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杨岐义来找余秋水做青丝坊的代销,自那天起,余秋水就想让马三懂得退让,双赢互助,不要一家独大,利润独享。可是由于余秋水实在太忙,且还有温如的事情缠身,他就忘记了点化马三。
如今马三断了杨岐义代销的货物,言语中还要亲自跑河套线路,余秋水明白这正是一个点化的好时机。
不过余秋水不会对马三先说教,他认为虽然我把包头铺子交给马三来打理,但我依旧是包头铺子的掌柜,如果马三一直不给他人活路,一身傲骨,事事动手,忽略人脉,迟早我会镇不住他,他也会跌入谷底。
余秋水敛起容,二话不说,直接把身旁桌子上的茶碗摔碎在了地上。
茶碗碎在地上的一瞬间,在场的三个人脸上只有一个表情,惊讶。当然,他们也知道余秋水为什么会突然摔碎茶碗。
刘三炮认为,余爷是在生马三言语上的气。
王彦认为,余爷是在生马三言语上的气。
马三认为,头儿是在生我言语上的气。
这只是他们三人的想法,余秋水其实并不生马三言语上的气,他严肃地盯着马三问道:“咱们铺子,谁才是掌柜?”
这一问让马三愣住了,王彦和刘三炮也改变了心中的想法:原来余爷是在生马三断了杨岐义货物的事情。王彦和刘三炮不敢插嘴,因为他们能看出余秋水已然生气了。况且,断货一事,确实是马三不够高瞻远瞩。
“我问你,到底谁才是掌柜?”余秋水对着马三追问了一句,可谓让马三有些气上心头,明明是你让我管理铺子的,现在又问我这问题。马三又气又委屈,不正眼去看余秋水,带着气说道:“你,你是掌柜!”
“既然我是掌柜,为什么不事先向我通报一声,你要断了杨老板的货物?”余秋水又问,这下马三更加委屈了,双手抱臂看着屋外说道:“我刚才都说过了,我有能力跑下河套,不需要外人。”
马三知道余秋水在生自己断了杨岐义代销路子的气,但他认为,真的没必要把代销的路子给人家,自己也能做来。当然,余秋水也认为马三有这个能力,也有这个冲劲,只是看的太短了。这时的余秋水装出一副很失望的样子,摇头叹气,说道:“三儿,我一直以为你是个有能力的人,确实你真的有能力,可是你为什么不懂道理呢。”
马三是个不会听你说什么的人,你要是想让他认真听你说话,必然要先勾起他的好奇。自然,余秋水成功勾住了马三的好奇,只见马三一副不解的样子问道:“我怎么不懂道理了?”
余秋水心中窃喜,脸上依旧失望不已,反问道:“你能懂什么道理,生意场上忌讳什么你知道吗?”
马三一脸得意,没过脑子直接回应道:“忌错失机会,忌犹豫拖沓,忌循规蹈矩,忌迟疑不决,忌陷入绝望……”马三顿了顿,瞟了余秋水一眼,故意加强音量继续道:“忌挑剔下属。”
余秋水能听出马三在讽刺自己,我不就是训了这小子几句嘛,至于说我挑剔他嘛,三儿也真是的。余秋水心中发着牢骚,并不在意多少,回应道:“你说得很对,不过我要给你补充几条。”
“不想听!”马三气冲冲道,好似真的不愿意听余秋水怎么补充。不过嘴巴在余秋水身上长着,他管马三想不想听呢,自己一定要说。这时余秋水起身来到了马三的面前,认真地说道:“忌眼光短浅,忌缺乏合作,忌意气用事,忌浮躁,忌利润独享,忌不吃小亏。”
此言一出,马三只感觉这话有点不对劲,仿佛余秋水就是在说自己一样,气得他直接站起了身子反驳道:“我哪里眼光短浅了,哪里缺乏合作了,哪里意气用事了,哪里浮躁了,哪里独享利润了,哪里不吃小亏了?”
余秋水淡淡地笑了笑,指着马三的脸说道:“你现在就是浮躁。”
马三无言以对,承认此刻的自己浮躁,但那也都是被余秋水气的。这时余秋水放下了手指,背手走到了门口,凝视着天空之中的朵云,颇有点诗人才子的样子说道:“你目光短浅,是因你看不到杨岐义带给我们的好处。”
马三来了劲,死死地盯着余秋水的后背问道:“他能给我们带来什么好处?”
