小丫鬟说得很委屈,这时文诗定了定睛,余秋水的样子被她收入了眼底。

“秋水!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文诗表现的又惊又喜,罢了就回头朝屋中喊道:“洛生,你快点起床,快看看谁来啦!”

这景象让指着余秋水的小丫鬟怔了一下,心想,坏了坏了,这人跟老爷,太太相熟,我刚才还要报官抓他,这下死定了。小丫鬟生怕余秋水记仇,想向余秋水赔个不是。可她刚想开口,只见余秋水连甩都没甩小丫鬟一眼就神色匆匆地朝正房走了过去,倒是让小丫鬟有点难堪。

辛文诗把余秋水迎进了屋中,随后又朝院子中淋着雪花发愣的小丫鬟说道:“小翠,别着凉了,快快去泡壶好茶,再烧个炭盆端到堂屋里。”说罢辛文诗就拿着油灯走进了堂屋之中,小翠自然赶紧烧茶,烧炭。

堂屋中,余秋水刚进屋就紧张地对点着灯的辛文诗问道:“念慈呢?文诗姐,念慈呢,她在哪?”

此问让辛文诗显得有点发懵,她边点灯边反问道:“念慈在你和她以前的家中啊,你好端端的怎么问起她了?”

“啊?”余秋水惊疑了一声,心想文诗和洛生信中所说完全不符啊,信中说念慈住在这里,可文诗却说念慈还在以前的家中,等下,该不会是洛生骗我了吧?余秋水猜测着,这时洛生脸上挂着一对睡眼,披着一件棉袍从里屋走了出来,他瞧了瞧余秋水,脸上不自觉地挂上了一抹微笑。

见到这一幕,余秋水肯定了心中的猜测。好你个洛生,竟然敢骗我,还拿念慈身体有恙来说事,简直不是个人。余秋水顿时气不打一出来,忿忿不平地摘掉了布满雪花的皮草帽子,恶狠狠地砸向了洛生的脸。幸好洛生躲得及时,帽子掉在了地上。

这时余秋水更加来气了,大氅都没退去就坐在了椅子之上,浑身瑟瑟发抖地盯着洛生埋怨道:“你有意思吗?千里迢迢的把我从包头骗回北京,你知道我一路上是怎么过的吗?到张家口的时候,大雪都已经封路了,我差点死在路上!且我两天可是一口饭未进肚,只想赶快回来照顾念慈,可你竟然骗我!骗我也就算了,我余秋水认栽了,可你倒是骗个好点的话啊,竟挑些不吉利的!”

余秋水吐着怨气,把怀中的“救命钱”掏了出来,一把扔在了地上。洛生写的信件,余秋水也气得不想保留了,从袖中掏出也甩在了地上,好似这样他心中会舒坦点。

洛生自知谎言败露了,不过他一点也没有对不起余秋水的意思。反倒是在一旁点着屋中烛火的文诗看不下去了,她瞪了洛生一眼,好似在指责洛生,你骗人家余秋水干什么?

别看洛生平时逛窑子,又瞎混,好像一点不怕文诗。可此时的他注意到文诗的表情,立马脸上就有了羞愧的样子。他瞧了余秋水一眼,发现了余秋水那黑发之中的丝丝白发,以前白净的面容也晒黑了不少,比以前看着干练了许多。一时间,洛生叹了一口气,走到了余秋水的面前,弯腰拾起了地上的银票和信件,递到余秋水的面前说道:“不好意思啦,你也消消气,我也是没有办法才骗你的。”

洛生表现出无辜的样子,这让余秋水看在眼中心中莫名有一阵火。可这阵火,余秋水盯着洛生那无辜的样子却发不出来,他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一把夺过了洛生整理好的银票和信件,淡淡说道:“给我上你家里最好的茶,我快冻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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