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零八 分手

不知道方城是怎么给徐景鸣传话的，没过多久，叶曲就收到徐景鸣的短信，简简单单的一个字，“好”，再无其他。

叶曲看到短信的时候正听课听得犯困，恍恍惚惚中看到短信的时候愣了一下，没反应上来他说什么好。

上一条短信是五天前发的，他在哄生气的她，轻轻柔柔又可怜巴巴的语气跟她说，“我跟方城打了一架，浑身都疼，别气了好不好？”

她最厌烦打来斗去，看了之后气不打一处来，就没有回他，后来就再也没有他的消息。然而这条短信好像是她迟到的回答一样，与上一条相呼应。

叶曲看了半晌，才想起来跟方城说的话，沉默了片刻，将手机收起来又继续边听课边打盹。

下课的时候，叶曲被人推了一下，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竟然睡着了，睡眼朦胧中，听见玲玲的声音：“叶曲，你没事吧？怎么这么没精打采的？”

叶曲睁开眼皮，打着呵欠摇了摇头，一脸没睡醒的样子。

“当然是没见到学长了！”青菡笑呵呵地接话，“等一见到学长立马就不困了！”

“谁说的？没准见到学长，会更累的！晚上睡不好，这会儿有空当然要抓紧时间休息一下了！”黎舒没意思地拍了青菡一下，拐着弯地将话题往少儿不宜的方向上带去了。

每周五上完最后一节课，徐景鸣都会准时出现在宿舍楼下，然后和叶曲一起离开学校。虽然一开始觉得有些不大合理，但年轻人接受能力强，很快就适应了叶曲的“夜不归宿”，偶尔还拿这个打趣叶曲几下。

以往的时候叶曲都是随意的笑笑，也不会因为这些而生气，更不会去解释什么，反正她们也没什么恶意，而且叶曲越解释才越让人抓住不放，反而越抹越黑，干脆由她们瞎调侃去了。

只不过这一次却有些意外，叶曲很是少见地看了黎舒和青菡一眼，郑重地强调：“我跟他没什么。”

一眼看过来，眼神甚至有些冰冷，两个人被她看得同时一愣。

叶曲虽然经常和徐景鸣在一起，但和宿舍三个人的关系很是融洽，很少有这么严肃地时候，即便是严肃，也从来不会给人一种有敌意的感觉。

对，就是敌意。

青菡呆愣愣地站在一边，黎舒皱了皱眉，叶曲没有理会两人的反应，收拾完书包，率先走出了教室。

玲玲看情况不太对劲，在青菡面前摆了摆手喊醒她，又看了眼黎舒，追了上去。

叶曲今天情绪不太对劲。

“她们就是随便说说，干嘛搞得这么严肃！以前说的时候你也没这么大的反应，今天是怎么了？”玲玲边走边观察着叶曲平静的脸色，看不出生气，但绝对不是以往听见她们调侃却又无可奈何的故作淡定。

叶曲转过头认真地看了她一眼：“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

以前她不介意她们这样随意调侃，现在她介意，很不喜欢。

虽然她和他住到一起的时候并没有想过要和他发生点什么，但是被林娜提醒过之后，心里隐隐约约还是有了些想法，至少有一些瞬间是觉得好像也是可以的。

就像那次他突然说要和她一起睡的时候，她的心忽然就漏掉了一拍，然后就失去了控制，冲动地非要缠着他和自己一起睡，直到他有了发怒的迹象，才找回了一丝理智。

但是现在，她连给他打一个电话质问他“好什么好”的冲动都没有了，一丝丝都没有。

“不要再把我们联系到一起，”叶曲平静地看着玲玲，“我和他分手了。”

“你说什么？！”玲玲惊得下巴都快要掉了，不可置信地揉了揉自己的耳朵，以为自己幻听了。

“我和他分手了。”叶曲看了眼刚跟上来就呆滞在原地的黎舒和青菡，又重复了一遍，“不要再把我们联系到一起。”

