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情感的火花

第17章情感的火花

那纸望眼欲穿的录取通知书送到月亮湾大队部时，已经是中秋节前两天了。大队文艺宣传队脱产排练了一个星期后，不再白天集中而是晚上在大队礼堂舞台上进行彩排。这些天，刘立秋一门心思搞排练，忙起来时，真把这录取通知的事忘到了脑后，他想得更多的还是中秋节晚会和不久将要进行的全区农村文艺汇演。

那天下午，刘立秋正在田里施肥，队里保管员三宝一路小跑一边喊，立秋，支书让你到大队部去拿通知。

刘立秋几步爬上田埂，顾不上洗去脚上的泥巴，拔腿就往大队部跑。一溜烟跑到大队部，推开学习室的门，刘忠成正在那里看报纸。看到刘立秋进来，刘忠成将一个信封交给他说，立秋，恭喜你！

刘立秋伸出一双手接过那个能让他改变命运的信封，像是捧着一颗鲜红的日头，热得滚烫滚烫。

刘立秋朝刘忠成说了声谢谢支书，没来得及将信封拆开，立马转身往门外跑。他想起了自己前些时候对郭玲花说的话，通知到了的话，要第一个告诉郭玲花，让她一起和他分享自己的快乐和喜悦。近来一段时间，由于大队文艺宣传队排练节目，他们每天都聚集在一起，那日子过得实在太快，一晃就是一个星期过去了，他们是多么希望能这样天天在一起呀！

这几天宣传队的男女青年们都各自回到自己的生产队里参加生产劳动，晚上才能大家聚在一起进行彩排。刘立秋总是希望白天早点过去，夜晚快些来临。可是那秋日的白昼总是那么长，日头留恋着着不愿下山。

郭玲花是下屋场的五队，刘立秋则是大屋场的三队，两个人不在一个生产队里劳动。由于郭玲花读了高中，有文化，办事细心，生产队就安排她在大队养蚕室养蚕。虽然养蚕辛苦，但还是在室内，免受太阳的暴晒之苦。郭玲花对工作很认真，每天吃住在养蚕室，晚上宣传队彩排，郭玲花就让母亲来代替她值班，并再三嘱咐母亲要看好养蚕室内木架子上的那一盘盘可爱的秋蚕。

刘立秋火烧屁股地跑进养蚕室，郭玲花正在给蚕子喂桑叶，见到刘立秋喘着气进门，郭玲花便放下手中的活儿说，立秋哥，看你那高兴劲，我就知道是收到通知了。

刘立秋将信封递给郭玲花说，花儿，你看看，刚才到的，我还没拆开呢。

郭玲花没有接刘立秋递过来的信封，推让着说，立秋哥，你自己先拆开看看，是哪个学校？

刘立秋恍然大悟，忙拆开信封看了看说，花儿，是长江师范学院。

什么专业？郭玲花问道。

刘立秋说，汉语言文学专业。

郭玲花高兴地说，立秋哥，我就知道你是搞文艺的料子，看来你这辈子都离不开搞文艺了。

不是搞文艺，而是学中文，当然也与文学艺术有关系。

郭玲花笑了笑说，我还以为你是专门从事文艺呢。

刘立秋说，你不知道，那天在县城里体检和面试，监考老师坐一排，第一个就点名让我上去，好在我心里不怵，像平时演节目一样任凭老师提问。一个考官问我有什么文艺专长，我说我会唱歌演戏。考官说，你唱什么，是花鼓戏还是京剧？我说都能唱。考官说，那就唱一段京剧吧。我说行，就唱《朝霞映在阳澄湖上》。考官让一位老师给我配琴，我就放开嗓子唱了起来。唱完后，看到考官们那脸上的笑容，我就知道这一关没问题。

