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米油盐，倘若当初

偌大瓦肆，空旷场地，桌斜凳歪，灯火晕染，一抹单薄的身影来回走动着。

那是一双纤细漂亮的手，白嫩，修长，而此刻正拿着一块花色的抹布，认真擦拭着每一张桌案板凳。

“就，你一个？”

男子的声音，清朗，温和。

“自是我一个。”

女子不在意地笑笑，擦拭着桌案，连头都不用抬，听声音就知道是他。

“水玉容让你干这种粗活？”

“每个姑娘都是从端茶送水做起的，打扫也是分配的，谁都没落下，包括玉容姑娘，今天恰好轮到我罢了。”

男子抿唇，保持沉默，静静看着女子忙活的身影，看着她纯白的衣裳，不染纤尘。

终是坐不住，起身来，夺过了她手中的花色抹布，径自替她擦拭桌案。

女子直起身来，看着忙活的他，目光微散，轻叹。

“殇殇，你不用惯着我……”

“谁惯着你了！”

男子动作微顿，刘海儿轻垂，掩去眸光，似很难过地扯动了下嘴角，喃喃道。

“我只是，只是舍不得……”

女子微怔，低眸看着他，静静听他说。

“你的手很漂亮，当供养着，把玩些玉器团扇，而不是拿着抹布来擦桌子，看着都是种糟蹋，女人，你能不能别让我这么操心……”

“殇殇的手也很漂亮……”

“和你不一样。”

男子无奈轻叹，直起身，将抹布放入水中轻揉，双手指骨分明，白皙修长，继续道。

“我的手沾染过太多，它是罪恶，所以干些粗活累活无所谓，柴米油盐是常有的事情，你不一样。”

“你怎么知道，我的手就没有沾染过罪恶……”

“对，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你的确连自己都照顾不好。”

男子抬眼看向她，轻轻说道，而目光微灼。

“以前的我不管，至少从现在起，我不会让你去沾染那些，我再说一遍，你的手很漂亮，它只适合用来把玩玉器团扇。”

女子语噎，竟是有些不敢看男子的视线，太过灼热了，明明是那么淡，她却看了个真切，别开脸来，低低询问着。

“你，连掩饰都不想了么。”

“掩饰？”

男子嘴角微扬，本该是苦涩的笑容，而看着女子莫名就转成柔和了，轻轻道。

“不想掩饰，那样对不起我自己，除非，不喜欢了，或是不得不掩饰了。”

女子低首，沉默了许久，她知道他在继续帮她干活，而自己就是这么站着，显得手足无措了。

许久了，女子突然询问了。

“为什么呢，当初选择跟我走。”

“为什么……”

男子沉吟了会儿，缓缓道。

“我听说，当一个人一无所有只剩绝望的时候，很容易冲动，因为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失去了的，所以无所畏惧。就当是任性的放肆，本来也就没有放肆过几次，全当消遣了。当初，我应该是这么想的。”

“如果，当初出现在你面前的不是我，提出让你跟我走的不是我，你呢？会跟她走么？”

男子一怔，低眸，轻轻道。

“女人，你说了，那是如果，是既定现实所改变不了的如果，不过是无病呻吟的如果。但，如果真有如果，我也不知道。”

男子忽的像是想到了什么，抬眼看了静站于那儿的女子，绝美的脸庞，妙曼的身姿，他突然想，如果当初那个提出让他跟着她走的女子不是她，或许，他会拒绝。

任性地放肆是一回事，可是，如果不是这个女人的脸……

果然最重要的还是因为她的脸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