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他们来此处的目的,的确不是前来看望南世之的。
云涵端着茶杯,慢悠悠的饮了杯茶水,似笑非笑的摇了摇头,很是替南世之不值,也替自己抱屈。
“民女深知燕侯为忠臣府上的事情担忧,但是,那药需要前辈自愿才能索得,纵然是楼主,也不能勉强于前辈,何况是我。”云涵轻而易举的就将此事推托过去,那药究竟要不要给,的确是与她无关。
且她将“忠臣府上”这四个字咬得极重,明明就是暗示了梁志实在是太多管闲事,一切完全没有必要的事情,非得要管上一管,是不是目的太过明显了?
梁安明若有所思的瞄了云涵一眼,自然听得出,她对梁志是语气不善,不仅没有“护短”的想法,反而是觉得非常有趣一般。
看来,在梁安明的眼中,也相当不待见这位叔叔呀。
“我也深知是为难了小姐。”梁志尴尬的将目光从云涵的脸上移开,若有所思的轻皱着眉头,显然是对云涵的长相深存着怀疑,但眼下有求于人,自然是不敢问得太多。
云涵轻轻的抚着杯沿,很想将脸上的笑容完全掩饰下去,但却是在心里笑得更加的灿烂。
“时辰不早了。”云涵微微抬起了头,“不如,燕侯请回吧。”
当云涵站起身时,梁安明也利落的站了起来,对被频频冷落的梁志没有抱着半点异样神态,反而是梁志自己始终都觉得很不自在。
梁志闷闷不乐的站起身来,觉得云涵相当的没有礼貌,纵然与那个人长得有几分相似又如何?性子是相当的不讨喜。
“送王爷。”云涵向他们屈了屈膝,抿唇向梁志笑道,“送侯爷。”
梁志始终保持着礼貌的态度,但神情已不似之前那般好了。
能够让梁志变了面色,对于云涵来说,也是一件相当有趣的事情啊!
“叔父。”梁安明空的开了口,令梁志迅速的回过神来,报以温和的笑容来,听梁安明缓缓的说道,“不是来看望那位南公子的吗?”
估计着,梁志是早早的就将此事抛到了脑后,完全将心思用在了向尉涞园索要一事在,在他的眼中,尉涞园根本就不会将他拒之于门外,毕竟他的身份摆在那里,他就不信,这个可以任由着他来来去去的江湖派别,会有多大的胆子。
结果,他是借探望南世之的事情,前来拜访,结果,却因为云涵没有让他得偿所愿,而将南世之狠狠的抛到了脑后,反倒不如梁安明将事情记得周全了。
“是、是啊!”梁志微微一愣,随即笑着,“不知,可否见南公子一面。”
这需要旁人提醒才能想起来,这种“关怀”着实可笑呀。
云涵勉强露出一丝尴尬的笑容来,几乎是不加犹豫的便想要拒绝梁志,却听到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
她的面色随着那人入内时,而渐渐的冰住了脸。
洪亨先分明就将事情交到了她的手上,让她来打发着梁志与梁安明离开,为何最后却又让南世之贴着不适合的面皮,走了出来?
当南世之出现时,梁志的双眼便迸出欢喜的目光来。
紧绷着脸的云涵,相当不赞同的看着南世之,最终是长长的叹了口气,脑子里面十分的乱。
他为何要出现,看来是她当初想要说服南世之时用的理由,并没有入得了南世之的心。
“见过侯爷,见过……”南世之在看向梁志时,依然抱着得体的笑容,但看向梁安明时竟有一丝恍惚,好在很容易就控制了自己的情绪,“见过王爷!”
