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偷溜出去出事了

第24章 偷溜出去出事了

半个小时后，杨树花拽着一脸不情愿的季小玉进了大门口，身后还跟着一脸幸灾乐祸的季世福，在后面拍手大喊道：“看电影去喽，吃饱了饭就去看电影喽！”

季小玉听见这话更生气了，皱着眉头就要挣脱杨树花的禁锢：“妈，我什么时候学干家务都行，你就让我去看电影吧！”

“不行，你看你二妹，我没让她干，她就知道自己干活，你再看看你，性子野的！哪有点女孩子的样子！你这样下去可找不到什么好婆家，你听吗的，妈还能害你不成！”杨树花说着就把季小玉拽进了饭屋里，要教她摊煎饼做饭，临出门却也不忘叮嘱季小石：“给你弟倒杯水喝，吹凉了再给他，可别烫着他。”

对于全家对季世福的偏爱，季小石早就习惯了，也没打算一时半刻就改变这封建的思想，她在洗菜的盆子里净了手，再随意的往衣襟上一抹，很痛快的就站起身给季世福倒了杯水。

季世福或许是出去玩累了，或许是一心扑在电影上面，也没有跟季小石闹什么别扭，而是接过水就咕咚咕咚喝完了。

季金海下班回来见一家和睦，各司其职，心情大好，不但在吃晚饭的时候,一脸和气，在说起看电影的时候，也难得大方的挥了挥手说：“咱们这村穷乡僻壤的，来一回放电影的不容易，依我看，今儿个咱们就都去看电影吧！这些活儿什么的，明天早起半个小时，一家人一起帮忙，也就干完了。”

季小石没说话，季小玉却像是忘了自己手上学烙煎饼时，烫的大泡还在火辣辣的疼一样，高兴的鼓掌道：“好啊好啊！听说这次是个新电影呢，我刚才听说男主角是大名鼎鼎的……”

“爸爸，大姐上一星期偷粪的事情，现在还有人说呢，还有季小石，村里的孩子都不乐意搭理她，爸爸妈妈，你们陪我去，不带她们好不好！”

季世福不高兴了，把筷子一扔，就打断了季小玉的说话，同时两根胖乎乎黑乎乎的胳膊，攀上了季金海和杨树花的手臂，眼里闪着祈求的光芒。

杨树花最看不得自己的宝贝儿子撒娇了，不等季金海回答，就放下碗筷道：“好好好，儿子说不让俩姐姐去，那俩姐姐就不去了，正好小石整理这些小青菜，玉儿去把那盆玉米糊糊都给我摊成煎饼。”

杨树花发话了，季金海没有反对，于是在吃了晚饭之后，夫妻两个就拿着小板凳带着宝贝儿子去看电影了。

当然，杨树花也去看电影，是季世福极力要求的。

季小石想起前世发生的事情就心里发寒，目光逐渐森冷，却很听话的继续整理小青菜，季小玉就没有季小石这么好打发了，一边不情愿的生火，一边气的腮帮子鼓鼓的，好像只要再给皮肤变个颜色，她就是一只名副其实的蛤蟆。

季小玉一边摊煎饼，一边骂骂咧咧的，只是片刻功夫，就听见饭屋里又传出了一阵撕心裂肺的嚎叫声，而后是各种锅瓦瓢盆倒地的声音。

“烫死我了，该死的季小石，你怎么不去死，我才不稀摊煎饼，没出息的农村妇女才摊煎饼！”季小玉愤恨的摔完最后一个盆，抬腿就跑了出去。

对此，季小石只是淡漠一笑，继续整理那些小青菜，连头都没有抬。

四月中旬正是不冷不热，温度正好的时候，小斗子村打谷场上，人山人海，老的少的，男的女的，只要长着腿儿的，都来了，在这个有电影看可以不吃饭的年代，很多村民都是步行了十几里从别的村赶过来的。

场中的好位置，也早被来的早的人占满了，季金海和杨树花两口子带着儿子紧赶慢赶，排了个中间靠后的位置，算不上好，可是看着后面还有很多人，心里也稍稍舒坦了一些。

妇人嘴碎，尤其是这个贫穷落后小山村的农村妇女。

杨树花才刚刚坐下，就见一旁的金大婶子热络的跟她打起了招呼：“哎呦，这不是福子妈吗？带着孩子来看电影，咋没见你家那俩标志的大闺女呢？”

杨树花一愣，随即就想起了金大婶家那个又胖又丑的懒汉儿子，怕金大婶胡乱打听，跟他家扯上什么说不清的关系，所以挂起疏远而客套的微笑说：“俩孩子好学习，都在家里写作业呢，以后上学要是能出去，可就有大出息了。”

