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考了许久，叶曲最终还是没有去找徐景鸣，而是给他发了条短信，内容只有三个字：“何必呢。”
不是她无情，不是她不体谅徐父的忧心程度，而是她实在不知道见了他要说什么，或者能说什么。
他现在这样，和上次完全不一样，上次是因为愧疚加害怕难以释怀，这次却是因为待在回忆里不想走出来，她去劝他，无非就是两种结果：他不想见她，于是见到她之后更在回忆里泥足深陷；他想见她，所以见到她之后得以慰藉恢复正常。
但无论是那种结果，她都不想看到。
他走不出来，她看着心疼；他走出来，那她又会陷进去。
情何以堪。
再没有收到回音，徐父也没有再有后话，父母那边也没有再催她，想来问题已经得到解决，叶曲放下心的同时又一时恍惚。
好像……就这样硬生生错过了见他一面的机会？
不知为何，自从那次在街上错过之后，就再也没有见到过他，叶曲起先还因为自己终于打破了墨菲定理而感到庆幸，然而后来几次在街上走时目光不自觉四处游荡，再也没有见到熟悉的身影，又隐隐有些失落。
“喂，叶曲，你看到我回来不高兴啊？”程乐刚听林娜讲述完她和叶曲玩了一周游戏得了两只卡通杯的故事，回过头见叶曲走神，不由皱起了眉。
刚刚看她四处环顾，现在又看到她情绪低落，再结合她最近的状况，稍一联想就知道她怎么了。
叹了口气，故意露出被叶曲伤到的表情，程乐作势要走：“既然你不想看到我，那我还是走吧，我妈还让我早点回去呢！”
国外没有春节，程乐的母亲要回家看望爷爷奶奶，于是他自然也就随父母一起回来了。本来他应该直接去乡下的爷爷奶奶家，但是长时间没见过同学，特意在A市留了半天。
说是见同学，其实主要就是见叶曲和林娜，虽然几个月前才见过，但相对于高中时候天天面对面的见面，还是显得见面的次数有些单薄，对于程乐这种重情重义的人简直难以忍受，所以即便只有几个小时，也要将两个人拉出来陪他走走。
因为晚上就是除夕了，很多店铺都关了门，街上也是行人稀少，都在急匆匆赶路回家，在这样的情况下程乐还能匀出时间见她们一面，虽然只是压马路，但也已经很不容易了。
叶曲心里升起一丝愧疚，伸手拦住他，皱了皱眉：“我没说不高兴，你想多了！”
“那你这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给谁看！”程乐撇了撇嘴，拉起一边微微皱眉不解的林娜，朝她使了个眼色，还是要走，“算了算了，就不应该叫你出来，你还是回去吧。”
叶曲心不在焉的表情太过明显，两个人都知道原因，心里叹息，却不知道应不应该安慰她，于是一直视而不见。然而新年最后一天难得聚在一起，这副貌合神离的样子实在看得人不痛快，程乐只好用这种方法点醒她。
林娜接到他的暗示，很快意会，点了点头，配合地同他一起离开。
没有看到两人的眼神交流，叶曲以为他们真的要走，急忙拉住了他，有些着急道：“别走啊！我就是觉得前几天还人挤人，这么一会儿路上就这么冷清，一时有些感慨。不是针对你的！”
为了使自己的话有说服力，叶曲说话间还看了看两边紧闭的店铺门。
林娜嗤了一声，翻了翻眼皮，显然是不相信她的说法，心里腹诽：明明就是没看到某个人所以走神，明明就是不高兴！死鸭子嘴硬！
但为了避免自己的了然让叶曲难堪，林娜侧了头没让自己的神色在叶曲面前显露出来。
程乐看到她的表情挑了挑眉，眼里升起一丝明了，看了看叶曲紧张的神色，得寸进尺地接口：“那你是针对谁的？”
“没有谁。”叶曲看着他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的无辜表情，微微不悦地皱了下眉，眼神游离间，见程乐刚刚不自觉拉着林娜的手腕，随即脸上又展开了一丝笑容，故意重重叹了口气，“唉！天气这么冷，我就是有些不想出来，那不如我回家吧，你们两个继续溜达着。”
叶曲还正想说她反正听不进去，还不如给两人留点单独说话的机会，程乐正好这么提，于是顺水推舟，将两个人要离开的局面扭转，变成了她要离开。
林娜被她一眼看得有些不自在，后知后觉地反应上来，挣开了程乐的手。
程乐看了她一眼，不在意地耸了耸肩，见叶曲要走，急忙闪身到她面前拦她，好笑道：“你也太没良心了！我顶着被我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唠叨的压力腾出时间来见你，你就这态度？你知不知道今天是今年的最后一天！”
“知道啊，怎么了？”叶曲被他郑重其事的态度弄得一头雾水，脚步也不自觉停了下来，茫然地眨了眨眼，看向林娜。
难不成是因为类似于什么世界末日一样，最后一天的时候一定要和重要的人在一起？
压根没把自己算计在内，叶曲见林娜同样露出无知地眼神，又看向程乐。
“当然是团圆的日子啊！”程乐恨铁不成钢地看了两人一眼，语气有些愤然，“到底是我出国了还是你们出国了，怎么连这个都不知道！”无言地揉了揉额头，又换了无奈地语气，“所以我才找你们两个出来‘团聚’一下……”
“明明是辞旧迎新的日子好不好……”叶曲和他已经说不上谁更无奈了，白了他一眼。
“再说，除夕是家人团圆，又不是朋友。”林娜对他恨铁不成钢的语气很是不屑，切了一声，纠正他这种误人子弟的说法。
半晌，忽然反应过来什么，和叶曲对视一眼，齐齐看着程乐。
“唉，亏我拿你们当亲人看待，你们居然只拿我当朋友，这待遇，这落差！”程乐仰天叹了口气，一副被伤透的神情，不知不觉又开始了不正经的调调。
叶曲和林娜“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程乐总是这样将很重要的事用很随意的口吻说出来，让人觉得他是在开玩笑，如果两人不够了解他，肯定要以为他这是故意耍宝，就会错过话里的真心。
程乐当然不是拿她们当亲人看待，只是为了表示她们在他心里的重要性，表明自己虽然不能和两人时常见面，但会很珍视这段友谊。
“时间也差不多了，我要早点回去，先走了？”程乐见两人笑，心情也是很愉悦，看了看时间，依依不舍地同两人告别。
“走吧走吧，回去还有一段时间，别让老人家等太久。”叶曲同样看了看时间，朝他挥手，“替我跟他们说声新年快乐。”
“也替我说一声，路上小心。”林娜弯着眉眼也同他挥手，目送他离开。
“怎么不跟我说？”程乐点了点头，却听两人口中都没有提及他，不由又有些郁闷，小声嘀咕了一句。
正要转身，视线忽然看到叶曲身后，程乐目光一顿，脚步不由定了一下。
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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