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何珍珍见蚕被沈悦来捉走，一边暗自庆幸、默默感谢，一边露出复杂的感受。怎么还会有女生不害怕这样胖乎乎蠕动的虫子？

李勇见捉弄未果，道具还丢了，看着沈悦来安静的坐回自己的位置，心中百转千回。

学校其实类同社会，虽然被老师任性的分成了好几个班好几个团体，但是各班之间相似的人之间总是会有或多或少的交流。比如李勇这样的每个班都有的捣蛋分子，他们很容易辨识，上课睡觉，下课疯闹，爱讲义气，喜好体育，当然有些成绩好有些成绩差，不能用成绩来论英雄。开学也不过两个月，基本上就都能够熟悉，彼此之间会约定了某些特殊的称号，在某些特定的时间使用。平日里面，他们不一定会总是聚在一起，但在特殊的场合，一定会一人举旗，众人响应。

李勇与程初度的关系格外的好，这种关系没有几个人知道，甚至沈悦来也不知道。

有时候男人之间的友谊就是这样，平日里面打打闹闹的不一定是自己对相信的，反倒是平日里面见面可能连眼神交流都没有的朋友才是最得心意的。李勇与程初度就是这样的关系。

而这一切全都是因为程初度小升初的那个暑假。

那日，程初度与林潇潇两人坐在河边聊天，沈悦来正与林潇潇闹别扭，程初度感觉自己也实在是有些无力，不知道应该如何解决。想着是否要和林潇潇一同再去找沈悦来，偏偏林潇潇也别扭的很，一时间实在无法达成一致。

这时候，有一群社会青年从旁边走过，穿着很少人穿的花衣服，学着电影里面古惑仔的样子贴了假纹身在身上，走路晃胳膊晃脑袋的。走过河堤的时候，发现程初度与林潇潇在聊天，有人踢了石头在程初度身上，程初度气的站起来怒目而视，林潇潇不自觉的躲到程初度的背后。

“小小年纪，学什么不好，学人谈恋爱？”一个男生歪歪的说道，脸上肉横着，哼哧着。

“我们没有谈恋爱。”程初度解释道。

“还说没有谈恋爱，靠你那么近还说没有谈恋爱。”其中一个男生欺身过来，作势要将林潇潇从程初度旁边抓走。

程初度立马打断伸过来的手，林潇潇抓着程初度要赶快离开却被一群人紧紧围了起来。这时候的李勇正躺在河堤旁边的一簇灌木下睡觉，深深的灌木，李勇整个人躺在下面，阳光射过来又被低矮的灌木给挡住，程初度与林潇潇在河堤坐了那么长时间居然都没有发现。正当程初度有些惊慌失措，觉得与林潇潇到这个地方来很糟糕的时候，李勇也不知道想什么已经站了起来，“你们吵什么吵，还让不让人睡觉了，我看你们是活腻了。”一拳一个，那些青年可能是没有防备，倒是瞬间被撂倒了两三个。

林潇潇看有人帮忙，急忙拉着程初度离开，偏偏跑了没多远又遇见林潇潇的母亲，正坐在车上好去做什么，铁青着脸看着狂奔的程初度和林潇潇，强压怒气带着林潇潇离开。

程初度本来就想返回去，如今见林潇潇被带走，什么也没有想，呼呼就跑了回去，正好看见李勇被众人围在中间揍的蜷缩在地上，程初度虽然没有见过这个架势，可是想到李勇现在这样都是因为自己，却也勇猛的加入了进去，结果当然是一人被收拾变成了两人被收拾，但两人之间的交情却就此结下了。

本来都没有留下什么联系方式，可是上学却发现两人居然是同一个高中，还是隔壁班，生出不一样的默契来。

所以才会程初度被冤枉，李勇扣了老师马桶，虽然老师把这些帐算在了程初度身上。程初度本来觉得委屈，可是李勇找了机会与程初度一说，程初度只好自我解嘲，“我这冤枉也不算冤枉。”

