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醒来,余秋水对陆依涵可谓是体贴入微。
本该是丫鬟照顾陆依涵,但现在全成了余秋水的活。不但亲自为陆依涵端茶,洗漱,勾眉,穿衣裳,还对陆依涵惟命是从。
陆依涵想走动,余秋水成为拐杖,走到哪扶到哪。陆依涵想吃点心,余秋水成为跑腿的,立即出门买上好的点心。陆依涵想喝奶茶,余秋水上厨房直接沏奶茶,完全成为了陆依涵的“使唤丫头”。
起先陆依涵还挺怀疑余秋水这般献殷勤,绝对有什么事情。不过后来,余秋水把陆依涵亲口说出怀孕的事情给吐露了出来,这才打消了陆依涵的怀疑。也正因如此,陆依涵见余秋水没有任何挂念白念慈的样子,她也安心了。于是,陆依涵怀孕的事情在陆家已经不是秘密了,且陆依涵也成为了陆家上上下下重点保护的对象。
可这却引起了陆杨氏的不满,自己有孕在身时也没见家中下人照顾的那么贴心,一时她对陆依涵心生嫉妒。但母以子贵,陆依涵现在可以说是陆家的神,陆杨氏好歹也是陆依涵的三嫂,她不会对陆依涵表示自己的不满。
平时陆杨氏不去慰问陆依涵,直到碰到陆依涵时,她才稍微寒暄几句。当然,陆依涵能看出三嫂的异样,如果换成是以前,陆依涵非给陆杨氏顶几句。不过现在的陆依涵并不在意,如果自己发脾气只会对肚子里的孩子不好,不值得。
期间,孙婉然在王二狗的陪同下带着礼品来探望陆依涵。
虽然孙婉然也有身孕在身,但陆依涵怎么说也算是自己的嫂子,当妹妹的探望同样有孕在身的嫂子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但二人的见面是尴尬的,以前陆依涵只要不舒心就对孙婉然拳打脚踢,如今陆依涵面对孙婉然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而孙婉然不能言语,她也不知道该对曾经的小姐写点什么。最后,两位孕妇就一言不发的坐了一个时辰。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正当十月初十的这一天,陆依涵已经怀孕有两个月了,这天也是重新选出新大掌柜的日子。
今天的余秋水不能照顾陆依涵了,因为他要代替陆万氏主持这次的会议。说是主持,其实余秋水意在大掌柜之位。
当天,六位掌柜早早聚在陆家的内帐房之中。虽然有些掌柜明知自己不可能入选大掌柜,但有些掌柜认为自己能入选大掌柜,比如:洛生和马三。
首座,无任何变动,依然是北京青丝纺新铺掌柜——洛生。
二位,本该是年近七十的苏州掌柜卫克,但卫克并没有到来。况且,其位也改朝换代了,现在是包头青丝纺掌柜——马三。
三位,本来是余秋水的囊中物,可自从余秋水把包头铺子交由马三,余秋水已身无职位,而且马三也升迁了一位,这位子自然也有下一位人员补充,现在是北京青丝纺新铺掌柜——王虎。
四位,随着余秋水和卫克的变动,这位子也产生了变动,现在是济南青丝纺掌柜——白章桐。
五位,是已经做了三年尾座的杭州青丝纺掌柜——钱芳源。
尾座,一个新的面孔,年纪和马三相仿,卫克的独生子卫差。他接替了父亲的职位,现任苏州青丝纺掌柜。
六位掌柜悉数到场,唯独六座次前的正中交椅之上空荡荡。
这位子只得坐于东家或是大掌柜,其他人不能侵犯。但是余秋水先前已经坐过一回,因为他知道这位子迟早属于自己,不过他倒是迟迟未现身,让六位掌柜苦等了半个时辰,颇有点当年陆老爷迟到的意思。
“秋水这家伙现在是学起老爷咯,头发白了不说,连时辰也能误。”洛生抱怨了一句,急得直抖腿。
马三倒是一点也不心急,翘着腿悠闲地喝了一口茶水,对洛生说道:“你急什么急呀,头儿早上起来有个习惯,要出去骑马溜达一圈。”
“这小子什么时候有这个破毛病了?”洛生问道。
“不是头儿的习惯,这是大钻风的习惯,头儿怕大钻风会失去性子。”马三回应,洛生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这倒是勾起了钱芳源的好奇,他问道:“大钻风是什么?”
王虎说:“一匹马。”
“余爷怎么给马取了这么一个名字?”白章桐不解,闹不明白余秋水起“大钻风”这个名字有什么深意。当然,其他人同样不知道余秋水为什么取这个名字,他们面面相觑,没人能回答白章桐的疑问。
不过有一个能回答这个疑问,那人就是马三。只见马三一副洋洋得意的样子,清了一下嗓子,对众人问道:“你们想知道为什么头儿取了大钻风这个名字吗?”