郭玲花说，立秋哥，你去读书后，大队文艺宣传队恐怕要散伙，再也办不成了。

不会的，你们一定要坚持下去，我寒暑假还会回来帮你们。

郭玲花摇摇头说，我没有信心，眯子眼说只听你的，如果你一走他就去搞副业，我想他不会再来拉琴了。哎，我要是能像你一样上大学多好。郭玲花心中有些伤感。

刘立秋安慰郭玲花说，花儿，你脑子灵活记忆力好，明年你早一点准备高考，一定能考个好大学。

立秋哥，别说这些了，祝福你！什么时候走？

还早着呢，你没看到，10月4日才报名吗？那时正好区里秋季文艺汇演也结束了。花儿，后天是中秋节，有空多练练《军民鱼水情》中那几段对唱，我们一定会取得成功。

郭玲花说，放心，我不会给你丢脸的。

刘立秋望着眼前这个漂亮而又多愁善感的女孩子，突然让他有了想要娶她的想法。其实，在刘立秋的眼里，文艺宣传队里的这些同伴们都是自己的兄弟姐妹，他虽然从来没想到过要在农村结婚成家，但朝夕相处的生活，让刘立秋的心里也不时泛起情感的狂潮。一位名人说过，哪个青年男子不钟情，哪个妙龄女子不怀春？虽然农村山区的孩子们缺吃少穿，但性发育一点也不比城里的孩子们晚。刘立秋十来岁时，外地剧团到村子里来演出，看到那些漂亮女演员，刘立秋心里就有一种不可言说的喜欢，总是看了一眼又一眼，目光久久不愿离开。那年开始搞早请示晚汇报，每天清早，男女老少排队向伟大领袖三鞠躬，逐渐发育的刘立秋裤子撑得高高的，害怕别人看见，于是便把一只手抄在裤子口袋里握住那东西，不让别人看出他的尴尬来。

刘立秋真正发育有性冲动是在上初中一年级的时候。那一天，学校新来的漂亮女音乐教师教同学们唱歌。随着一声声歌唱，女音乐老师胸前的两只兔子也一起一伏，惹得刘立秋身体内有些燥动不安。不知不觉，一种粘稠的液体从他挺起的家伙中飚了出来，他只觉得大腿上有一股粘粘的，热热的味道。懵懵懂懂的他根本不知这是怎么回事，后来才知道那是诞生生命的精液，是男人开始发育的表现。

在大队文艺宣传队里，女孩子们都对刘立秋有几分畏惧，惟有刘白露在他面前无拘无束。其实刘白露是真心喜欢刘立秋，她希望自己能和刘立秋成双成对，可刘立秋开始对她总是若即若离，不让她走得太近。后来当看到刘立秋对郭玲花有些男女意思之后，刘白露才知道刘立秋根本没把她放在心上，以至彻底死了那份心思。

刘立秋对郭玲花的好，确实与对待其他女孩子有些不一样。他喜欢郭玲花的含而不露，他欣赏她的聪明温婉，当然起初他根本没想到自己真的会和她擦出爱情的火花。直到有一次到邻近大队演出，刘立秋曾经的诺言完全被自己的无法抑制的情感所攻破。

那天，去彭庄大队演出的路上，郭玲花不小心绊着了一块石头，脚裸扭伤，差点摔倒在地上。刘立秋走在最后面，看到她脚裸红肿得像馒头，走路很吃力，泪水也“哗哗”地淌了下来。红玉和平平走上去扶着她，问她还能不能走？只有刘白露没当回事，一个人继续往前走，口里还小声讥笑郭玲花说，只有迷人的本事，贱骨头！这一切刘立秋都看在眼里，听在耳里。他狠狠地剜了刘白露一眼，走到玲花面前说，能走吗，我来背你。郭玲花推开他的手说，我能走。然后一咬牙，又一跛一拐地往前走。她虽然听到了刘白露的嘲讽，但她没有去理会。

到了彭庄大队，刘立秋请大队领导找来大队赤脚医生，赤脚医生为郭玲花做了推拿，并给她脚上敷上了草药，使郭玲花的疼痛减轻了很多。吃晚饭时，郭玲花一对深情的眼睛望着刘立秋，泪水在她眼眶里忽闪着……此时此刻，刘立秋情感的火花在迸出，他感到郭玲花在他心里有了一席之地，他感到自己是那么特别厌恶刘白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