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再来是离别

第197章 再来是离别

季小玉在听见季小石的最后一句挑衅的话的时候，彻底的失去了理智，她伸出冒着血丝的手，挣扎着要挠季小石的脸，她并不知道艾滋病还可以通过血液传播，她只知道她不想再看见季小石那张得意的脸。

可是她的这个动作，却无疑将季小石和孙子候都吓了一跳。

还好季小石早有准备，起身跳开了，没被季小玉伤到，也没有碰到她的血液。

不过，在季小玉看见季小石这么害怕自己的血的时候，突然眼睛一亮，像是有了绝佳的武器，全身上下都充满了战斗力。

尖叫着想要再次冲上来，可是却被杨树花给拦住了，杨树花攥住季小玉伤了的那只手，也不管季小玉的血液，会不会顺着她身上的哪个伤口将自己给传染了，只是坚定地横在了季小玉和季小石中间，面容惨淡刚毅。

“季小石。”杨树花板着脸开口，喊的是季小石的大名。

季小石身形一顿，也收敛了面上的神色，只是她却没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杨树花，似乎是等待着杨树花继续往下说。

杨树花果然是有话要说，不过却不是什么好话。

她将季小玉往自己的身后推了推，对季小石说：“你爸说了，给我们二十万，算是给你爸的治疗费，至于以后这钱怎么花，就不用你管了，以后你爱去哪儿去哪儿，爱干什么干什么，我们都不拦着你了。”

“呵呵。”季小石听见这话，心中一片冰凉，却忍不住的讥笑：“你们是不是还打算用户口本威胁我，如果我不给你们那二十万，你们就不给我户口本，不让我登记结婚，让我做一辈子老姑娘，看看我能耗到什么程度？可是，真可惜啊！”

季小石说着，伸手从包里掏出户口本，和户口本在挨在一起的，还有她的结婚证。

那拥有着鲜红色封面的小本子，几乎是在瞬间就刺痛了季小玉的眼，她当场就要推开杨树花过来厮打季小石。

季小石却不给她机会，在她向季小石扑来的时候，季小石拿着户口本迎着她的脸给摔了过去。

这突如其来的看似凶狠的动作，把季小玉吓了一跳，她的身体自动做出保护反应，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脑袋。

而就在这一个空档里，季小石已经伸出自己那修长有力的腿，一脚踹向了她的肚子。

杨树花见状刚要阻止，却被季小石厉声喝止住了：“别动，季小玉明知道自己患有严重性病，还恶意要传染给他人，可能涉嫌传播性病罪，或以其他危险方法危害公共安全罪，妈你要是再偏袒她，就别怪我现在就报警了！”

“你，你胡说八道什么？她是你亲姐姐！”

“是啊，她是我亲姐姐，一个从小到大都看不得我过得比她好的亲姐姐！”

季小石胸膛剧烈起伏着，看得出来，情绪随着杨树花这句话，已经比较激动了，但她想说的远远不止这些。

她看着杨树花呆愣在原地，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有些自嘲的笑了笑，问：“妈，是不是我的出生，从一开始就不受你们待见？”

杨树花听见这话，看着季小石那憋红的眼眶，心神一震，像是受到了什么打击一般，神情一下子萎靡起来，她似乎也想起了当年生季小石的时候发生的事。

那时候，季小玉刚刚周岁多一点，她已经生了一个女儿，满心期待着想要个儿子，可是偏偏在七月十五的夜里生下了一个女儿，鬼节出生的孩子啊，还是阴气比较重的女孩。

即使一个母亲的天性，就是疼爱孩子，可……若是母亲有了不止一个孩子之后，便总有一个不是最得宠的，而季小石在这种情况下出生，自然除了季金海脸色发青，不待见她之外，连她自己的母亲，心里也有几分介意。

可时隔这么多年，杨树花回想起来才发觉，她这一辈子生了三次孩子，竟唯独是生季小石的时候，没有受多大的苦楚。

那时候，刚生了老大不久，她又因身体劳累，家里比较穷，没有好好养胎，那时候不过发动了四五个小时，就一下子生出来了，刚刚生下来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发育的不好，季小石又瘦又小的一个，不到五斤，跟个猫崽子似的……

