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团似一点也没注意到自己的两个字让整个屋子的气氛僵冷到了极点,倒是糯米察觉到了,糯米微微一笑。她应当帮帮饭团,不能让别人小瞧了她的饭团不是?
“不过几场雪罢了,现在看看算得什么弥天大罪,我倒是看到了从未见过雪的炎国老百姓看见这雪呀,很新奇,很开心呢。”柔柔糯糯的声音响起,虽然不大声,却是让屋中的人都听了个真切。
炎夭眼睛一亮,嘴角微扬,而这确乎是真实的笑容。
青女只是一愣,心中无奈轻叹,轻轻开口:“这是一时的景象,待入收成之季,他们便会满脸愁容,我改变天常,从物质上杀害了许多人……”
“至少现在没有!”炎夭激动地一把抱住了青女,“青女,我们没有祸害炎国,我们没有杀害一个百姓!不过几场大雪,助兴的大雪罢了!什么都没有发生!那个弥天大罪轮不到我们来担当的!”
“可是迟早……”青女微蹙眉。现在的安详是掩盖不了以后的凄凉的!
“那也是迟早!现在没有就是没有!”炎夭打断青女的话,她想说什么,他清楚,但,绝对不是自欺欺人,“青女,你没有犯什么弥天大罪,不需要用一辈子的时间来赎罪。”
饭团则是一脸糊涂,似乎懂了些什么,又不清楚到底是什么,只是郁闷地看向浅笑的糯米,看着自在悠闲的糯米,她那精致的小脸上带着微笑,如初绽的花骨朵,心弦一动,他只觉得这般什么都知晓,淡定自若的糯米,自己好喜欢!
“能和炎华先皇齐名的炎夭,是你的话,应该可以改变。”糯米低低笑着,说得毫不在意。
“不是应该,是肯定!”炎夭扫了眼浅笑的糯米,目光微沉,继而看向怔住的青女,轻柔开口,“青女,相信我,我可以改变炎国的命运,我要让「炎雪下,炎且亡」这句巫语成为空口而谈的大笑话!不可以也要变成可以!”
而瞬间,青女明白了炎夭说的所有。
不过几场雪罢了,纵然这雪会在以后给炎国带来灭国的灾难,但是现在还没有发生,未来不可预知,真的发生便是坐实这个罪名,但是,万一没有发生……
可是,未来不可预知,这能改变的可能性又有多大?本就抱着炎国一定会遭受荼毒的目的而下的炎雪,现在又要改变这个决心带来的结果,可能性有多大!
青女不敢想象。
饭团也瞬间听懂了,暗叹炎夭的气魄,而又不想说那是自欺欺人,如果是炎夭,那,也许会改变吧,抹掉那即将落实的罪名,可:“无论将来如何,让这几场大雪只是大雪最好不过,但是青女私自下山是一罪,帮你下了炎雪又是一罪,青女必须和本神鼠回雪灵山!”
青女清楚地感觉到了抱着自己的人身体的僵硬,一瞬的冰冷,且更用力地拥紧了自己,纵然他无所言语了,却还是感觉到了他的不舍与无可奈何,长睫微垂,轻轻说着:“夭,我还是回去吧……”
“我说了我会改变炎国将来的!一定会改变!”闷闷说着,不想放开青女。
青女看不见炎夭的表情,却听到了他言语中的认真与倔强,带着孩子气的眷留……
饭团皱眉:“你有完没完!本神鼠也很不想回去的好伐!本神鼠要是现在装瞎不带青女回去,你知不知道我家那大人就会派别人来啊,他们可没像本神鼠这么好说话!”
他是为他们好不好,这个混蛋居然说得他跟棒打鸳鸯的坏人似的,可气!
“炎夭哥哥,青女姐姐现在和饭团回去,饭团还可以帮青女姐姐说说话,可以和雪灵皇商量一下只是囚禁青女姐姐,而不是受罚,当然,炎夭哥哥要做到自己说的才是,改变将要成定局的未来,这就是哥哥要做的。”糯米柔柔开口,拉了拉饭团的小手,心下微叹:饭团要回家了呀,那,她要去哪儿呢?
