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借尸还魂的邪祟

第198章 借尸还魂的邪祟

看着那破旧衰败的小土屋，一点点的出现在众人眼前，他们都不由放慢了脚步，仿佛只要他们走得再慢一刻，季金海的信念便会多支持一刻，他便会多活一刻。

可是，路一直都在那儿，不曾变远，也从未变近，尽管他们放慢了脚步，还是止不住在天黑之前，踏进了那个小院门。

院子墙根底下的兔笼里，早已没了兔子的踪迹，但季金海眼神望向那一处，却好似仍旧看见了自己的老母亲，佝偻着身子，往里面放葎草的身影一般，充满了眷恋不舍，还有……依赖。

季小石垂下眼眸，为自己这个脑海里突然冒出来的词语，感到心如刀绞，她似乎长这么大，头一次看见季金海……一个五十多岁的大男人，露出这样的神情。

恍然间，她好像才明白，如山一样高大坚固，不可动摇，说一不二的父亲，在他的母亲眼里，也是一个孩子啊！

是从嗷嗷待哺，到蹒跚学步，到年轻气盛，一直有母亲庇护的孩子。

所有的人，都把他当做家里的顶梁柱，都把他视为依靠，可他不是神，他有很多的无可奈何，他流血会疼，冬天会冷，干苦力活会累，也会有害怕的时候。

可是季家除了奶奶之外所有的人，都以为他是钢铁汉子，都以为他有用不完的力气，不会有难过的时候，甚至从来没人心疼他……

季小石眉头一拧，大颗大颗的眼泪直接掉到了地上，她忽然想起来，那时候季金海在一中门口卖煎饼果子，她身为女儿，却在跟别人合伙做生意的场景。

还有那个鸡蛋油，她教给了别人的父亲，让别人的父亲舍得去学校食堂里包个位置，是她的父亲，不舍得那点钱，一天又一天的在风里来雨里去，仍旧推着个小摊子，买着已经有很多山寨货的煎饼果子。

季小石越想越崩溃，抹着眼泪，直接就从最后面冲上去抱住了季金海：“爸！对不起，这些年来，是我不懂事，让你受了那么多苦。”

“傻孩子。”季金海伸手摸摸季小石的脑袋，轻轻的叹了口气：“这些年来，我知道亏待你了，也觉得你确实有做的不对的地方，可是当父母的，哪里有真的怨恨自己的孩子的，就像当年我觉得你奶奶偏心，做了许多让她伤心难过的事情一样，父母怎么忍心责怪呢！

你知道吗，当年那口井，你奶奶饿的不行了，就在那儿喝凉水，可是凉水不顶饱啊！她经常偷偷哭……

还有那边……原本是种着一颗榆树的，可是后来我们太饿了，把榆钱弄下来自己吃了，没吃饱，却因为年纪小，不懂得保护口粮，把树枝给掰断了，后来榆树叶子也没长几个，你奶摘下来，都给我们蒸了菜窝窝。

她不舍得吃，就把那榆树皮撕下来煮了，还一个劲儿跟我们说她喜欢吃那个……

人啊，哪有一辈子都顺顺利利不受委屈的时候呢？

有时候，你觉得 你很委屈了，可是你却不知道，那已经是有人努力为你撑起来的一片天了。”

季金海说着，眼泪从眼角处滑落下来，他想继续说话，可突然眉头一皱，忽然咳出一口鲜血来。

瞬间，在一旁都小声哭着的季世福和杨树花都围了上来。

季金海站不住了，跌坐在地上，用手擦了把嘴，对季小石三人说道：“果然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临知道自己要死了，才明白许多道理，想说给你们听，却来不及了，你们要好好的活着，我……太累了，也，很难受，想……睡一觉，就像以前……母亲……”

季金海说话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小到别人都听不见了，胸口的喘息弧度也逐渐趋于平稳了，不再有起伏。

杨树花忍不住率先大哭起来，季小石和季世福也忍不住哭喊着爸爸。

可是依靠在季小石和杨树花之间的男人，再也没了生息。

小土屋的大门口已经围满了乡邻，有几个关系好的，进来跟杨树花商量给季金海穿寿衣，还有发丧的事。

可是杨树花一概不理，哭的上不来气，也不松手。

有人来扶季小石，季小石抹了把眼泪，突然想起来当年她哭奶奶，被呵斥的事情。

果然，离世的人，只有至亲才会心疼到不顾礼法失声痛哭，会抱着人不让离去。

她长呼一口气，准备扶杨树花起来。

却突然听见季小玉尖叫着朝她冲了过来：“季小石！你别动！你个扫把星，家里发生这么多事都是因为你！都是你害的，你是个邪祟上身的妖精，你是鬼节出生的，阴气重，我们家就是因为你才会落的这个下场的！”

