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留不住

如余秋水所料，温如确实是担心马三出去跑货的安全问题。但这只是之前而已，余秋水的一句想让温如安心的话，却成为了温如此刻最令她难受的一句话。

她担心马三的安危，又担心余秋水的安危，且她也不想让刚回包头的余秋水再次踏上远行的道路，怕余秋水像年前一样，不知什么时候回来。

余秋水不在包头的日子，温如每天每刻都在挂念余秋水，她不喜欢这种饱受相思的感觉。但温如也明白，我对于余秋水来说始终是个外人，他无论去哪里，我都不可能留住他，他也不会看看我。

温如尽量不让自己失控，即便心中很痛，她也强颜欢笑道：“你们路上注意安全。”

“放心。”余秋水笑着说道，把没了饺子的碗筷还给了温如。

温如接过那空空的瓷碗，心中空落落的，她无法以平常的样子面对余秋水，使劲吸了一下酸酸的鼻子，未言语就转身向外走了过去。

余秋水没在意温如，也没有看出温如心中有什么难过，他轻松自然地拿起了刘三炮和王彦之前放在桌子上的账本，仔细地看了起来，且心中一直也在思索着跑商路线。

……

……

无论天下间的男女各自带着怎样的心痛与折磨，日子总像个无情的侩子手一样，不给男女一点过渡的时刻。

转瞬，北京布料就运送到了包头，余秋水离开包头的日子又来了。余秋水把马三断的货物为杨岐义补上了，合约不变，价格不变，二人清算了账目，后余下了六车的绫罗绸缎与厚实耐磨的大布。

这六车绫罗绸缎就是余秋水打开新市场的筹码，虽不多，但第一次去北边跑商，不在于量多，主要是去看市场，为以后做铺垫，算是排头兵了。

青丝坊店铺的街道上，王彦在捣鼓一辆篷子马车，其后还有六名小伙计在整理货车，人手一辆，他们用麻生把车上包装好的布匹绑紧，在外盖上灰粗布，以作掩人耳目，被土匪强盗盯上了可就不得了了。当然，去北边路途遥远，碰上土匪强盗在所难免，几个伙计根本不够别人练手的。这不，迎面走来两匹高头大马，其上坐的正是唐绪还有一名双德镖局的镖师，他们为余秋水而来。

唐绪笑吟吟地来到了王彦的面前，与镖师一同下马。王彦见景，她便起身恭立，开玩笑道：“哟，两位门神大爷来了啊。”

“王彦，你可别给我们戴高帽子了，我们顶多是哼哈二将。”唐绪回应。

“唐爷，您太谦虚了。”王彦作揖客气，这时唐绪对身旁那名叫做小石的镖师使了一个眼色，小石心领神会，从马背的包囊中掏出了六把印着双德镖局徽标的旗帜，高喊道：“后面的兄弟来拿旗子，一路平平安安，回来娶媳妇。”罢了，六名小伙计赶紧凑到了小石的面前，一人拿过一支对于他们来说的“保命旗”，插在了货车之上。

这时余秋水和马三从铺子中走了出来，身后跟着温如，钱氏两兄弟还有其他伙计，他们前来送别。

“余爷，三儿，一路上注意安全。”钱氏两兄弟与伙计们都是这般言语，余秋水客气回应，罢了就上了商队领头的篷子车之中了。而送别的人之中，唯独温如一人不说话，看似黯然地站在原地，手中紧攥的背囊也不递交给马三，不舍是难免。

马三看在眼中，以为表姐是担心自己和头儿的安危，于是他说道：“表姐，别担心，我和头儿还有其他伙计很快就回来了，路上也有唐爷和石爷护航，一点事都不会有。”说着，马三就拿走了温如一直紧紧攥在手中的包裹。

一瞬间，温如紧张地抬起了头，好似想对马三说什么话的样子。

坐在马车上的余秋水猛地看她一眼，发现温如眼中亮光一闪。温如眼睛的余光也注意到了余秋水，一时间，她把想要说的话给咽进了肚子之中，迅速垂下眼帘，再次暗淡了下去。

余秋水明白，温如就是太不放心了，不过她的不放心真的没有必要。余秋水在马车上不作声，这时马三提着背囊上了马车，笑意满满地向余秋水请示：“头儿，走着。”

余秋水点点头，刚准备让唐绪和小石领路。可还没等他说出口，马车旁的王彦一下子跳上了马车，二话不说就钻进了篷子之中。这一举动惹得众人惊讶不已，这些伙计都是余秋水和马三亲自挑选出来的，而王彦不在其中，此刻的王彦显然也是想跟着去跑货。不过马三可不想带着王彦一起去，路上还不够烦的呢，于是马三毫不留情地扭头冲篷子内吼道：“王彦，你小子赶紧给我下车，这又不是去玩，下去！”

王彦从篷子中露出一个脑袋，笑嘻嘻地瞧着马三说道：“我没说我是去玩呐，我是去学做生意的。”

“你在铺子中一样能做生意，别瞎掺和。”马三口气不友善，而王彦一点不在意，以微笑面对马三回应道：“铺子中的生意是铺子中的生意，跑商是跑商的生意，它们不一样。”

“嘿！你倒是还有理了，头儿您快说说他。”马三明白自己说不走王彦，只好让掌柜的开出金口，而余秋水本不想让王彦跟着去，可是当他见到王彦充斥着渴望的双眸时，他叹了一口气说道：“王彦，跟着三儿好好学。”

此言一出，王彦脸上绽放出了一朵花儿，她冲马三做了一个鬼脸就钻回了篷子之中。这时的马三别提多震惊了，张着下巴壳子对余秋水劝说道：“头儿，您脑子没糊涂吧，一路上那小子能唠叨死您，让他下去吧。”

余秋水淡淡地笑笑，我以前可没少被洛生唠叨，早就习惯唠叨了。余秋水不回应马三，对唐绪使了一个眼色，唐绪和小石立马翻身上马，异口同声道：“开路咯！”说着，二人就骑马并头前行，这时的余秋水挥响了手中的皮鞭，篷子车动了，其后的货车也跟着动了。

“姐，我们走了！”马三在车前头对温如说了一句，车队慢慢向城外驶去。

温如在店铺门外，凝视着远行的车队，泪水不自觉地滑出眼眶。她也想学着王彦的样子跟着余秋水一起前行，想对他说早回来，想对他说路上注意安全，别着凉了。可是余秋水始终没有在意她，一句话都未向她交代，这让温如没了一切的勇气，只得心中暗暗对余秋水说道：早回来，路上三儿如果说了什么惹你生气的话千万别在意，多担待他；饿了就吃饭，渴了就喝水，累了就休息，一路上注意安全。

这些话，也许温如一辈子都会埋在心中，没机会重见天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