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是我希望,明明是你自己跑去鬼门关。”团子不服气地辩驳,“我就说了句实话而已。”
“……”姜半暖再次无语。
“处理一下伤口,继续前行!”穆溪宸盯着前方,眼底闪过意味不明。
顾鱼掏出伤药递给姜半暖,姜半暖默默地接过处理身上伤口。这丛林不同寻常树林,到处都是毒物,若是创伤的皮肤碰到,很容易莫名其妙死去。
“疏雨哥哥,你刚才去哪儿了?”团子歪着脑袋看向江疏雨。
“击杀。”江疏雨惜字如金,墨眸从来都是看不出任何情绪。
“都被你杀了吗?”
“嗯。”
空气中弥漫的血腥,似乎在为他作证,不远处砰的有东西掉下。
顾鱼侧首望去,只见一具瞪大眼睛的尸体直直倒下,毫无生气。
酆都城到底是个怎样的地方,江疏雨竟这般的淡漠疏离。好似这世上一切事情都与他无关,他的世界只有他自己。但是,这么清冷的性子,又为何总是出乎意料的救人?他分明就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暗杀者、。真是个矛盾的结合体,偏偏看起来什么都顺理成章。
常年在这些险恶环境生存的姜半暖,很快就利落地将身上的伤口处理好,直起身来:“走吧!”
“大叔腿没瘸吗?”
“我说你这个臭小子狗嘴里能吐出象牙吗?我不就抢你东西未遂,你至于这么记仇?”姜半暖一眼瞪过去。
“他就记仇如何?”穆溪宸凉凉地说了句,“怎么就许你惦着别人的东西,还不让别人记着你干的事?”
姜半暖的气势一下子就弱了,谁让人家是幽都王,实力还高过自己。
时间,渐渐流逝。
一行人在天亮之际,终于走到了丛林的边缘。
姜半暖无比惊讶,他来过无数次这个丛林,却没一次能走到丛林的另一个尽头。穆溪宸到底用了什么办法,竟然能在两日的时间内走出来!
走出丛林,呈现在他们面前的是,比起西北边界更荒凉的景色。
在他们面前有一条再分明不过的边界,这头树木苍翠葱郁,那头乱石成堆,最高的不足一人。没有任何绿意的点缀,甚至连一丝风都没有,空旷无边。天地相连,好似已经到了世界的尽头。
地上的黄沙,不起尘埃,不知在这静静躺了多少岁月。
顾鱼上前想踏过那条界线,谁料一接触到那条线,便发现有道无比强大的力量迫来,如泰山压顶,瞬间将顾鱼挤压得窒息。顾鱼心头骇然,忙运功抵抗,想从那迫人的牢笼中挣脱。
“别靠近!”穆溪宸余光瞥到顾鱼的举动,急忙大呼,“别用灵力相抵,会被吞噬的!”
穆溪宸说着的同时凌空朝顾鱼一指,光芒乍现,在顾鱼的脚下一闪。强大的反弹,将顾鱼狠狠地摔了出去,眼看着就要撞上古木狼狈的时候,穆溪宸身似轻烟,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将她接住。
一手抱着团子,一手搂着顾鱼,穆溪宸飘然落地,颇为自得。
姜半暖幽幽叹了句:“唉,人生赢家。”人人都说王是喜当爹,但看着这两人的样子,分明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谁会相信他们不是父子?
“这便是封印的结界,除了幽都王与大祭司,无人能触碰。”穆溪宸低低说道,与此同时,将顾鱼拉到右侧,不让她靠近结界。
刚才若不是他反应够快,顾鱼怕是要吃大苦头了。
“这里便是我们此行的目的?”姜半暖眼底闪过一丝震惊。
穆溪宸摇摇头,“我们仍旧要沿着西行。”封印最薄弱的地方还未寻到,紫月已经没消息传回,不知是死是活。
于是接下来,他们依然沿着结界向西行,渐渐离丛林越来越远。
但,让顾鱼吃惊的是,整个西北看起来都荒凉无人,离开了丛林后,居然能看见人烟!
零零落落的石屋,简陋粗糙。不时传来的交谈声,多了丝生气。
顾鱼疑惑地看向穆溪宸,这西北有人?
“这些人都是守护封印的使者的后裔,他们生生世世不能回到幽都,这是他们的使命。”穆溪宸的眸子多了几分尊敬,“幽都这千百年来的安定,是他们换来的!”
只是,他们很快便要离开这里。
慕容墨与妖魔勾结,这结界的问题,也是慕容墨的手笔。只怪他当年不慎,才让慕容墨有机可乘,造就了今日的种种。
“爹,那你能让他们回去幽都吗?这里与世隔绝,多辛苦。”团子巴巴地望着穆溪宸。
穆溪宸看着他,认真地问道:“团子希望他们回去,那结界呢?总有牺牲,才能换来和平。”
团子纯净的眸子闪着天真:“那为什么要与妖魔为敌呢?和平共处不是更好吗?”
