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1

2021-05-06 作者: 南枭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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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国风光,多雨,多山,多鸟兽,却偏偏不多人。

不多人,一般是因为环境条件不适合。

或是病乱,或是炎热,亦或者是……

但总的来说,绿水青山,清风明月,若是有浪人浅游于此,也当的上浮一大白。

而在这锦秀风光之间的一条小溪当中,平日里欢乐的鱼儿此刻正急迫的向下游。

放佛就像是在死里逃生一样。

“第三条。”

这条鱼那怕再怎么激烈的争取,到最后却还是没有逃过自己由他人决定的命运。

一条顶部被削尖了的树枝横飞了过来,几乎在瞬间内,便精准无误的击穿了它的头部,牢牢的将其固定在了流石当中。

“收工。”

不远处,一个身着黑色布服的青年瞧见了这一幕后,于是跑到了尸体的一旁,将树枝给拔了出来。

从青年略微清秀的脸色中显露的无奈,可以看出来,他并没有因为捕获到这只鱼后感到多么的快乐。

“素不相识的鱼朋友,虽然你只有七秒的记忆,但是考虑到我和你也算日久生情,我给你个痛快,让你只感到一秒的痛苦。”

男子此时的这幅感慨在常人看来是相当的奇怪了,一方面,对一条鱼都能考虑到如此,不得不说值得欣慰,但另一方面,如此自欺欺人,实在是可笑。

不过青年应该倾向于前者,因为他本人实在没有必要为了一条鱼的生命纠结这些。

那怕这条鱼青年已经关注了两个月了,从它还没怎么大的时候,青年偶然的一次失手,让它多活到了现在。

大概是因为它实在太过于黑了,青年自那次之后,便牢牢的记住了它的身影,每过一周这条鱼不管再怎么游,游那个方向,青年都能在这里如时的看见它。

鱼很黑且游得很快,这或许才是青年留下它的原因。

随后,青年将鱼丢在了一边一边框微微泛白的篮子当中,来到了树下,找出了一颗黑色的石头,就躺了下来。

这颗石头的模样很不寻常,那怕大自然界关于它们的雕刻向来千奇百怪,但是这么一颗两边凸起,中间凹进的石头,很容易让人联想到一些邪恶的事物。

这颗石头是青年从小到大一直睡出来的,水能滴石穿,睡当然也能磨石穿,它经男子睡了怎么久之后就睡成了这幅模样。

一闭眼,一睁眼,明日里高高悬挂的太阳就到了半山腰。

青年不情愿的收起了石头,站了起来,开始用那篮子里的三只鱼,做起了一顿晚饭。

转木取火,用石头摩擦生火,这两事对以前的青年来讲,是仅仅只存在于口中,而不应该是能力行出来的。

但来到了“这里”后,一切都变幻的莫常了。

天知道他是经历了多久才能从一开始的塔木都塔不起,到如今一息之间生火的境界。

山中无甲子,寒尽不知年。

从青年清明开始,他便意识到应该记起日子了。

“一万天。”

男子架好了篝火后,手上一边来回翻动着木枝横插着的鱼,一边嘟嚷感慨道。

一万天,约摸着有三十年了,但日日夜夜望着小溪里自己的模样,青年无法想象自己这下辈子经历了这么多的时光后看起来竟然比上辈子还要年轻。

不过这还不算是最难以想象的。

最难以想象的是他三十年如一日的心态。

他在这些日子里并没有感到丝毫的慌张与恐惧。

不过这些并不重要,因为他很明显没有改变现状的能力,得过且过而已。

在三条鱼都烤好了后,青年并没有选择直接开吃,而是扯下了小溪一旁的一朵荷叶将它们给包了起来。

虽是绿水青山,能养一方人,但是如果是才开始踏入这里的他,很大可能是会被饿死在这里的。

所以这里并不止有他一个人。

“老师傅,吃鱼了。”

青年刚踏入一栋塔型建筑中,便尊敬的朝着里面喊道。

塔说小也不小,说大也不大,总体颜色暗中透着黄红,宽不过六个他,高不过二十个他,一共三层。

但是这三十年来,看似不大不小的塔,第一层便就误了他三十年。

入了塔内,一切豁然开朗,四周密密麻麻的排放着一堆植物,排序在周围的书籍也俨然的纵列着。

目光放到正中间,不大也不小的空间内摆放着一副画,画上只写了一个字。

第一次看见这幅字的人,难免会认为作者吝惜笔墨,因为这字写的实在太淡了。

由远到近来,如果是眼力不好的人,只能瞅着若隐若现的墨水。

不过那怕只能瞅着用笔极淡的墨水,来者依然会被其中透露出来的玄之又玄所吸引向前。

而一旦一路望到了头,才会发现这原来是一个字。

“屎”

看清楚这字后,若是接受能力好的客人,顶多观摩的精神没了,而那些接受能力不好的客人,却会因为感觉到了臭不可闻而离席。

青年两者都不是,因为他是这里的主人。

而主人又怎么会嫌弃自家的画呢?

他虽是来者,但却不是客人,怎么多年下来,他对第一层已经熟之又熟了。

“老师傅?”

见并没有像往常三十年如一日一样的得到回应,青年感觉到了一阵子不自在,于是又再一次发声道。

“人有多少根头发丝啊?”

一阵空幽恬静的腔调飘来。

随着飘来的还有一袭白衣。

这一次青年得到了回应,不过确是一个询问。

青年见后,听后,放下了手中装着鱼的盘子,执了个弟子之礼,低着头恭敬的回道:

“道经里说是有三千丝。”

随风而突然出现的老者拿着扫把扫着地,脸上显然对这个回答不太满意,于是平淡的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感慨道:

“大道三千,发丝也为三千?万物皆不离其本?经书不可信也。”

老者一向鼓励青年多读书,今日却说经书不可信,青年开始纳闷疑惑了起来。

三千是概念,泛指多,而不是实数,但是较起真来就不一样了。

因此青年待老者话毕后,紧接着恭敬询问道:

“那该为多少合适?弟子不知。”

“八万七千二百一十六丝。”

老者揉了揉白发,和蔼的脸色时而有趣时而无奈的答道。

“何以致知?”

听到回答后,青年眉头皱了一皱,显然不知道这数字有何用意。

“你跟着我的那一天,我记得我是没有白发的。”

老者的目光离开了青年,重新回到了干净的木板上,两手架着扫把,仔仔细细的检查着。

“自打那一天开始,我便每天白一根头发。”

“这……”

青年双目睁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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