炎夭沉默。这些东西,他当然明白,可是,不舍就是不舍!明明前一秒还说好了要一起走,逃亡也无所谓,现在反而什么也没了,青女要离开自己回去,自己要留在炎国,认真打理这个自己希望消失的炎国……
失落,除却失落,无所其它。
“夭,你也听到了?所以,我要回去了……”青女牵强一笑,她希望自己能笑着的,不希望炎夭为自己难过,毕竟,退了一万步,这是最好的处理方法了,兵刃相交不是她希望看到的。
“青女,你等我……一年之后,我将平安繁荣的炎国带去雪灵山见你,带你回来,你在雪灵山上,等我一年可好?”低低喃语着,其间有多少无可奈何,大手抚过她柔顺的发丝,带着丝丝冰凉,她还是那个冰凉的女子,却是掌控着霜雪,消融了他心中的霜雪。
定下一年之约,这是,他的让步。
微松开紧抱着的她,转头看向饭团,神色冷寂冰凉,清淡开口:“本神鼠大人,我不强留青女,你可以带她回雪灵山,但是,请你现在出去好么,至少让我告个别,可以么?”
饭团语塞,而愤懑难当,怎么听怎么觉得自己就是个拆散鸳鸯的大坏蛋呢!他是在帮青女好不好!哼!既然这样,他就当坏蛋当到底!怒气冲冲地瞪了炎夭一眼:“一炷香的时间!我就在外面守着,别给我耍花招!别给我干出害了青女的事情来!”说罢就愤愤离开了屋子。
糯米嘻嘻笑着,只觉得这‘坏蛋’的饭团可爱至极,跟着饭团就要离开,而行至门槛,忽回首,看向炎夭,嬉笑:“炎夭哥哥,多给青女姐姐积德吧,也给你自己积德。做了便是做了,纵然你努力想将做的化为乌有,可你还是抹不掉这个事实,你依然是罪魁祸首不是么?”
“你是谁?”炎夭忽然这么询问,不是开玩笑,是沉思,这个嘻嘻哈哈,看上去无辜无害的女娃子,绝对不是简单人。
“我不是人类呀。”糯米扑闪大眼睛,浅浅笑着。
“我知道你不是人类。”炎夭微蹙眉,“你在打马虎眼?我问的是你的身份。”
他不忌惮饭团,他甚至不害怕整个雪灵山,可是眼前这个小女娃,他突然有所忌惮了。
因为她的眼神,那双和天行一样看上去无辜无害的眼睛。
他可不会忽略,刚才是她的三言两语让他豁然开朗。那个雪灵鼠有帮青女的心,却没有想到一个实质的方法,而眼前这个小女娃,分明没有帮青女的心,却是提醒了他一个实质的方法,纵然说的委婉,他还是能明白她说的到底是什么。
这个女娃娃,绝对没有表面看上去这么简单!
“告诉你有什么用?”糯米嗤笑,就算笑得这般清丽,无辜无害,可是眼中着实闪过了鄙夷与不屑,“炎夭哥哥,你不该说饭团的不是,饭团不开心,我也会不开心的。”说罢又笑嘻嘻地跑出了屋子,空留炎夭与青女两人。
剩下一屋子的,相顾无言。
———三天后的分割线,现在———
烛火摇曳,书房静谧异常,唯有紫檀桌案前那个望着纯白剔透的雪簪出神的风华男子,长睫微垂,掩去华光。
一年之约。
如果办不到,我永远留在雪灵山陪你。
如果办到了,就算永世不得轮回,我亦要带你出了雪灵山。
——————
宅院,屋顶。
望着黛蓝的天色出神,那悕散的星辰,纵然悕散却颗颗明亮,坚持不懈地散发着属于自己的光芒。
好一个俏丽的少女,坐于屋顶望着夜空,而目光清冷,掩不去的是那茫然与无措,那疲惫与厌倦。
帝女花。
如果那是花娘你的遗愿,如果那是菀儿姐姐你的期望……纵然厌恶与疲惫,我愿意一拼,伪装自己的一拼,哪怕伤痕累累……
苏芸儿右手不禁抚上左手臂,那儿有一道略长的伤口,还未痊愈,可是就算痊愈了,她也应当记得那种疼痛,纵然疤痕消失,那依旧是自己罪恶的标记,会刻到骨子里吧……
想到这儿,苏芸儿神色不由黯淡了,眉宇间是散不去的哀伤,而她,从未在人前展现过自己的迷茫与无措,就算是菀儿姐姐,她亦不容许她退缩与懦弱!