季小石听见这话，眸子一眯，忽然一下子想起了自己重生的事情。

前世，季金海并没有得白血病，和杨树花是差不多时候去世的，那时候季世福的儿子季川勇已经上初中了，她也已经四肢开始木化，既没有参加季金海的葬礼，也没有见他最后一面，只是在听说他去世了的时候，心里空落落的。

难不成，真的是因为她的重生，改变了太多东西吗？

季小石想到这里，心脏莫名的疼了一下，让她忍不住捂住了胸口。

她听见季小玉在歇斯底里的大喊：“看见了吗？你们看见了吧？她是邪祟，是鬼上身，她害怕我手里的玉，这可是大师开过光的佛祖！”

季小玉说着，举着手中的金镶玉，又朝季小石走近了一些。

季小石这才反应过来，在她出神这一段时间，季小玉已经掏出了自己去寺庙买的辟邪神器金镶玉，励志要镇压她这个邪祟。

而她碰巧在这时候，心脏疼了一下子，好巧不巧的，就坐实了她是邪祟上身，怕小佛坠的事。

她看见那些原本来帮忙处理季金海后事的人，都一脸警惕的看着自己，心中觉得郁闷，可一回头，发现刚才在自己身边的杨树花和季世福也悄悄的远离了自己，就觉得有些哀伤了。

她呵了口气，伸长了胳膊，一把把季小玉手中的小佛坠拽在了自己手中，声音淡然且无辜的问：“那即使是这样，你们也觉得我是妖怪吗？”

她清楚自己的身体，知道刚才的心痛不是因为小玉佛，所以才一把将小玉佛握在了自己手中，并且问的坦然。

可是在渐黑的天色下，季小石背靠着阴森恐怖，没有丝毫人气的古老土房子，脚边是季金海刚刚咽气的尸体。

她的淡然，在这样一个环境下，显得特别不自然，甚至，那白皙的面庞上，一双连眨都不眨的眸子，竟比她身后衰败的荒屋和旁边的尸体更恐怖。

因为那两者的恐怖是别人臆想出来的，是自己吓自己，可季小石的恐怖，是真实存在的，那是一个时刻都在威胁着众人的邪祟啊！

人群中，也不知道是谁大喊了一声：“她道行高深，这个玉佛奈何不了她，我们还是快跑吧！”

在场的人，像是被点燃了的炸药包一样，转头就跑，生怕跑的慢了就被邪祟害了。

有那么几个吓的腿软了跑不动的，竟然爬着往外走。

季世福就是其中一个。

可是很不幸的，他被季小石拦住了去路。

“这是我们的爸爸，别人可以跑，你不能。”季小石声音平静的没有任何一丝涟漪。

可是在这种情况下，就是因为连声音都没有涟漪，他们才害怕啊！

季世福吓的差点尿了裤子。

还是杨树花舍不得儿子，跑出去又跑回来，挡在了季世福的面前，对季小石摆开了警惕的姿势，用吓到发颤的声音说：“我跟你说，我不管……不管你，是，是何方，妖孽，不许，伤害我儿子！否则，我跟你拼命！”

“呵……”季小石轻笑，她知道在这种场合不合适，但是她控制不住。

她看着众人一惊一乍的，随着季小玉的挑拨离间，而大惊失色，她很想骂那些人蠢，但是人云亦云，她不知道自己要骂到什么时候，才会骂到头。

她盯着杨树花看了一会儿，揉了揉眉心，疲惫的说道：“你们不信我，那你们说什么就是什么吧！我可以离开，但是请你们好好安排我爸的葬礼。”

季小石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张银行卡，放在了杨树花跟前的地上：“这是我爸要的二十万，就留给季世福娶媳妇用吧！”

说完，她站起身，一步一步的走出了小土屋的大门口。

所有人都着急忙慌的跑回自己家了，巷子里空无一人，季小石敢保证，那些人跑回家关门上锁不算，他们少不了要去灶神爷爷前面寻求庇护一番，省得邪祟上门，胆小点的，说不定要在灶房睡觉了。

只是不知道，孙子候听说了这件事，会不会后悔跟她登记领证。

她自嘲的笑着，抬脚要往大斗子村走。

却见季小玉从她以前常常和孙子候谈心的那个柴火垛后走了出来。

季小玉面上清冷，哪里还有刚才那惊慌失措又害怕的样子。

季小石忍不住调侃：“不装了？好玩不？”

“好玩，可是，没玩死你，我不甘心。”

“想玩死我，这点力度哪里够。”季小石眉头一挑，笑的邪魅，她轻轻凑到季小玉身边，用两人才听的清的声音说道：“不过，你猜对了，我的确是借尸还魂回来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