和平共处?妖魔被禁锢在蛮荒这么久,如何愿意善罢甘休?
“团子,有些事不是我们不想,而是别人不想。”顾鱼摸摸他的头,孩子的世界,永远是张白纸。
团子似懂非懂,大人的世界太复杂。
姜半暖摇摇头,口里不知嘟囔了句什么,没人听真切。
几人说着的同时,来到了那几间孤零零的石屋。江疏雨一直默然地跟着,好似不存在那般,对几人的谈话,也恍若未闻。
石屋的门一下子被打开,挤出个黑黑的小脑袋。圆圆的眼睛,滴溜溜地盯着顾鱼他们,好奇不已。
姜半暖堆出一脸笑意走上前,极力装出和善的样子:“孩子……”
才开口,那孩子砰的把门关上。姜半暖的笑意僵在脸上,吃了个丰盛的闭门羹。
伸出一半的手讪讪收回,自我解嘲道:“现在的孩子都不懂礼数。”
“那是你太丑把人吓到。”团子哈哈哈笑了起来,毫不客气。
姜半暖的脸色顿时黑下来,团子哪壶不开提哪壶,偏偏老将他拿去跟穆溪宸比。虽然姜半暖对自己的脸满意,但是再自恋也知道在穆溪宸面前自己就是渣渣!
“你长得好看你去说!”姜半暖正要发飙的时候,接到了穆溪宸警告的眼神,顿时强压下怒意。
“我去!”顾鱼缓缓地走出来,一开始就不对劲,还让团子送死?
她上前,悄悄握紧手中的骨刃,莫名冰冷的气息让她心中警铃大作:这石屋一定有古怪!
但是为什么穆溪宸却像浑然不察呢?
不对,一定有什么地方不对!
她这么想着的时候,已经一步步靠近石屋。
突然,门呼啦地又被拉开,仍旧是刚才那个孩子,这回他却咧嘴对顾鱼憨憨地笑了出来,顾鱼的心倏地吊高,下意识想退后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的脚陷在泥土里。
原本坚硬的地表一下子变成了流沙,底下强大的吸引力紧紧地将她往下拖去。顾鱼惊怵的同时,异常冷静。
她很清楚,一旦陷入流沙,将脚拔出的力量相当于吊起一辆汽车。彼时的她虽然已经天魂一阶,但是一旦用了挣扎,只会让自己下陷得更快!以她目前的实力,又怎能和大自然的力量抗争?
那孩子从屋子里跑了出来,在顾鱼身前不远处站住,口中开始吟唱着古老的歌谣。
那歌谣充满了悲伤与消极,让人一听精神便萎靡起来。
顾鱼有了瞬间的难受,忽然觉得人活着毫无意义。悲观的情绪袭来,顾鱼的眼睛顿时涌上了绝望。
那孩子见状,眼底飞快掠过一丝诡异。
顾鱼渐渐觉得自己的心像被凌迟了那般,连呼吸都难受。为什么这么难过的时候,穆溪宸不在她身边?
当穆溪宸这名字掠过她脑海时,她猛地打了个寒颤。余光瞥见不远处的穆溪宸,抱着团子面无表情地看着她身处困境,袖手旁观。团子的神情同样麻木!
不!顾鱼的意识顿时清明起来,穆溪宸与团子绝对不可能是这样的反应!
身子仍往流沙里陷下去,顾鱼强迫自己凝神静气,不去听孩子口里的古老的歌谣。
她冷静地轻轻移动双脚,让沙子深入挤出来的空隙,尽量缓解自己承受的压力的同时,也让沙子变得松散。她努力分开双脚,尽可能让陷入的双脚接触最大面积。
那孩子见顾鱼竟然不受蛊惑了,加大了吟唱的声音与速度。一连串带着妖异的歌谣,再次窜入顾鱼的耳朵,让她想忽视也难!
顾鱼不由得恼怒起来,她不想害这个孩子,这孩子却千方百计想害她!俯首抓起一把沙子,往孩子的方向撒去。灌注了她深厚凌灵力的沙子,顿时像无数的暗器,朝孩子射去。
孩子蓦地瞪大眼睛,直直地盯着沙子,口中却仍旧吟唱着。但是沙子在孩子面前咫尺处,突然被定住了一般,将顾鱼的灵力尽数化解。那抓沙子失去了灵力的灌注,缓缓地洒在孩子身前。
顾鱼的脑袋仿佛被人用什么东西使劲撑大,胀裂的感觉如此强烈。陷入流沙的脚此时也松动了起来。顾鱼倏然提气,一下子从下陷的流沙里挣脱开来,一飞冲天!那孩子见状,猛地跳去下陷的流沙,扎头钻了进去,瞬间了没了踪影。流沙也紧跟着不见,地面又恢复了原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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