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曲已经放下手，笑眯眯地看他离开，程乐看着她身后的人忽然挑了挑眉，刚刚转到一半的脚尖又调转回来，走到叶曲身边，猝不及防地抱住了她。
“程乐……”叶曲和林娜同时愣了一下，林娜嘴角的笑容一僵，移开了视线，叶曲不自觉小声地惊呼了一下。
“你说得对，今天是辞旧迎新的日子。”程乐在她耳边笑，加重了‘辞旧迎新’四个字，不待她说话，紧了紧手臂又放开。
林娜回避地侧过身，也看到了叶曲身后的人，微微怔了怔，像是明白了程乐突然的举动，没什么情绪地瞟了瞟他，嘟着嘴轻声哼了一声，嘴角僵硬的弧度缓了下来。
程乐看到她的表情变化，眼里闪过一丝歉疚和不知名的情绪，心里暗叹一声，抿了抿唇，视线越过叶曲落在了她身后。
“为什么我认识的人都这么执着？”程乐笑得有些发涩，收回视线将叶曲和林娜各自看了一眼，缓缓摇头叹息，“败给你们俩了！一对笨蛋！”
说话的声音并没有可以放低，只是放慢了速度，让人听出了很多的感慨和无奈，期间还夹杂着或有的温柔，叶曲不解地眨了下眼，没有说话，林娜不自觉看了他一眼。
他说的是……你们俩？一对？
跟她有什么关系！
正想用眼神反驳他，余光扫见几步远处一直站着不动的人身影忽然动了动，林娜下意识地回头去看，手腕忽然一紧，程乐低骂了她一句，拉起她就走：“笨死了！还不走？”
徐景鸣正朝着自己……和叶曲的方向走过来，叶曲正有所察觉地回头，林娜看到眼前这个状况，也没有犹豫，自觉地跟着他就一起离开了。
叶曲看到徐景鸣的时候两个人已经走出去好几步，林娜边走边回头，看到叶曲没有像她想的那样转身离开时，松了口气。
这才对嘛，该见面总是会见面的，一直躲下去也解决不了问题，就应该主动去面对。
心里欣慰，林娜一时没注意，被程乐拉出去很远，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看不到叶曲和徐景鸣脸上的表情，只能看到两人相隔几步面对面站着，连嘴巴动没动有没有说话都看不清楚。
这样还怎么看热闹！
脚步一收，林娜急忙拉着程乐停下：“行了行了，已经够远了，再远就看不到他们了！”
“看他们做什么？”程乐向后扫了两眼，目之所及还能看见对面站立的两人，于是继续走远，“我有话跟你说。”
“有什么话待会儿再说。”要在平时，林娜听他这么说肯定二话不说就跟他走了，然而此刻好奇叶曲和徐景鸣见面时各自的反应和接下来的进展，于是不怎么在意地看了他一眼，反拉着他偷偷摸摸向远处站立的两人靠近，一边观察两人一边喋喋道，“这里太远了，我们过去点看着。你不知道，叶曲之前一直躲着徐景鸣，所以两个人自从回家之后就没见过面，现在碰上面了，场面一定很精彩……还有你刚刚故意抱她那一下，依我对徐景鸣的了解，他肯定吃醋了，说不定会过去质问叶曲，说不定还会就此和好？”眼神亮了一瞬，但是很快又暗了下去，林娜叹了口气，“但是照叶曲的性子，好像不大可能，跟他吵开倒是有可能……哎呀，他们万一真的吵起来怎么办！”
虽然语气很是担心，但因八卦而变亮的眼神怎么也看不出一点忧虑，反而满是兴奋，程乐无奈地看了她一眼。
虽然他也很想看热闹来着，但是他急着回家，还有话要对林娜说，相对而言，这件事就没那么有吸引力多了。
再次看了眼时间，程乐拽住神色激动的林娜，不让她有所反抗，凭借自己超越她的力气将她拽到了远处。
“喂喂喂，干嘛走啊！站这里他们又看不到！”林娜被他拖走，心里着急，想要再用力将他拖住，却并没有像以前那样让他停住，不由一怔，再多使了些力气，他还是没有停下，只是减慢了些速度。