可是,他看到了。
低首,轻垂眼帘,在原地站了会儿,再次抬头,依旧是那个笑得无辜无害的纯真少年。
“阿芸,你在这儿呀,让我好找呢!”径自坐到了苏芸儿身侧,就像自己刚来到一般。
苏芸儿一怔,侧首看向眉眼弯弯的天行,心中一凉,目光冷冽,沉声:“你看到了?”
“看到?看到什么?”好似不解苏芸儿在说什么一般,一脸疑惑,表情是如此到位。
苏芸儿收回视线,只凉凉道‘没什么’。而又开口询问:“大晚上的你不回你的炎宫,跑这儿来做什么,吃饱了撑着么?”
“哎呀,这都被阿芸发现了,可不就是吃饱了撑着么!因为吃得太撑我都懒得回炎宫了,先在这儿消化消化。”说得很认真,表情无辜无害,好似一个陈述事实的好孩子。
“……”又侧脸看向一脸认真回答的天行,苏芸儿觉好笑,皮笑肉不笑,眼中闪过厌恶,“炎天行,你在逗我玩?”
天行笑容微敛,长睫扑闪了下,抬眼望进了苏芸儿的眼眸中,苏芸儿不由一颤,别开视线,竟觉自己刚才说了很过分的话语。
“向天行。”天行轻轻开口道,而眼中闪过一丝黯然,很快,可是苏芸儿捕捉到了,“谁都可以叫错我的名字,你不可以。”
眉眼弯弯,嘴角弯弯,他依旧是那个爱笑的少年,却是笑得柔和,整个人好似被夜露微醺着。这个少年,好似是从月光中翩然而来的!
苏芸儿觉心头颤了下,别开视线,不愿再与这样的他视线交汇,否则,她会被击溃的。
这个认知让她害怕,现在的她,不允许有任何能击溃她的因素存在!
她不能与这个狡诈的少年为敌,那会对她很不利。与他交好也没必要,那会把她自己都搭进去,不划算。所以,她还是选择躲避,与这个少年成为陌人,那是最好不过的选择了。
想到这儿,苏芸儿便站起了身子,转身准备离开这儿了。
“阿芸,我上来时,一不小心手滑,把梯子给推倒了。”
轻轻淡淡的声音,带着些许笑意,却硬生生将苏芸儿的步伐给遏制住了。
苏芸儿四处望去,果不见了那自己爬上来的梯子,而向院中望去,那把梯子便是好好的,倒在地上……
愤怒?羞恼?无语?郁卒?
苏芸儿依旧不知道用什么词语来形容她现在的心情了,侧首望向笑得灿烂的少年,自己分明看到了他眼中的狡黠,他是故意的!!
“阿芸坐回来吧,站着容易摔的。”天行好心地提醒着。
苏芸儿垂眸,闷闷坐了回去,却是离着天行有那么一大段距离,凉凉开口:“说吧,找我有什么事。”
“阿芸,你自己看看,又把我当成什么居心叵测之人么?你这么想我,我会很伤心的,不过,你也想我了不是,我还是可以很开心的!”天行笑着,死皮赖脸地说着,慢慢移了下自己的位置,一点点地靠近一脸生人勿近的苏芸儿。
“有事说事,没事滚蛋!”或许已经习惯了向天行的死不要脸,苏芸儿也不是很气愤了,可是语气还是有些冲。料想谁被困在屋顶上下不去也不会有什么好心情。
(某云开:啊切!)
