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美好的时光最难忘,因为难忘,所以更加美好。
我就是带着这样的美好走进了那个考场,进行了十二年学崖里最后一场考试。我没有想过自己会上那所大学,以后会有怎样的人生;我只希望,在这场拼搏中,我可以完胜。
出了考场,邵民强就问我考的怎样,我不是很有把握一定考好,因为总感觉自己在某些考题上失了神,我只告诉他,发挥正常,不要担心。他说,“我相信你这段时间的努力,努力了就好。”
爸爸也这么说,他从来不给我压力,只是希望我好,只要我觉得好,就什么都好;母亲则还是希望我可以有所成绩,她说:“这样对自己以后的人生也更有把握些。”
我记住他们说的话,中听的、不太中听的,我都听着、记着。
而那场关乎着所有的考试,就像我预想的那样,发挥正常。
邵民强说,“只要你发挥正常,考上本一还是有希望的。”我记得母亲拿到那所本一院校通知书的时候,偷偷的抹了几点眼泪;而我,也稀里哗啦的在小川的肩膀上哭个没完。
全家人都显得很高兴,姑姑说,“要是你愿意,以后我的公司就是你的。”姑姑经常在梦里梦见她那个被安顿在天堂里的女儿,她说,“要是我女儿活着,就比你小两岁,我也不知道她长大了会变成什么样,但我后来做梦,她就变成你这样的。”
爸爸安慰姑姑,“要是你喜欢小桐,以后就让小桐给你养老,但她还是我女儿,只是借你啊。”姑姑笑笑,“好,不过我要不想还了,你不能硬强。”
“我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吃香,搞得我都混不下去了。”
洛清放了暑假回来,和我约好一起去找殳仡,去看看他,听说他最近身体不太好。
“听你们邵老师说,你考上了本一,挺有前途的啊!”殳仡开始关心除了大提琴之外的事,也是不容易的。
“还好吧,看以后自己怎么发展了。”
“在家练琴了吧,以后也没什么机会教你了,想要练出点成就来,还是要下很多功夫的。”
“放心,井桐再怎么也是你教出来的,不会让你失望的对吧井桐。”
“我会好好、认真、再认真的练习的。”
“我不担心你们不努力,我就担心自己以后找不到你们这样的好学生。”殳仡这样说话,好像真的是对以前的事放下了许多,他能敞开心扉地去接受,去改变以往固执的想法,我怎么觉得,这个世界变得越来越美好。
“哪是,殳大教授收学生,谁还不巴结着要和你学,你还担心收不到好学生吗?”我最喜欢听洛清打趣殳仡,简单而又美好。
临走的时候,我又去看了邵民强,但其他老师说,“邵老师不带高三,所以不在学校。”想也是,邵民强也算老头了,他哪能还和年轻人一样,继续留在高三,天天管我们这些让他操心的学生。
离开学校的时候有点落寞,有点不舍,三年的风风雨雨都是在这度过的;也是在这里,我才成长为现在的样子,我真的很感谢,能在这里认识这么多人,不管是已经不联系的,还是依然活在我生命里的,他们都带给我太多的悸动和希望,我只能每天在心里祈祷着,我们每天都过得平安健康、快乐、幸福。
这样的祈祷倒不是只是祈祷,如果我们真情的祈愿,上天会听到我们的声音,就像是,我还能在某个地方在遇到那样的一个故人——何蓝蓝。
也许我们的生命都有一个未完结的礼物,那一定是个自己曾经觉得很愧疚的人,所以当我在那个暑假再见到何蓝蓝的时候,我根本就来不及闪躲,当我再见到她的狼狈不堪,我再也不能忍住想忘记当初她对我怒吼时、那份此生都不要再见的绝望。
虽然我早就近视,早就看不清很多东西,,但我分明看见了何蓝蓝凹起的小肚子,我竟然也不管她还认不认我,我都大步的上前,一把抱住了她。
“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吗?我都这样了,你何必呢?”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你现在过得怎么样,对不起。”我好像从来不在人前哭,也从不主动的和别人道歉,但是当何蓝蓝用那样冷漠的语气说出那么讽刺的话语时,我就再也忍不住了。
当我抱紧她的时候,她的身体是颤抖着的,我能感受到她加速的心跳,我慢慢的松开,想当初她握着我的手一样握着她的手;
“对不起有什么用,抛弃我的人又不是你,让我现在这么痛苦的也不是你,你干嘛要说对不起。”
“你说什么啊?什么抛弃你,你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向俊呢?”
“不要我了呗,还能有什么”
我以为向俊会一直对她好,既然接受了她的意,为什么就不能一起相守呢?
何蓝蓝带我去了她现在租的小屋,凌乱不堪。
“那次和你吵完架之后,我又和向俊吵了一架,很长时间他都没理我;我们就一直处在不冷不热的关系里;后来他来找我的时候,我们都喝了点酒,然后就干了一些傻事。我本来以为是没什么,可是上天就是这么爱捉弄人,偏偏我就怀孕了。”
“那向俊知道吗?你不是该住在你叔叔家的吗?为什么——”
“怀孕的人都爱昏倒,我在学校昏倒的时候直接就被送了医院,然后学校就知道我怀孕了,让我缀学,我本来就是差生,这样既影响学校的校风,也影响它以后的升学率;这样学校知道了我叔叔他们也就知道了。他们说我丢人,就把我赶了出来,给我我一点生活费,让我以后自生自灭。”
“他们怎么能这样,向俊也不管你吗?”