“你什么时候力气这么大了？”林娜反抗不过，干脆放弃了挣扎，回头看了一眼，眼里闪过一丝可惜，朝程乐撇了撇嘴。
“以前让着你，不然你以为你力气有多大？”程乐嗤笑了一声，直到回过头再也看不见叶曲和徐景鸣才放开手，看着她挑了挑眉，“我可是很有风度的，不跟小……小女子一般计较。”
说的正义凛然，似乎总是和林娜斤斤计较争执不休的人不是他一般。
林娜切了一声，揉着被他拽的有些疼的手腕，不屑地哼哼：“厚颜无耻，还敢说自己有风度！就没见过你这么小气的人，说句话都要损我几句！你刚刚想说小人吧？也不知道谁是小人，还非要装君子！”
因为被他强硬拉过来，心里还有气，再加上习惯，林娜和他斗起嘴来几乎不假思索，说话也不怎么客气。
程乐头疼地闭了闭嘴，对自己刚刚一时嘴快懊恼不已，暗自自责了一番，才收整神色看她：“我以后不损你也不骂你，打不还手骂不还口，不跟你一般计较了行不行？”
“……你脑子抽风了？”林娜愣了愣神，诡异地看了他一眼，手探上了他的额头。
“能好好说话吗？我是认真的。”程乐无言地避开她的手，翻了翻眼皮，继续补充道，“当然前提是你别太过分。”
“你……你刚刚说有话要说，就是说这个？”林娜看着他皱了皱眉，有些近视的眼睛茫然地扑闪了几下，泛出了几丝空洞，“什么意思呀？”
“就是……”程乐狠了狠心，看了她一眼，又飞快地移开视线，“你别喜欢我了。”
像是不敢看她一般，程乐目光四处游离，却始终没有落到林娜身上，抿了抿唇，像是为自己寻找借口一样，跟她解释道：“你看，我们虽然关系好却总是吵架，说明我们性格不合，而且你知道我出国之后至少很长一段时间都会留在那里，还有我对你也没什么感觉……”
林娜喜欢他，他知道，就像是他知道叶曲不喜欢他一样，一直都知道。
只不过林娜掩藏地很好，他便也一直没有挑明，一开始是不在意她的想法，然后是找到同伴的欢愉，最后又是不忍心看她难过，他以为随着时间的消磨，这份感觉会一点点消失，于是他才任她将自己一点一点装进她的生活，没有拒绝。
但是今天看到徐景鸣的时候，尤其是看到他落在叶曲身上幽深难辨的目光时，他忽然明白了一件事：只有在敞开的情况下，时间才能让酒散成水，而在封闭的环境里，酒香只能越酿越醇。
越是埋在心里，越不容易释怀。
“够了，你别说了！”林娜忽然尖叫一声打断他，程乐心里一突，游荡的视线唰的落在她脸上。
林娜定定地看着他，嘴唇不受控制地颤了几下，眼泪一下子涌进眼眶，又顺着脸颊滑下来，死死地咬住了唇。
“哎，你……你别哭啊。”程乐一下慌了手脚，想伸手替她擦眼泪，却又怕她误会，抬了抬手又放下，苦着脸看她。
他就是怕她这样，所以才没有直接对她说我不喜欢你之类的，而是委婉地劝告她不要再喜欢他，虽然两者都是同一个意思，但至少相对让人容易接受一点。
咬了咬牙，程乐很没有气势地威胁她：“你别哭了，你再哭我就走了。”抬起手让她看清自己手腕上的手表，程乐毫不含糊地转身离开，“再过10分钟就4点了，我4点就要回我爷爷家……我真的走了。”
身后的人一直没有动静，程乐走了两步不放心，忍不住回头看去。
林娜还是在哭，没有发出声音，眼泪却是不要钱似的一直流，见他回头，轻轻张了张口，像是想说什么却说不出来，眼泪流的更快了。
程乐挫败地叹了口气，懊恼地又站回她面前，狠狠磨了磨牙，抬起袖子在她脸上胡乱蹭了几下，语气不善道：“不准哭了，再哭我以后都不见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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