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日篇（57）

别说，马二流子在台上转了两圈，然后把头盘放在一张桌子上，双手合十像神佛下凡嘴里念念有词：“阿弥陀佛阿弥陀佛。。。。。。”念着念着，突然喊了一声，“各位请上眼。”

马二流子不知怎么鼓捣的，他说着红布一拉，圆圆的托盘上赫然出现四个雪白的鸡蛋。

“好，好。”

“呦西，呦西。”

“太神啦！”

台下掌声一片，马二流子站在台上露出得意洋洋的笑色。

伊藤次郎可能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表演，当他看了马二流子的神奇表演，顿时一改刚才冰冷的表情笑的前仰后合，嘴一个劲儿地说：“花姑娘，呦西呦西。”

“龟本大佐，我说的没错吧，沁河村的秧歌队表演的是不错吧。”侯二鬼冲着伊藤次郎讨好一般，笑着问：“伊藤先生，他们的表演您可满意？”

“呦西，大大地好，大大地好。”伊藤次郎连连说好。

接下来就该表演杂技，父亲帮忙往台上搬道具，桌椅板凳发出一阵乱响，台下说说笑笑也乱了一会儿。

正当台下的观众准备看下一个节目的当口，突然一声尖叫传进大院，正沉浸在欢声笑语中的看场，被这一声炸雷般的喊叫把在场的人激灵吓了一跳，所有人的目光不由得“唰——”就投向了大门口。

只见大门口跑进几个人像报丧似得，跌跌撞撞跑进来来到龟本面前哭嚎着说：“龟本大佐，不好了，出大事啦。。。。。。”

“怎么回事？”龟本“噌”站起来，不顾一切地问面前的人。

“我我。。。我们的哨卡被被被。。。被灭鬼八仙给端了。”

父亲定睛一看，嚎叫的原来是廖三。

只见廖三狼狈不堪，帽子也没了，鞋也跑丢了，后边跟着几个伪军也是丢盔卸甲满脸是汗。

龟本挤出人群来到廖三面前，一把揪住廖三的前襟，大声问道：“怎么回事？”

此刻，龟本忽然又觉着裤裆湿漉漉的，他清楚地知道，自己又被突发之事吓得尿裤子了。但他顾不上裤裆里的事，又问了一遍：“究竟怎么回事？”

廖三似乎还在惊魂中没有挣脱出来，说话也不连贯。董占彪急了，上来就给廖三几个耳光，廖三一机灵终于被打醒了，他缓了缓神儿，是怎么怎么怎么回事，把哨卡被端的经过跟龟本说了一遍。

现场的人一听灭鬼八仙端了哨卡马上乱了起来。

演出只进行了一半儿就被廖三搅了局，龟本哪还有兴趣看演出？他瞅了父亲一眼。木村看出了龟本眼神里的意思，就过来让秧歌队马上收场回家。

父亲一看木村让他们回家，马上招呼大伙，暗自乐着往回走。

究竟咋回事？别人不知咋回事儿，父亲可知道，不然他不能乐着回家 。

原来是这么回事。上午父亲听说龟本为一个远道而来的鬼子考古专家接风洗尘，要在指挥部让父亲他们给他们表演秧歌。

虽然当时父亲还搞不清那个所谓的专家是干啥的，但他想了想，最后果断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趁演出的机会派二叔带着灭鬼八仙的弟兄端掉廖三的哨卡。

一切进行得很顺利，十多分钟二叔就打死了四个日军，但给廖三和伪军们留了活命，这是父亲的安排，他专门让廖三带着伪军回孟庄给龟本报丧。就这样廖三丢下哨卡，也顾不得收拾四个鬼子兵的尸体就仓惶逃回了孟庄。

秧歌队兴高采烈地往回走，还没到桥头老远就能闻到帐篷被烧焦的糊味儿。

桥头，映入秧歌队视野的是一片狼藉和还在冒着烟的帐篷。帐篷已经被二叔放火烧得只剩下一堆灰烬，四个鬼子兵的尸体躺卧在不同的地方，早已都绝气身亡，枪也没有了。

马二流子见状惊呼：“俺娘哎，咱走的时候还见廖三小鬼子在这里站岗，咱还跟他们打招呼，这咋一回来就成这样啦？”

父亲说不知道，继续往村里走。马二流子不死心，紧跑几步撵上父亲继续追问，父亲还是不搭理他。因为父亲知道马二流子嘴不严，怕他满大街乱说再惹出麻烦。

贾万田担心马二流子再向父亲打听，就追上来拍了一把他的肩头，打岔说：“二流子，你小子行啊，今天表演的还真不赖，好赖一鼓捣就把小鬼子蒙的前仰后合，笑着直喊呦西。。。”

“这算啥，”马二流子一甩脸，自豪地说：“俺爹活着的时候还教过俺大变活人呢。”

二叔，三妮子，包子正在家里等父亲。

“二弟，今天干得不错。”父亲进门就表扬二叔。

三妮子问：“有德哥，龟本兵营那边有啥反应？”

父亲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把在孟庄的表演和廖三跑回孟庄的情景，有声有色地描述了一遍，最后说：“眼前还有一个棘手的大事儿必须马上办。”