“他更混蛋,后来我去找他,告诉他这件事,我还以为他会好好安慰我,最多就是打胎。我都想好了要死心塌地的跟着他了,可是当我去他们学校找他的时候,我却发现他搂着其他的女生。”
我想我当时已经哭的泣不成声了,何蓝蓝在描述这一段的时候,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语言完全是冷漠的。
“我本来想一个人的,但我想,凭什么啊?我就和自己打赌,毕竟这是他的孩子。我走到他面前装作什么都没看见,就直接告诉他,我怀了他的孩子。他呢?呵呵,他根本就不承认这是他的孩子,然后告诉我,我们早就玩完了,他现在已经有女朋友了。”
“你哭什么?被甩的人又不是你。你天生骄傲,哪能遇上这样的人渣。”
“对不起,我什么都不知道。”
“对啊,我在那一刻就像你这样,眼泪根本止不住,我就哭着问他为什么?还求他不要让我一个人,我放下所有的自尊求他不要这样对我。”
后来围过来的人越来越多,向俊拉不下脸就带着何蓝蓝的走了;向俊把何蓝蓝带到附近的医院打算让她打胎,何蓝蓝当时已经哭晕了头,好像只剩下了肢体在听向俊的使唤,当她进了手术室,医生问她是不是准备好的时候她才清醒过来。
何蓝蓝从小就没父母,没人爱、没人疼。她想着、这样的一个小的生命,她不能这么自私,她想让这个孩子来到这个世上,体验一下母爱的光辉;“我觉得当一个母亲很神奇,所以我决定了,再辛苦,我也要让这个孩子到世上来。”
那次我见到何蓝蓝时候,她已经怀孕有六个月了。这段时间她是怎么熬过来的,我实在不敢想;我尽可能的回想着以前我们一起看小说,一起翘课去偷看向俊,还一起去那家餐馆喝酒,和KTV唱歌唱到忘记考试的场景。
我曾经那么信任何蓝蓝,我把写给赵空的信件都放她那,其实我一点都不怪她偷看我写的东西,我也不怪她当着那么多人面和我发脾气;我只怪我自己,为什么不能早点猜透何蓝蓝的心思,怪我为什么当时不追出去和她说个明白,我最怪我的是,我为什么不完全的相信她,然后把所有我的事情都告诉她。
而现在我只能对她说“对不起”,我觉得,除了“对不起”三个字,我没有资格再和她说任何话。
“其实当年我喜欢的人是赵空,可是赵空他喜欢你,而且是那么喜欢,他还为了你做那么多事你可能都不知道。所以我只能放弃,所以当我在超市撞到了向俊,我就决定,我要喜欢上向俊,这样我才会忘记赵空。”
所以何蓝蓝说她是没有那么喜欢向俊的,只是因为时间长了,她会觉得向俊已经是她人生的一部分,她才会陷入那场、连何蓝蓝自己都搞不清楚的爱恋中去。
现在没有了向俊,何蓝蓝已经变得越来越无所谓,她现在要的,就是她过得好,她肚子里的孩子过得好。
我问何蓝蓝,我们还会是朋友吗?
何蓝蓝坚持了好久,还是没忍住哭了。她说:“对不起,我不该对你发脾气的。”
然后我们就抱在一起大哭,哭了很长时间,我劝她,“别哭了,对小孩不好。”
“你也别哭了,我记得你近视的。”原来这些她都记得。
然后我们就笑,应该是边笑边哭,边哭边笑。
“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我手上还有点钱,还能活命,向俊也算有良心,他后来找到我,说虽然已经不在一起了,他也不太承认这个孩子,但他还是会每个月给孩子生活费。”
“那是最好的了。只是你以后一个人带孩子,如果能遇到合适的,一定要主动点知道吗?”
“这话说的,那么显老。”她叹了一口气,“我已经不抱希望了,你以后常来关照我就好。”
“你放心,我一定会,随叫随到。我就在这上大学,你记得给我打电话就行。”
“你居然留在这里上大学了?我还记得你以前说,一定要去很远的地方去,越远越好。”
“那不都是以前嘛,以前不懂事,现在——就是想离家近点,想回家的时候就回家,爸妈也不会总操心。”
“你现在居然开始恋家了?”
我把后来发生的故事讲给何蓝蓝听,关于外公的、齐家的、还有顾谨生。何蓝蓝听了不说话,只是笑着告诉我,“原来我们以前那么过分,就是坏学生,你还记得以前老师说过的一句话吗?”
“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
“现在觉得这句话写的真好,要是当初真的这样就好了,说不定我们的人生会更好。”
我不管当初的我们是什么样子,但我知道,未来的我们一定会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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