“哎,是菀儿姐姐让我来的。”也不逗苏芸儿了,向天行很是委屈地把放在另一侧的点心盘挪了过来,“菀儿姐姐亲手做的青草酥,因为阿芸你不在,就特意让我送过来些让你尝尝。”
苏芸儿一愣,果见得点心盘上放着五个可爱的青草酥,带着点点药香和酥香,这的确是苏菀殊自制的青草酥,恍惚记起来早上时菀儿姐姐是有与她提到要做青草酥给她吃,她怎么忘了呢。
因为在思想青草酥的苏芸儿并未注意到现在又移到了她身旁的向天行。
向天行只是委屈地轻摇着头,好像很是受伤,将点心盘放到了苏芸儿身侧就站起身来,轻轻说道:“酥点我也送到了,既然阿芸不愿看到我,我强留在这儿倒也自找没趣了。”
苏芸儿一怔,望向向天行,只见得他一个飞跃,稳稳地落在了庭院之中,将倒地的梯子放了回去。
梯子靠在屋檐,发出一声脆响,在本静谧的夜晚显得格外响亮。
见得纯净少年郎,一袭月白衣裳,墨发瀑悬,一根木簪随意绾就,几般洒脱,几般不羁,而本笑意连连的脸庞却是哀怨与委屈,开口说道,尽是伤感。
“阿芸,把你的梯子弄倒了,很抱歉。现在我把它靠回去了,你原谅我可好?”
苏芸儿沉默,怔怔看着院中的少年,一瞬失神。
向天行委屈地低首,脸上写满了落寞:“阿芸不喜欢看见我,我以后不再来叨唠你便是,你也莫与我置气了,伤了身子可不好。”
“炎天行?”
“是向天行。阿芸,我姓向,你莫要再叫错我的名字了。”转身就打算离开,而又自言自语,“不愿见我也不要记错了名字呀,应当记住不愿见我向天行,而不是不知哪儿来的炎天行。”最后觉得自己说得又过多了,无奈摇了摇头,继续往前走。
就这么看着向天行踽踽而行的背影,看着那抹月白色缓缓行至了院口,然后,渐行渐远,直至消失了身影。
就这么,头也不回地走了?
苏芸儿不由皱起秀气的眉头,望了眼身侧的青草酥。
自己误会他了?
有种怅然若失地感觉在心头渐渐蔓延,甩了甩头,也甩去那种莫名其妙的情绪。
直觉告诉她,这个少年她招惹不起,对于他的狡诈又不是第一次见识,如果少年刚才其实是在演戏,她一定要小心莫掉了进去,如果是真的再见不相识,那是极好的。
可,为什么会觉得心口有种闷闷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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宅院,另一边的屋顶。
“林清语,男,孤儿,有收养他的长兄炎语陌,十九岁时坠崖,也就是三年前,尸骨至今未曾寻到,已被定为死亡。”溟殇轻轻说着自己刚刚通过某些途径得来的消息,一一汇报给怀里这个小女人听。
“哦?坠崖呀,还未寻到尸骨?我怎么觉得那厮没有死呢。”这是直觉,狗血情节看多了的直觉。
“死没死我不清楚了,不过我了解到了他坠崖的原因,以及,和炎欣之间的关系。”
“关系?什么关系?”
溟殇低首看着怀里乖顺的人儿,白皙的手掌拂过她的丝发,轻声说着:“青梅竹马的关系。”
“嘶,还是青梅竹马!”悠若倒吸一口冷气,这关系,简单又复杂呀。
“说是林清语在五岁时全家遭受了天灾,无一人生还,除却林清语一人活了下来,炎语陌是某次秉公出查时偶遇了他,可怜同情林清语的遭遇便将他带在了身边,后来又结为兄弟。因为炎语陌是炎国亲王,炎欣这个五公主来自家这个温和又疼她的五叔叔家玩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儿,与林清语结识就更不是什么奇怪的事儿了。青梅竹马,完全说的通。”
“遭受天灾?无一人生还?可偏偏就是他活了下来?”悠若好笑地咀嚼着这几句话,轻摇头,有太多可能性了,无论是真的让人同情,还是令人毛骨悚然的真相,她倒也不想深究了,“殇,说说吧,三年前为什么林清语就好死不死地坠崖了呢?”