众人目光移到马三的身上,好奇地点了点头,洛生说道:“你说来听听。”
马三甩了洛生一眼,坏笑着抿了一口热茶以后说道:“我说了可以,等下你们请我吃顿饭。”
这话让众人发出嘘声,洛生道:“你不说拉倒,我还不想听呢。”
“就是,爱说不说。”钱放源附和一句,其他人也同意地点了点头,没心思听马三的回答。当然,马三见大家不领情,他也不说了,气冲冲地说道:“好!我就不说了。”
话音刚落,这时余秋水在铁沉舟的陪同下,笑容满面地走进了屋中,抱着拳对各位掌柜说道:“不好意思诸位,我来晚了。”
众人连忙起身对余秋水躬身行礼,唯独洛生一人坐在椅子上未起身,不屑地瞟着余秋水。而余秋水也没有在意洛生,直接就坐在了正中的交椅之上,铁沉舟候在身旁。
众人见余秋水入座,他们也都纷纷坐下。这时余秋水没有向各位寒暄,直奔主题道:“诸位也都看了我亲自写的书信,东家身体不适,大掌柜一职要重新选取。诸位有推荐说推荐,有自荐现在就起身发言,希望诸位畅所欲言。”
一语落地,众人面面相觑,没人起身发言,好似都认为自己不可能胜任大掌柜。
见到这一幕,余秋水抿嘴一笑,这正是他想看到的局面,没人自荐,没人推荐,这样我才有理由接任大掌柜。于是,余秋水不好意思地清了一下嗓子,刚准备毛遂自荐。然而这时,突然马三和洛生相视一眼,二人一同站起了身子,一同说道:“我认为我能胜任大掌柜。”说罢,二人还互不待见地瞟了对方一眼,火药味十足。
一时,余秋水傻眼了,他没想到洛生和马三会一起毛遂自荐,这岂不是把我的计划给打乱了吗?当然,余秋水想成为大掌柜,不过他不会专横地认命自己,这样只会让别人说闲话。于是,余秋水顿了顿,笑吟吟瞧着两位说道:“你俩......”
余秋水话还没说完,突然马三对洛生语气嘲讽道:“喂!洛掌柜,您管好宫里的事情就行了,这老百姓的生意您做不来!”
“哼!谁说我做不来,现在宫里要的布量少,染厂送来的多余布匹你当我卖给谁啦?你小子继续在大草原跑货就行了,别掺和进大掌柜之中。”洛生回击了一句,他显然是跟马三干上了,完全无视余秋水的存在。
马三也无视余秋水的存在,瞪着洛生继续道:“我知道咱们陆家有个规矩,大掌柜要资历高,销量好。虽然我资历没您高,但包头铺子的销量可比北京两铺的销量都要高,您还是哪凉快哪呆着去吧。”
众位掌柜点头,人心偏向了马三。
这时洛生不服气,靠近了马三一步,说道:“销量好还不就是你天天往大草原跑货吗?你说除了包头以外,剩下的几家铺子谁能去跑货?这不是咱们的经营方针,大掌柜必须从城中铺子选出!”
众位掌柜点头,人心偏向了洛生。
这时马三来劲了,他走近了洛生一步,说道:“铺子的销量都提不上去,有什么资格说我跑货不是咱们的经营方针。有银子就赚,没银子想着法子的赚,咱们都是陆家的掌柜,都是占着股息的人,为陆家多想法子赚银子,才是大掌柜的首要任务。”
众位掌柜点头,人心偏向了马三。
洛生轻蔑地哼了一声,反驳道:“我不同意!照你的说法,银子赚的多就能成为大掌柜,那么咱们染厂的王二狗比谁赚的银子都多。染厂供应各地铺子的货物,每月六家铺子交给染厂的货款可比你一家包头多上百倍。王二狗也是占着生意股息的人,你敢说王二狗能成为大掌柜吗?”
众位掌柜点头,人心偏向了洛生。
“你这是偷换概念,狗爷的染厂和咱们铺子的性质能一样吗?”
“怎么不一样,这不是照您的说法,只要能赚银子就能成为大掌柜嘛!”
“洛掌柜,您这是抠字眼。我的意思并不是只要能赚银子就能胜任大掌柜,而是在说销量,说到底铺子的经营好坏是以销量评比的,销量也是跟银子直接挂钩的,没有销量自然就没有银子。”
“马掌柜,铺子的销量固然重要,但一味只把铺子当成赚钱的工具是不可取的,其他铺子也不是像您包头一样薄利多销。”
......
两人一来一回,争论不休。从销量谈到经验,从经验谈到道德,从道德又谈到人品,马上两人都快要进行人身攻击了。
其他掌柜频频点头,最后分为了两派,一半支持洛生的资历,一半支持马三的销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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