“啥事儿？”二叔问。

父亲关上屋门，把三个人拢到一起，说：“你们还记得今天我跟你们说龟本是为谁演出吗？”

二叔回答说，记得。

父亲说：“侯二鬼说那个专家是考古的，你们想，在这战乱年月一个考古专家他来邯郸干啥？不用解释，他一定是在琢磨咱们哪里的文物？”

“不会又要盗汉墓吧？”包子担心地说。

“他想的美，不管他盗啥，咱都不能让他得逞！“二叔说。

“。。。所以，我决定派你带着人把他干掉。”父亲说：“一定要干的干净利索。”

二叔领命，三更时分，他带着包子，三妮子就潜入了龟本的指挥部大院。龟本指挥部的灯还亮着，龟本坐在椅子上，旁边站着木村，侯二鬼，董占彪。

突然，屋里传出了打人的声音，“啪啪啪。。。。。。”紧接着是骂人声。只听一个熟悉的声音传出来，“太君，不是我们无能，是灭鬼八仙来的人太多，我们抵挡不住啊。”

“他们究竟有多少人？”龟本问。

“黑压压的一大片，足有一个联队，你说我们就几个人，就是加上四位太君也不是他们的对手，所以就败了下来。”说话的是廖三。

“你敢断定就是灭鬼八仙？”木村半信半疑地问廖三。

“肯定是灭鬼八仙，”廖三说着，学起了包子喊话的喊腔：“日伪军听着，我们是灭鬼八仙，是专门杀你们的祖宗。。。”

“八嘎！”龟本一听廖三学包子喊话，突然一拍桌子，把廖三吓了一跳，廖三立刻像掐了壳的机关枪没了声音。

龟本又说话了，“哨卡被端的事暂时先放一边，伊藤次郎是我的同学，他这次来趁到响堂石窟考察文物之际来看望我，我们绝不能再让他有什么闪失。木村君，晚上你派人一定要保护好他的人身安全，出了差池我为你是问！”

木村回答说已经派人了，绝出不了问题。

二叔他们听了一会儿，刚要找伊藤次郎下榻的房间，忽然传来说话声。三个人循声望去，只见两个伪军兜着裤子从厕所出来。

一个伪军嘟嘟囔囔说：“今天他娘的饭菜是不是有问题，咱两个同时都窜稀，这是怎么回事？”

只听另一个伪军说：“是不是咱今天晚上吃的太多了，哪儿没吃对，撑着了？”

“不可能，今天晚饭有啥好吃的，都是平常饭菜，怎么吃撑着？”

两个伪军说着往这边走。三个人急忙躲起来。

二叔跟包子三妮子小声嘀咕了几声，两个人明白之后突然出手，一人一个，把两个伪军的脖子掐住。二叔上来就问：“考古专家在哪儿？”

两个伪军被突如其来的动静吓了一大跳，浑身瘫软着哆嗦，一个伪军只能用手指了指不远的一间房子，那意思在那。

就在这时，炮楼上一道刺眼的灯光射过来，把大院照得如同白昼一般。包子三妮子一狠手，两个伪军被打懵。

二叔按着伪军指点的地方一纵身上了台阶，当他刚要靠近那个房间，房间里忽然传出打雷般的鼾声，鼾声中还夹杂着“哇哩哇啦”的梦话声。

二叔睡觉也打鼾，他知道凡是打鼾的人一般都睡得死。他跟包子，三妮子嘀咕了一声，让他俩放哨，而后他掏出一把短刀，来到窗口下轻轻撬开了一道缝。透过探照灯来回照射的余光，二叔看见一个中年男人正在床上酣睡。

二叔想错了，他以为打鼾的人都跟他一样睡觉死，屋里的人可跟他不一样，窗棂一响，酣睡的人机灵一下马上醒了，刚要说话，二叔“噌”跳进窗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就掐住了那人的喉咙。

“别出声，出声掐死你。”二叔轻声说。当然，二叔说的都是日语。

床上的人似乎还在梦呓中，当他感觉一双有力的大手掐住里他的脖子，要窒息之时，睁开眼一看眼前站着一个黑影，一切就都明白了。他清楚自己被人掐住了喉咙，立时吓得瞪直了眼。

二叔把匕首横在那人的脖子上，用日语问：“你是不是考古专家伊藤次郎？”

伊藤次郎迟楞了一下，好像在自问，他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二叔又问了一遍。伊藤次郎支支吾吾说：“我的，就是一个日本人商人，不是什么专家。。。”

“说不说实话？”二叔一看他耍滑头，刀刃就在他脖子上“歘——”划开一道小口子，鲜血顿时流出来，疼得伊藤次郎咧了一下嘴，马上沙哑着嗓子说：“我的是伊藤次郎。我的，是考古专家，你们究竟要干什么？”

二叔又问：“你到邯郸来干啥？”

刚才伊藤次郎没看清二叔的脸，所以他支支吾吾不想说实话，当他看清二叔那张凶神恶煞般的面孔，蓦地散了架一样瘫软在床上，只好一五一十地把他来到邯郸要干的事全部说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