“怎么说呢,三年前,正好是炎欣十五岁的及笄之年,前任的炎皇给炎欣安排了一门亲事……”
“芦家长子芦荻?这就是欣儿被指定的未婚夫?”
“正是。”
“莫不是父命难为,欣儿狠心拒绝了这林清语,然后他想不开就跳崖自杀?”悠若又摇了摇头,如果欣儿真的是如此,她倒也不会怪炎欣的薄情弃义,对于欣儿来说,那或许是最需要勇气的决定,而那个林清语若真因为这而自杀,她就不免嫌弃这个男人了,懦弱!
“炎欣是个率真的女孩子,她会权衡左右,可是也不会任由自己不愿的来压迫自己,就是这么个率真的女孩子,选择和林清语私奔了。”
“私奔?!”原来她那娇娇弱弱的欣儿小病人还会选择私奔这么大胆无惧的行为!
“可惜未遂。”
“……”
“想来是在一个山崖被截了,阴差阳错的,林清语就坠崖了,后来炎欣回到了炎宫,奇怪的是不哭不闹,也接受了前任炎皇安排的这门亲事。而成婚当日,就在炎欣快要走入礼堂之时,炎欣忽然就晕倒了,然后,一病三年。”
一晌沉默。
悠若抬头看向黛蓝色的天际,恍惚出神,而又低低喃语:“欣儿病好后就失忆了,或许,欣儿失忆是最好的选择也说不定。”
记得那日自己还在照顾昏迷的溟殇,而有那么一个娇弱的小姑娘误走了进来,眼里的迷茫与无措让自己疑惑,后来知道这就是小殊子的那位一病三年的病人,而又听说她失忆了。许是巧合又或是缘分,自那日后她总会注意到在某个小角落里有那么一个娇娇弱弱的小姑娘偷偷地注视着她。
自己感觉不到她的恶意,她只是那么单纯地躲在小角落里偷偷注视着自己,带着羞怯与小心翼翼,想过来和自己打招呼又不敢的样子让自己哭笑不得。
渐渐地自己就开始从她身后轻轻拍她一下,看着她好似做坏事被抓住,那红霞遍布的娇俏脸蛋,自己不由就心软了。
这个看似娇弱,脊骨却倔强得笔直的小姑娘呀。
是个让人心疼的小姑娘。
知道她失忆了自己就想办法希望她能回忆起来,而现在听溟殇讲述她的感情史,自己又不希望她记起来了。
记起就代表面对,她不敢想象让这个娇弱却又倔强的小姑娘面对自己要面对的,这个小姑娘会怎么样……
“咦?你们这是在讲欣姐姐的故事么?”一道清朗的声音,在这晌的沉默里显得格外响亮。
悠若看向不知何时坐到一边的向天行,微挑眉,开口调侃:“怎的,舍得放下你那阿芸小美人来找我们这闲杂人等?”
「我呢,要去找我的阿芸小美人了,你们这闲杂人等就速速退散了去吧」
犹记得自己手捧点心盘,满是傲气地冲悠若和溟殇摆手来着。
向天行亦是微挑眉,倒也不反驳什么,也不辩解什么,朗声道:“阿芸不喜看到我,我又何必自找没趣去烦了阿芸?”
悠若眼角微抽,好个自知之明,也不知道是哪个小混蛋整天没事似的老往苏芸儿那小丫头那儿跑!
“送过去了?”
“自然。”
“如何?”
“是一个让我脱逃的好借口。”
脱逃?这小混蛋越说越离谱,明明巴不得赖着不走现在说来就好似那个死皮赖脸的是苏芸儿那小丫头一般,果然这厮不是一般黑,是三般黑,而且还是个自恋的三般黑!