所以李勇才会格外买沈悦来的面子。

“为什么不让别人知道我们就是好兄弟？”李勇曾经问程初度

“沈悦来不喜欢我总是什么都不在乎，吊儿郎当的样子。”程初度回答。

李勇当时惊诧的很，可是还是表示了解的遵守两人之间的约定。如今看见沈悦来那样不知死活让自己受憋的样子，李勇在走廊上来来回回走了好几个来回，想着程初度真是瞎了眼怎么会喜欢沈悦来这个小丫头，还是蒋丽比较适合他，恨恨的牙根直痒痒，终于还是没有发作，放弃把蚕从沈悦来手中要回的念头，悻悻的回到自己的座位上，让跟在后面的小跟班们一头雾水。

当然这些，沈悦来上哪里去知道，她永远被蒙在了鼓里。

于永浩倒是对蚕很感兴趣，沈悦来刚刚把蚕从何珍珍的桌位上拿了回来，于永浩就凑了过来，“你要不要？”于永浩问。

“你要？”沈悦来反问。

“不要就给我吧！”于永浩请求道。

“你要它做什么用？”沈悦来虽然也头疼一只蚕该怎么处理，总不会再为了这一只蚕跑好几十里山路去采柞树叶吧，但也奇怪于永浩要这只蚕做什么用。

“前两天我在我家门口的柞树上发现了几只野蚕，棕色的，这个一看就是家蚕，白白胖胖的，我就想知道家蚕和野蚕一起生活会怎么样？你知道吗？”于永浩问道。

沈悦来一听还挺有道理，大方的把刚到手的战利品转移了出去。一边给一边说，“我还没有见过野蚕。我也想知道。等你知道结果的时候也要告诉我。”

何珍珍自此似乎感觉与沈悦来之间格外的贴近，下课专门过来找沈悦来要一同去厕所。中学同学间女生的友谊似乎总是起源于一起上厕所，两人手牵着手，走过宽敞的楼道。新的友谊就这样慢慢发芽。

沈悦来惊讶事态的发展，程初度就这样又回到学校来上学？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

同学们只记得班上有一个总是捣乱的同学，压根也都不知道程初度经历了怎样的选择和纠结。沈悦来坐在座位上的时候，回想发生的一切，回想早上林潇潇坐上公交车离开，回想这一个晚上的聊天，回想昨天晚上自己心惊胆战的往纸上涂抹胶水，再看看这安静的教室，恍惚觉得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是吧，应该真的什么都没有发生吧！不然为什么会没有人议论呢？可是有时候回过头看蒋丽的时候，沈悦来又清晰的觉得这些事情千真万确的发生过，不然，蒋丽为什么突然就和自己疏远了呢？想的脑瓜仁都疼了，沈悦来决定找程初度谈一谈。

可是一下课，蒋丽就拽上早已经收拾好的书包冲到了程初度的教室门口等待，只等程初度一出来整个人就围了上去，问长问短，叽叽喳喳，似乎现在任何人有任何举动对于他们都是多余。等到沈悦来收拾完书包出来，只看见程初度与蒋丽两人旁若无人的离开了，压根没有看到一直等在旁边的沈悦来。

简越也从教室后面出来，拿着篮球准备打球。沈悦来看着简越帅气的背影，想到与林潇潇彻夜长谈时说的那些话，自己也搞不清楚自己了。

简越也会做向老师后背甩墨水的事情？真是太难相信！

简越的姐姐居然与林潇潇在一个学校。这个世界真是太小了。如果，如果自己也能够与林潇潇上一个学校是不是也意味着自己也能够见到简越？

简越为什么会将程初度的事情告诉林潇潇？还包括其实是他甩了老师钢笔水这样的事情？

简越根本没有意识到站在旁边的沈悦来心思居然发生了这么多的变化，他只知道林潇潇在乎程初度，程初度是林潇潇的好朋友，当然沈悦来也是，但是应该也没有那么重要吧。毕竟，程初度现在有了蒋丽。他只是礼貌的对沈悦来点了点头，跟着程初度向篮球场走去，手上的篮球“砰砰砰”的拍在走廊上，就好像拍在沈悦来的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