“怎么可能！”黎舒最先反应过来，难以相信地吞了吞口水，“你们才在一起多久！一个月多吧？”

玲玲也反应过来，不可思议地看了叶曲一眼，一向心直口快的她连话都说不利索了：“你上周……提前回学校，你们是不是……吵架了？但是……吵架也不是……这么个吵法吧？”

叶曲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居然才一个多月，她总以为他们都在一起很久了，久到即使不看他，也能像画林娜那样没有任何参照就将他画出来。

答应给他的画，每周去他家的时候都画一点，原本有他在的时候应该画得很快，但是却意外地磨磨蹭蹭画了两个周末才画完，而她暑假在家的时候，最多一天就能画好一张。

那天晚上等他的时候，原本是想告诉他画画好了，身份证一周之内也能补办好，顺带将借他的银行卡还给他，结果都没来得及告诉他……

叶曲没有说话，玲玲和黎舒惊讶地不知道说什么好，一时间都沉默了下来，这时候却听见打破僵局的一个声音：“天呐，你居然……把学长甩了！”

青菡好不容易回过神，同样也是结结巴巴说不出话，好不容易说出来一句，却是抱着叶曲的胳膊，神色激动。

三个人同时一愣，黎舒和玲玲脸上复杂的情绪顿时转化成了无奈，深深地翻了个白眼。

现在重要的不是这个问题，而是叶曲失恋了好吗！

小心地看了叶曲一眼，见她神色依然是没有波澜，黎舒舒了口气，将思维永远不在状态的青菡拖到身后，皱着眉问叶曲：“什么时候的事？怎么突然就……”

“你们确定要在这里讨论这个吗？”叶曲打断她，神色淡然地在身边扫了一圈。

正值下课的时间，虽然四人在教室耽搁了一阵出来的晚，但教学楼前的人依然不少。拜青菡那一声所赐，她又开始接受众人的注目礼了，窃窃私语传来，甚至有人拿出了手机，不用想也知道又是去论坛上八卦了。

当初她和徐景鸣在一起的时候，论坛上吵吵嚷嚷，虽然被平息了下来，但私下还是有无聊的人在关注着他们，许多人认识她也不足为奇。他们这一分手，可以想象论坛上又会掀起怎样的热潮。

但这些叶曲都没有兴趣再去关注了，除了无视还是无视，随着玲玲几人沉默地往回走。

她突然想起来上一次论坛事件之后，她给徐景鸣的承诺。

我会一直一直在你身边。

当时她才刚给他告白，就因那些犀利的攻击萌生了后悔的念头，然后又被他一句“值得”打消了念头。或许她没有想象中那么喜欢徐景鸣，只是因为喜欢的时间太久，所以养成了习惯。

徐景鸣偶尔不经意的举动是能让她感动到天上去，但是越是这样，她越觉得不安。

无论是她印象中的徐景鸣还是林娜对她描述的徐景鸣，一直都是这样，或许是因为家教或许是因为风度更或许只是因为心情，总之虽然外表冷漠，但该给人的关怀却一点都不会少，只是多或少的问题。

她给过他承诺，他却连一个回应也没有，不愿意告诉她自己的事情，轻而易举就说分手，连答应都如此轻巧……

似乎想到一些可能，叶曲脸上渐渐失去了血色，到宿舍的时候，已经一片惨白。

“你是不是不舒服？”黎舒看到她面无血色的时候吓了一跳，想好的问题都忘记问，担心地看着她。

“我……”叶曲想说话，喉头却梗得难受，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她要怎么说？

她发现自己没那么喜欢徐景鸣，还是她发现徐景鸣从来没有喜欢上她？

她一直以为他们之间缺乏的只是信任，所以告诉了他所有事，并且一而再再而三地强调不能怀疑她，但是到头来却发现这并不是问题所在，真正的问题是她和是他从来不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

因为不确定是不是自己想要的，所以可以轻易撤手。

“怎么办？我把他跟丢了……”叶曲朝面前关切地看着她的三个人惨然一笑，突然蹲在地上痛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