话音刚落,一旁的王彦就偷笑了起来,心想三儿真是自打嘴脸,现在不就是目光短浅了。这一景被马三给注意到,他也意识到自打嘴脸了,脸颊有些发热。
这时余秋水加了把劲,回头盯着马三说道:“杨岐义的跑货路线是我一手策划的,他是个晋商,认识的商人比我们多,让他销货能带动我们的名声,也能让新的商人上门进货。况且,跑商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你说咱们能自己跑货,不假,但培训一个懂会做生意的商人要花多久?一年?两年?还是三年?铺子只有你一个马三。”
闻言,马三的脸颊微红,他发现自己确实只在乎了眼前,并没有看到以后。况且,他也明白培训出一个会跑商的伙计有多难,现在包头周边的市场,虽然伙计们能跑货了,但还是由他领着,没一个头不行。
马三不言语,这时余秋水继续道:“你缺乏合作,是因你对自己太过自信,认为自己什么都能做到,但你毕竟只有两条腿,两条胳膊。现在有人拿着银子上门进你的货,且量不少,不但能替你分担劳累,自己也能赚到不少银子,又能保持了人脉,遇到难事还能求助人家,何乐而不为。”
马三脸颊涨红,惭愧地低下了头,不言语。
余秋水继续道:“你独享利润,是因你不愿吃一点小亏,不愿看到自己能做到的事情由别人替你完成了,这里你也意气用事了。路长着呢,与别人的关系人脉不能断,一定要退让,互利,路你才能走下去。”
马三红到了耳朵根,脑袋像成熟的麦穗一样,怎么都抬不起来,完全被余秋水说中了自己心中想法,他轻声说道:“现在负责包头周边的伙计也慢慢开始熟悉了业务,我也想为铺子开拓新业务,于是把目标换到了河套线路上。可你承包给了杨岐义,你好歹告诉我一声啊,我不就是生气你没向我说一声吗。”
别提此刻的马三看上去多委屈了,活像个小姑娘一样。余秋水看在眼中,他能意会到马三想为铺子做贡献,可突然发现自己嘴边的肉被人咬了一口,稍微有点怨气也是应该。余秋水不生气,反而还有点高兴,他回身来到了马三的跟前,含笑道:“我向你道歉,之前没告诉你,不过你也不应该断了杨老板的货。我临走时,他可是交了半年的押金呢。”
这话让马三紧张了起来,他抬起了头,双眼瞪得跟个铜铃一样地疑问道:“坏了,那我岂不是坏了您和杨老板之间的约定了?”
余秋水笑而不语,这让马三顿时懊悔不已,心想:完了,完了,我不应该意气用事的,现在该怎么办啊?
“你现在要办的事情就是,赶紧写一份货单,让北京发来一年的货。”余秋水说道,仿佛他能看懂马三的心思一般。而马三被余秋水点醒,连忙跑到了堂屋西侧的圆桌之上,写起了货单。
见到这一幕的余秋水开眉眼笑,这时温如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饺子来到了门口。她见余秋水站在屋内傻笑,好奇问道:“秋水,你怎么了?”
“没事,高兴而已。”余秋水回头答复,一眼注意到了温如手中的饺子,双眼放光道:“我可饿坏了。”
“锅里有的是,饿不到你。”温如笑说着,把饺子递到了余秋水的面前。余秋水接过碗筷,回身坐在了椅子之上,迫不及待地吃起了碗中的饺子。
西侧的马三正在奋笔疾书。
王彦和刘三炮没多逗留,出去招呼生意了。
屋中没人说话,温如感觉不对劲,但她也说不出哪里不对劲,奇怪地瞧着余秋水吃饺子,又瞧了瞧写东西的表弟。突然,马三惊叫了一声,“头儿,为什么要让北京发来一年的货?有点多了吧?”
余秋水被马三这一突如其来的问题给吓噎住了,他打了一个嗝。这不禁牵动了温如的神经,她赶紧去轻抚余秋水的胸膛,担忧问道:“你慢点吃,现在好点了吗?”
余秋水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没事,立刻回应马三道:“三儿,你不就是想多拓展业务吗,我让北京发一年的货就是想打开新的市场。”
闻言,马三拿着写好的货单就回到了余秋水的面前,惊讶地问道:“头儿,您也太懂我了,您要打开哪里的市场?”
“北边。”余秋水直言,这时的马三沉思了一会儿,随后神情骤变激动道:“头儿,咱们这是又要发财了啊,我这就把货单寄往北京!”说罢,马三兴高采烈地就跑出了堂屋,去寄货单了。
余秋水欣慰地笑了笑,继续吃起了饺子,然而这时温如一副有心事的样子问道:“秋水,你是不是又想让三儿出去跑货了?”
余秋水放下了碗筷,看了看温如,他能感觉到温如担心马三。于是,余秋水为了让温如安心,他回应道:“这次跑货我会和三儿一起去,你尽管把心放在肚子里,他不会出什么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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