金大婶感受到了杨树花的敷衍，悄悄在暗处翻了个白眼，却没再说什么，但是杨树花这句话，却让坐在附近的几个婶子，开始了新一轮的话题讨论。

李家奶奶说：“树花啊，你别觉得婶子多嘴啊，你说这女孩子读书能有啥用啊？以后都是给别人家养的，再说了，这白天有太阳，多少习学不了来，非得大晚上的开着灯学习，这电费不花钱啊，这灯泡子要是坏了不还得买新的吗？要我说你就是太惯着她们了，你也不想想咱们那小时候是怎么过的。”

“是啊是啊，我家闺女我就管得她可严了，可不是我自夸啊，你看我家闺女红莲，甭管啥活，样样都行，脾气也好得很，这不，前阵子跟着她二舅，去城里打工了嘛！一个月一百块钱的工资，给我们九十呢！”

“啥？在城里那么挣钱吗？一个月竟然能挣一百块钱！”

话题从闺女读书有没有用，瞬间转移到外面挣钱容不容易上，杨树花虽没怎么参与，可是也一直竖着耳朵，悄悄的听她们讨论些什么，想起自己家里的俩闺女，顿时就有了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想法。

大闺女长得好，又是个富贵命，说不定进城打工也能找到个好人家的。

至于二闺女，虽然是个鬼胎，可是说到底，长得也不比刚才张婶子家的红莲差，红莲都能进城一个月一百块钱，那二闺女一个月最少也是一百啊，这进了城，谁还知道二闺女的生日不好呢！

两个姐妹，一个月最少也是两百，要是一个月给他们一百八，再加上季金海每个月的四五十块钱，那每个月都能进账两百多，吃喝花销一些，最少也能存两百啊！一个月两百，一年就是两千四，就是现在家里存款的好几倍，要不了四五年，她家可就是村里的万元户了，到时候两个女儿出了嫁，自己家也能起个新房子，然后给世福找个会生养的好媳妇。

想法一旦扎根，便像是生了根的种子，越长越深，直到放映影片的师傅说：“大家安静，电影马上就要开始啦。”

杨树花的心里依然澎湃万分。

电影是黑白的，特效几乎没有，说话的声音时高时低，看的出来音响不大好，可是这依然阻挡不了广大村民的热情，借助着放片师傅的解说，很快就投入到了影片的跌宕起伏中，心情随着男主角的斗志高昂而振臂欢呼，跟着女主角的伤心哭诉而黯然神伤，虽然有些小小的交谈声，但是现场的气氛是比较安静的。

“啊！”一声凄厉的尖叫在一片和谐的气氛中差点震破人的耳膜，目不转睛的盯着大屏幕的人，先是一脸蒙蔽的看了看女主角，又呆愣愣的看向放影片的师傅，似乎想询问这突然而来的杀猪叫是怎么回事。

可是一想到声音是从自己身后发出来的，又连忙齐刷刷的都把脑袋给转向了身后。

只是可惜，黑乎乎的场地，人们勉强能借着月光和大屏幕的光，看清自己身边的人，却看不清最后面发生了什么。

而后面那个女的好像吓坏了，凄厉的尖叫着：“是谁！是谁把我的头发剪了！我的长辫子！”

众人一听这话，大抵知道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又将脑袋给转了回来。

以前饥荒的时候，看电影总会有姑娘的大辫子被人偷偷剪下来，原因无他，只因为能卖钱，村里经常有收头发磨剪子的过来，大街小巷的吆喝。

虽然卖个十块八块的不算多，可是有句话怎么说的，卖自己的不舍得，可是卖别人的，跟白捡有什么区别。

所以那些大姑娘小媳妇什么的，也往往是跟家人一起来的，若是有人有想法，当场就被自己的家人给揍的满地找牙了，随便剪别人头发这件事情，也就渐渐的没了。

可是谁知道，好不容易在小斗子村放一场电影，又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哎，真是大胆啊，不知道是谁家的大姑娘小媳妇，肯定是自己一个人出来，才被欺负了。”

金大婶想想自己现在还没找到媳妇的儿子，不由得幽幽的感叹了一句，要是这个姑娘嫁给她家大刚，她家大刚一定会随时保护的，今天这被剪大辫子的一幕，可就不会发生了！

这句话倒是让觉得这声音似曾相识的杨树花浑身一阵，想到自己那不甘心在家干活的女儿，也顾不得跟自己的男人和儿子打声招呼了，说了句要去解手，连马扎都没有收，就推开人群，急切的往外跑。

人群的最后，像个疯子一样，不断的拦住别人，询问是不是他剪了自己头发的，不是季小玉又是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