可她好像没有耐心再重新将一个刚下生的娃娃，奶到会站，会走，会叫妈了，因为尽心抚养季小玉，已经耗尽了她全部的精力和耐心。

而那时候，季小玉总是争着抢着要妈妈抱，没少看季小石不顺眼。

那时候她只觉得大女儿吃醋的样子可爱，还忍不住经常逗她。

现在想来，她们姐妹两个之间的不睦，怕是那时候就已经种下了吧！

杨树花想到这里，眉心越拧越紧，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就在走廊里僵持不下的时候，季世福突然哭喊着跑出来对众人大喊道：“你们快来，我爸他……我爸他……”

众人听见这话，感觉大事不好，心脏都漏跳了一拍，也没人理会趴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的季小玉了，都一窝蜂似的涌入了季金海的病房。

可看到季金海的胸膛还在起伏之后，他们又暗自松了一口气，将有些埋怨的目光望向了季世福。

季世福这时候才把后面的话，也一并说了出来：“我爸他刚才跟我说，医生让我们出院。”

“怎么回事？”杨树花擦擦憋红的眼眶，责怪的看了季世福一眼，又用询问的目光望向了季金海。

季金海虚弱无力的叹了口气，道：“我跟医生说放弃治疗了，医生让咱们回去养着。”

“爸，再等等吧！”季小石无论如何也无法眼睁睁的看着季金海放弃治疗，可是季金海已经决定了的事情，哪怕他病重，又有谁能改变呢？

只见他掀开被子，吃力的想要下床，最后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不轻不重的说：“我知道现在你已经偷偷领证了，我也没了胁迫你的条件，但你要是个有良心的，你就给你妈20万，算是报答这些年来，我们对你的养育之恩，不然……咳咳咳。”

季金海说着，猛烈的咳嗽起来，杨树花刚要帮他顺顺胸膛，却见他的血又从鼻孔里流了出来，而且是好长时间都止不住那一种。

季小石看着季金海就算放弃生命，也要为季世福打算，便不再坚持了，轻轻的点了点头，跟季金海说：“好。”

季金海得了季小石松口，就像被人打了鸡血一样，一下子振奋起来了，刚才还虚弱无力的样子消失不见，挣扎着下床穿了鞋子，跟众人说道：“趁着现在天还没黑，快点去退了病房，我们今天晚上就回家！”

“这……”季小石将询问的目光撇向了孙子候，看见孙子候对她轻轻点了点头，便咬着牙去办出院手续了。

孙家老两口加上季小石和孙子候，白天才刚来，晚上就要回去，不可谓不劳累，可这种关键时刻，他们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不找痕迹的告诫季小石要跟季小玉保持距离，免得惹上不该惹得麻烦，还自动自发地坐到了车厢的另一边，像躲瘟神一样躲着季小玉。

季小玉看着他们这唯恐避之不及的样子，放肆的笑了，笑完之后是无边的落寞，远远的看着季金海不住的跟杨树花和季小石还有季世福在交待着什么，她冗长的叹了口气，她得这种病，怕是也活不长久了吧！

这么孤独的自己呆着，偶尔还会受到别人的驱逐，她忽然在脑海里回想起了上学时候，季小石自己一个人默默的在屋里吃饭的情形，那时候，季小石自己在屋里吃着饭，听着外面饭桌上一家四口说笑的场景，怕也是这般孤独吧！

她收敛自嘲的假笑，抿着僵硬的唇角，将头偏向了火车之外。

经过一夜的火车，一上午的汽车，在下午太阳偏西时，众人总算是回到了自己家，季金海却无论如何都不愿意进自己的家门了，而是吵嚷着要去老太太住的小土房子。

众人拗不过他，便一块跟着他去了。

季小石走在最后，孙子候握着她的双手，心疼的说：“你要想开一点，事情到了这个份上，你不是神仙，不要把这一切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

“嗯。”季小石垂泪，到底也只是低低的应了一声。

天色阴沉昏暗，她驻足看着孙大甲带着媳妇儿子走远，这才悄悄对着他们鞠了个躬，转身追上了季金海杨树花一行人。

一家五口，竟是除了过年拜年之外，难得一起在路上行走着。

只是这气氛，要多低迷便有多低迷，周身似乎围绕着一股不可言说的死亡之气。

因为他们这一行人心里都明白，季金海在床上躺了那么长时间，却突然可以下床走路了，还长途跋涉回了家，不但不是好事，反而预示着，他的时间不长了。

因为这就是众人口中谈之色变的“回光返照”。

说起来，人的信念是一个神奇的东西，有时候，人会凭借着这信念，克服所有困难，走向成功。

有时候，人还可以凭着这信念，从遥远的异地他乡，一步一步的走回自己的故乡。

可是，回到故乡，便没了信念，便了却了心事，再来的，便是离别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