“不过,谢谢你了。”
“哦?”好似听到了什么稀奇话一般,悠若眼睛一亮,盯着向天行想看出什么端倪来。
向天行也不是个扭捏的主,不会像云开那娃一般傲娇着别扭,而眉眼弯弯,嘴角微扬,笑得好不灿烂,如此无辜无害:“没有你从中唆使,我也拿不到那盘菀儿姐姐做的青草酥来讨好阿芸不是?”
“唆使?!”悠若咬牙。这厮果然不会说话!
“跟你交易倒也挺爽快的,看在你是真心从中帮我拉着阿芸了,我也就不计较你偷我玉骨折扇的事儿啦!”向天行无所谓地摆了摆手,说至此又佩服道,“能从我手里偷走我随身携带的东西,你男人本事倒也不赖嘛!”
不过像是忽略了什么,向天行才醒悟,笑着拍拍脑门:“瞧我说的,跟真的似的,你男人前几天都在昏迷来着,看着他现在跟没事人儿一样,我倒是直觉认为是你男人偷的了,倒是没想到是你这女人的本事。”
而悠若越听眉头皱得越深,倒也直接略过向天行这厮的调侃,困惑道:“不是你亲自送来放在我们房间的桌子上么?”她还好奇向天行怎么突然这么爽快了呢。
向天行笑容微敛,目光微沉:“你说什么?我亲自送来?”
“哦,或许是你派你的那些个飞禽走兽送来的?”悠若不甚在意道。
“我没有让子鸢、子鱼他们把折扇送到你屋里去!不是你偷走的么?”
“开什么玩笑,我忙着照顾殇,哪有闲工夫偷你那把破折扇!”
一晌沉默,两人脸上全是凝重。
“这还不简单,自是有第三人从中搭线了。”溟殇浅笑着,轻轻捏了捏悠若的小脸蛋,说得毫不在意,而又轻而易举地打破了有些僵冷下来的气氛。
向天行不客气地白了溟殇一眼:“这不是废话么!”
“哦?那不会废话的你,可是知道是谁当了这第三人?”溟殇不恼,浅笑着,逗弄着悠若,觉得很好玩。
“……”向天行咬牙,敢情是在这儿挖坑等着自己呢,这个男人,狡诈!
悠若想拍开那只捏着自己脸蛋的大手,无奈几番都无果,不由泄气了,开口求饶:“殇,好殇殇,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阴沉着脸,再也不皱眉头了,放过我吧?”
见悠若依旧服软,满意地松开了手,亲昵地揉了揉她的脑袋,这才作罢:“要我说,是敌是友尚不明确,静观其变才是正道。”
向天行不语。别说,还真是这个理。
悠若不语。她家殇殇说的都是理!
——————
幽寰。
“你是不是看不起我啊!你怎么可以让我,让我去偷东西!如此大材小用的事情,你、你……”
一个男子的声音,清脆如珠,在本寂静的屋子里显得格外突兀。透着咬牙切齿,愤恨难当的味道。
一袭赤玄色的箭袖衣裳勾勒着他极好的身段,身披褂衫,用黑缎勒绳宽腰带束着,干净利落。褂衫上用金线勾勒着金色的铁索与祥云,相缠相绕,相映相成,磅礴大气而又透着不羁洒脱的气态。
月牙肤色,在夜明珠那温润的光芒照亮下显得格外柔和,可神情傲慢与不屑,如子夜般漆黑的眼眸中似有怒火燃烧,深邃黝黑。
极好的长相,精致的五官,不是冷冽,也不是妖媚,阳光的气息显得稚气,而眉宇间是不容忽视的傲气与肆意——那是危险的彰显。
一个人可以傲气得藐视一切,而如果一个人傲气的同时又很肆意,那便是胡作非为的节奏,总归就是——我管你什么规矩不规矩,先揍了你再说!
就是这个杀胚的节奏……
“锁云,你这话可不对,主子从神界的大牢里把你这爱闹腾的堕神给救出来就是看得起你,你这么说话,可是怀疑奴家的主子眼光有问题?”
一个女子的声音,娇媚如丝,在男子怒气地大吼后吃吃笑着,好似男子讲的是什么笑话一般,而且还是那种自导自演的小丑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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