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治九年,即公元1870年,农历己巳年
公历一月二十六,农历腊月二十五,还有五天就是春节了。
这是余秋水即将在包头过的第一个春节。
在包头铺子的偏院堂屋内,温如正在帮悠闲喝着茶水的余秋水拔白头发。她挑着余秋水夹在黑发中的白发,熟练地揪掉,打趣道:“我看啊,撑不了半年,你这头非全白了。”
“不可能。”余秋水坚决道,抿了一口热茶,根本不相信。
温如笑而不语,她把白发好好收起来,继续揪着余秋水头上的其他白发。
先前温如就提醒过余秋水,这白发拔一根长十根。可余秋水不信这个邪,自从被温如拔掉第一根白头发的那一刻起,短短几个月内,余秋水的黑发之中夹杂了不少的白发,清晰可见,格外刺眼。但余秋水不承认这是拔掉白发所至,也不愿意相信温如母亲的谬论,一如既往的让温如帮拔白发。
只要有,就拔,一根白发余秋水都不想留。
“秋水,我看我还是不拔了吧?”温如语气请求,把刚刚攥在手中的一根白发给松开了。
“为什么不拔?”余秋水扭头反问了一句。
“因为你头上的白发实在太多了。”温如说着脸上就挂上了一抹微笑,这时余秋水叹了一口气,伸手抚摸了一下自己的辫子,心中很不是滋味,想不到我余秋水二十五不到,年纪轻轻竟然会接近满头白发,身为青丝坊的掌柜,这简直好比讽刺。
余秋水叹了一口气,拿着铁钳拨动了两下面前的碳火盆,依旧坚决道:“拔!”
温如摇了摇头,她不会拒绝余秋水的一切要求,再次替余秋水拔起了白发。且她也为了不让余秋水老是把头上的白发惦记在心上,于是她对其问道:“秋水,三儿和王彦去北京也有一段日子了,他们也该回来了吧?”
确实,这俩小子走了十几天,即使马车再慢也该回来了,是不是路上遇到了什么麻烦?余秋水面露担心,但他尽量往好的方向去想,且也不想让温如担心,笑着回应道:“北京好玩的地方太多,估计三儿和王彦是在北京玩上瘾了。况且,你不是还在包头吗,他们春节之前会回来的。”
温如点了点头,拔掉了一根白发,心中把担心换成了余秋水的说辞。然而就在这时,突然刘三炮笑眯眯地举着一串子鞭炮走了进来,也不注意余秋水面前的炭火盆,他提着鞭炮就往上凑,且结结巴巴地说道:“余…余…余爷…”
“三炮你先别说话,站在原地别动!”
余秋水横起手指,神情紧张地打断了刘三炮的言语,身后的温如也同样紧张地瞧着刘三炮。
刘三炮很听话,让他不动他就不动,举着那鞭炮定在原地,疑惑不解地瞧着余秋水,心想余爷为什么让自己别动?当然,余秋水是担心刘三炮手中的鞭炮,怕他一个不小心在屋中点燃咯。
这时温如紧张的表情缓解了许多,走到刘三炮的面前,一把夺走鞭炮说道:“三炮,这鞭炮在屋里太危险了,下次可别拿着就进来。”
刘三炮被点醒,注意到了余秋水面前的炭火盆,憨笑道:“如…如…如姐,我…我…我下次不会了。”
温如满意地点了点头,拿着鞭炮就走出了堂屋,这时余秋水抿了一口茶,对刘三炮说道:“三炮,你之前想说什么,现在继续说。”
刘三炮开心笑了,说道:“余…余…余爷……”
话还没说完,温如回到了堂屋之中,来到余秋水的身边,好奇地听着刘三炮结结巴巴的言语。
可刘三炮说话就是费劲,“余爷”了半天也没说出一个整句,这让温如和余秋水的好奇之心全无。可就这时,突然马三双手提着大大小小的礼包,笑容满面地走了进来说道:“我回来咯!”
这一幕让余秋水和温如霎时猜到,刘三炮就是想说:马三和王彦从北京回来了。继而他们的心思也不在刘三炮身上了,只见温如激动地赶紧凑到了马三的面前,眼角泛着泪光道:“你和王彦去北京那么久,姐姐都快担心死了。”
“姐,这天太冷了,路上耽误了些日子。瞧,我还给你买了不少好玩意儿!”马三解释,说着就把手中的礼盒让温如去看。可温如才不在乎马三买了什么好玩意儿呢,她轻轻拭去眼角的泪水,说道:“姐姐不要什么好玩意儿,你回来就好了。”
余秋水不忍心打扰面前温馨的一幕,他坐在椅子上静静地喝着茶水。这时马三瞧见了余秋水,他把礼盒放在了一侧的椅子之上,走到余秋水的面前笑问道:“我回来了,您就不开心吗?”
余秋水放下了手中的茶碗,喜笑颜开道:“开心,当然开心咯!你和王彦在北京玩的怎么样?”
“怎么样?哼!我整个人都快疯了!”马三脸上的笑容没了,气冲冲地坐在了余秋水身旁的椅子之上,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这倒是让余秋水有点好奇,他问道:“怎么,在北京还受委屈了不成?”
“委屈,当然委屈!您不是不知道那个叫洛生的,他真是……唉,快烦死我了!”马三一脸的憋屈,好似洛生对他做了什么过分的事情一样。而余秋水了解洛生,心想洛生人不坏,还热情,总不会刁难马三吧?于是,他再次问道:“瞧你这憋屈的,洛生把你怎么着了?”
马三气嘟嘟道:“咳!他没把我怎么着,就是他那嘴像炮仗一样,根本不让我说话。”
这话把余秋水给逗乐了,心想果然是洛生的作风,不让人说话,嘴巴闲不住。余秋水忍不住笑了起来,见到这一幕,马三顿时就气不打一处来,他对余秋水没好气道:“您还笑,别笑了!”
“好,好,好,我不笑了。”余秋水虽然说不笑了,可是笑声依旧不止,这也让马三无奈。
这时一脸脏兮兮的王彦也提着大包小包的礼盒走了进来,她把礼盒放在一旁,没同屋中的任何人打招呼,她就从袖口内掏出了一封信递到了余秋水的面前说道:“余爷,这是洛生洛爷让我带给您的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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