梁安明打量了南世之一眼,尚算是和气,看向南世之的目光也是相当的陌生。
他们本就应该是陌生的两个人,不是吗?云涵慢慢的垂下眼帘,注意到南世之手中的盒子,目光渐渐变深,那份不满渐渐升腾了起来。
梁志见到南世之会开心,是因为南世之带来了他想要得到的。
“南兄,你怎么出来了?”梁志伸手扶住了南世之,将南世之扶到了椅上,“我本是来看看,无意惊动于你。”
当梁志的话说出来时,云涵的眉毛不由得挑了挑,好笑的看着梁志的举动,好像之前将南世之抛到脑后的人,不是他。
南世之自然是不会落座的,忙又让着梁志,嘴上说着客气话。
“南公子……”云涵突的扬声唤道,令南世之的肩膀不由得耸了耸,便继续说道,“这边,也有椅子。”
她就是看不惯梁志那副惺惺作态的模样,单眼瞧着就令人隐约作呕,实在是没有办法喜欢起来。
梁志尴尬的笑了笑,心里对云涵很难再有好感。
“是,小姐。”南世之微微一愣,显然听出云涵的语气分外不善,却没有任何异议,相反,对云涵的态度十分的恭敬有礼。
要做戏,自然是全套的。
眼下的云涵可是尉涞楼楼主的义妹,是南世之的,他稍稍有礼分自然是理所当然的,旁人也挑不出错来。
如此一来,又不得不坐了回去。
不过,眼下却成了梁志的戏台子,且拉着南世之嘘寒问暖,将其他人皆晾到了一旁去。
要知道,梁志在不久前可是将南世之抛到了脑后去,如今,南世之出现,他是想要好好“弥补”的。
“这味药,就交给侯爷了。”南世之将手中的药盒子递到了梁志的手中,“草民也只能求得这些了。”
言外之意是,洪亨先不再打算为穆小公子进行医治。云涵在心里纳闷着其中的缘故,倒是梁志急不可耐的问起原因来。
“一粒药,本就是千金难求的。”云涵的双眼一转,似笑非笑的说道,“前辈之前大发善心,趁着穆老太爷寿宴之时,送上一颗作为寿礼,已是不易了。”
她这句话,分明就是说给梁安明听的,那颗粒本是与梁志毫无关系,梁志却是大大方方的将这个情承了下来,这为人不见得是光明磊落的吧?
眼瞧着梁安明的面色微沉,若有所思。
“可两颗,似乎并不够用。”梁安明见梁志望向云涵的目光透出一抹凶意来,便道,“穆小公子的病情相当的严重了。”
是啊!云涵也在之前见过穆小公子的,那病情的确是拖不得,但洪亨先的作为,她确实不懂的。
“依我来看。”云涵故作高深的说道,“这两颗虽不是药到病除,怕也是差不了太多了。”
她是猜测着,洪亨先认为穆小公子服下这些药,便已足够,虽不除根,但应该不必一直卧床了。
旁人却不认为云涵所言是猜测,认为她身为楼主之妹,对这里的每一个人性情皆是熟知,便不疑有他。
梁志将药盒子紧紧的握在手中,将云涵之前拆穿他的事情,用力的抛到了脑后,只想着将这药交到了穆老太爷的手中,谁还会理会,之前的那颗药到底是谁送的?
他们也没有再久留,起身告辞了。
云涵瞧着梁志大步离去的身影,不由得冷哼了一声。
“郡主。”南世之走到云涵的身边,轻唤了一声,“那药本不是燕侯所送,但是他应下来了,是吗?”
这是南世之对梁志产生的第一个怀疑,不是他的所作所为,但因为有很多的好处,便揽到了自己的身上。
此事发生在他独自走在院中,后昏倒之时,所以对前因后果,相当不知情。
“恩。”云涵应了一声,才转头看向南世之的面容。
洪亨先的手艺鬼斧神工,那层本不属于南世之的皮,却与他的脸完整的结合在一起,看不出半点破绽来,当真是神奇。
“我想,这并不能代表侯爷就是……”南世之突然见到云涵怒瞪的双眼,后半句话自然的隐了下去。
云涵怒视着南世之,“谁让你出来的?为什么还要带着这张皮?”
一猜便知,云涵会向他大发雷霆的。
“洪前辈的意思,是将药给侯爷,让他带到穆府去的。”南世之感慨似的摇了摇头,“只是,他知道你的脾气,是必然不会交到侯爷的手上,所以由我来送。”
“所以你就带上了这张皮?”云涵咬牙切齿的问道,如果此药非要送到梁志的手中,可以有许多办法,如果洪亨先特意叮嘱她,她的心里再不舒服,难道不会做吗?
南世之见别过头的云涵,当真时劝了怒气,便道,“这次事情就靠一段落,我也算是却一桩心事,与燕侯有些接触。”
紧绷着脸的云涵,对南世之要说的话,全然没有兴趣。
“我会去尉涞楼。”南世之突然扬声道,“洪前辈会带我去尉涞楼,将脸上的伤治好。”
这么快,他就可以去尉涞园了?云涵惊讶的回过头去,之前的不满与恼火顿时烟消云散,取而代之是欣喜的神情。
只要洪亨先带着南世之回到尉涞楼,必然会将南世之的脸治好,不过是需要极长的时间,但总无法长久挂在脸上的皮,要好得太多。
“我翟某何德何能,得郡主关怀。”南世之突的感慨了一句。
云涵很是郑重的说道,“是你救了我,不是吗?”
他,才是她的恩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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