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赵瑾煜神色缓和,甚至几次悄悄去瞄杜清婉的袖子,杜清婉吹笛子时,木子神色里那淡淡的哀伤没有逃过赵瑾煜的眼睛。
夜色已深,但是因为有积雪覆盖,光线并不算差。
杜清婉浑然未觉赵瑾煜在打量她,看到乌蒙跟在童方身后,正和兵士们一起在月光下奋力清除雪下的枯草,杜清婉脸上露出笑意,下马往乌蒙身边走去。
乌蒙骤然看到杜清婉,惊喜地朝着她跑过去,在众目睽睽之下扑进了杜清婉的怀里。
赵瑾煜的脸色瞬间变冷,哼了一声催马往中军帐中的方向走去。
申靖勇抿了抿嘴角,强行掩去眼里的笑意,领着十几名护卫离开了。
乌蒙拉着杜清婉左看右看,确认杜清婉没有异样才松了口气。
杜清婉摸了摸乌蒙的头,问他这两天过得怎么样。
乌蒙看了一眼远处的童方,低声对杜清婉说:
“童大人脾气不好,但是心好,不但每顿饭都让我吃好喝好,还答应教我习武。”
杜清婉轻轻点头,她把乌蒙身上的羊皮大袄裹紧,低声嘱咐道:
“在我们找到机会前,你什么都不许做,好好吃饭长身体,跟着童方习武更要尽心竭力,等你学好了功夫,不管将来出了什么事,你起码可以自保。”
乌蒙眼里含了泪水,在杜清婉离开的时候还拉着她的手嘱咐她一定要小心,千万不要被赵瑾煜欺负了。
杜清婉微笑着让乌蒙隔着衣袖摸了摸她藏好的匕首,乌蒙笑了,眼里的泪却还是流了下来。
赵瑾煜已经洗漱完毕,正披着一件狐皮袄子坐在炭盆前看书。
见到杜清婉掀了帘子进来,赵瑾煜连眼皮也没抬一下。
杜清婉走到赵瑾煜身边,恭敬地行礼叫了声“将军”,见赵瑾煜不理会自己,杜清婉也不在意,转身就准备进内账去洗漱。
“那小子看着个头小,但是年龄肯定不止七八岁,你不知道男女有别应该避嫌吗?”
赵瑾煜忽然生气地把手里的书摔到了地上,怒气冲冲地对着杜清婉的背影说道。
杜清婉惊呆了,她回过头愣愣地看着赵瑾煜,实在是想不明白赵瑾煜这是发的哪门子的火。
赵瑾煜在杜清婉惊讶的目光中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他心里恼怒,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能站起身,狠狠地踢了一脚面前的炭盆,然后撩开长腿向帐外走去。
杜清婉自嘲地笑了笑,人在屋檐下,受这点气也算正常事情。
在杜清婉洗漱的时间里,赵瑾煜一个人冷着脸在营地里巡视。
洛风和洛雨不敢多问,只能小心翼翼地跟在他身后。
半个时辰后,当赵瑾煜一身寒气地回到帐中时,杜清婉已经在角落的毯子中睡下了。
赵瑾煜闷声坐在床沿上,愤愤地看着角落里一动不动的杜清婉。
洛雨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他给赵瑾煜倒了杯热水,然后小声地询问他明早要准备什么早膳。
赵瑾煜不耐烦地说了句“一切照旧就行”,洛雨答应了一声,行礼后往外退去。
“加一碗粳米甜粥,再要一盘栗子糕。”
赵瑾煜对着洛雨的背影闷声说完这句,就倒头睡回了自己的床上。
洛雨脚步顿了一下,忙又往外走去。
闭着眼的杜清婉嘴角微微抿了抿,把锦被往上拉了拉,神色淡漠地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洛风和洛雨还没有进来摆饭,申靖勇就走了进来。
赵瑾煜招呼申靖勇坐下与他和杜清婉一起用饭,申靖勇谢了之后坐下,低声说:
“将军,属下有事情要禀报。”
杜清婉立刻站起身往外面走去,她和赵瑾煜不过是互相利用的关系,她自然是没资格听他与申靖勇的谈话。
赵瑾煜看着杜清婉出了大帐,才问申靖勇是什么事情。
申靖勇低声说:
“将军,晋安侯世子安插的那两个人又活跃起来了,天不亮就开始窥视你的大帐了。”
赵瑾煜冷笑:
“他的动作还挺快的,看来这个林扬是引起他的注意了。”
申靖勇点头,犹豫了一下说:
“将军是正人君子,但是属下怕你和林公子如今的情形不是晋安侯世子想要看到的。”
赵瑾煜的脸色有些尴尬,犹豫了一下说:
“我知道该怎么做,这你不用担心了。”
申靖勇闻言点头,看着赵瑾煜说:
“林公子一看就是极聪明的人,让他配合演几场戏,想来他会理解的。”
赵瑾煜哼了一声说:
“他没有资格选择,他只能听从我的安排。”
申靖勇不再说话,见洛风和洛雨进来摆饭,他起身走到外面去叫杜清婉进帐。
三个人默默地吃着早饭,看到杜清婉果然只吃面前的那碗粳米甜粥,赵瑾煜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极短暂的笑意,他把自己桌子中间的栗子糕往杜清婉面前推了推,然后淡声说:
“你昨晚看出些什么异常没有?”
杜清婉把嘴里的粥咽尽,又抽出帕子擦了下嘴才轻声说:
“那个叫木子的女人应该是对贾飞林有心结,而且她极有可能怀孕了。”
赵瑾煜和申靖勇同时呆住了,两个人看了杜清婉好一会儿,申靖勇才客气地问道:
“不知道林公子为何这样说,可有什么依据?”
杜清婉垂眸,浅浅地笑了笑说:
“只是直觉而已,我相信申大人要是想确认这两件事情的话,也不是什么难事。”
申靖勇点头,连饭也不接着吃了,直接向赵瑾煜告辞,然后脚步飞快地离开了中军大帐。
看到杜清婉神态轻松地夹起一块栗子糕准备接着吃,赵瑾煜气得几乎想把面前的饭桌给掀翻,他使劲儿咬了咬牙才怒道:
“就算这只是你猜的,但是这么重要的事情你为什么不早点说?”
杜清婉无奈地把栗子糕放到自己面前的碟子里,然后神情淡漠地抬起头看着赵瑾煜说:
“属下昨晚回来后就想说的,可是将军心绪不佳,所以属下就没敢多说话。”
赵瑾煜被杜清婉的话气得太阳穴突突直跳,可是想了一下昨晚的情形,自觉理亏的他还是强迫自己闭上了嘴,哼了一声开始继续吃饭。
杜清婉神色不变,继续就着碟子里的栗子糕喝自己的粥。
饭后,洛风和洛雨进到帐中撤走了饭桌。
看着杜清婉洗漱完毕往她自己的书案旁边走,赵瑾煜依然觉得心里气不过,于是看好戏一般地对杜清婉说:
“贾飞林开始让人盯着我们两个了,你觉得我们该怎么做?”
杜清婉没有丝毫慌乱,她走到书案后对着赵瑾煜欠了欠身,平静地说:
“属下明白将军的意思,一切听从将军的安排。”
赵瑾煜立刻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觉得索然无味,昨晚离开贾飞林的驻地时他曾故意摸了一把杜清婉的脸,虽然是为了演戏给贾飞林看,可是这会儿看着杜清婉平静无波的表情,赵瑾煜忽然觉得有些理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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