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农村的活总是周而复始

第68章 农村的活总是周而复始

夏薇薇听得叹气：“当农民咋就这么难呢？”

“也不算难，”夏母乐观地说：“当农民，只要勤快就饿不死。”

夏薇薇反驳：“天干旱呢？再勤快也种不出来粮食，还能饿不死？”

“我们这里干旱，别的地方不一定干旱，国家会救济我们的，去年还给我们一户人救济了一百斤玉米。”

“真的？那还不错，”夏薇薇笑起来：“您说得对，只要勤快就饿不死。”

可她现在要的不是饿不死的生活，而是要让家人奔向小康和富裕，所以怎么赚钱才是硬道理。

但现在她想不到赚钱的路子，又没办法出门。

稻谷虽然收回来了，活儿还很多，最重要的就是晒稻谷和稻草，这是两件特别麻烦的活儿。

夏三哥他们打完谷子后，稻草是乱扔在田里的，夏薇薇和母亲首先要去把稻草捆成一个一个的草把，上面小下面大，就像人形一样，才能立着在田里晒。

谷草的叶子长得像锯齿，如果穿着短袖衬衣捆谷草，一天下来，胳膊上割得全是红印，汗水一浸，又疼又痒，跟玉米叶划过一样的感觉，所以夏薇薇和母亲都是穿的长袖。

她们捆了几天才捆完，然后就打开在田里晒着。

天气晴好，稻草晚上可以不收，但每天要去翻一翻，保证每一个稻草从里到外都能晒得干干的。

夏薇薇最讨厌的就是要变天的时候。

看见有乌云来了，有人大吼一声：“要下雨了！”

于是所有农民，不论男女老幼，都冲到田里忙天慌地地堆稻草，小孩和老人帮忙拖草把，中年人堆。

堆稻草也讲究技巧，堆得好的草垛，圆圆的，又整齐，不仅好看，还很牢靠，孩子在上面跳都不会垮。

有的堆的草垛虽然也不会垮，但很丑陋，就像歪斜着站在田里一般，总觉得风太大就会吹倒。

很多年轻人都堆不好，中年人的经验最丰富，堆得又快又好。

夏薇薇堆的草垛，不仅难看，而且还没有堆好就垮下来了，只能返工重来。

所以一般是她把草把拖到一起，母亲来堆。

一个草垛快堆完了，夏母把几个草把扎成一个大的，展开就像一把大伞一样扔上去，盖在整个草垛的头上，再大的雨都淋不进里面去。

夏薇薇最最讨厌的，是天气一会儿阴一会儿阳。

早上她和母亲把草把拆开一个一个晒，晒了不到一个小时，变天了，赶紧又堆起来。

可堆起来只下一点小雨，不久，乌云跑了，火辣辣的太阳出来了，于是又拆开晒。

夏薇薇有时候想偷懒，说：“恐怕下不起来哦，懒得堆了。”

她母亲说：“万一下几天雨，稻草就全烂在田里了，到时候更难收拾。”

夏薇薇想想也是，只好跟着母亲去堆。

农村有句俗话：“六月的天，小孩的脸”，意思是六月的天气就像小孩子的脸一样捉摸不定，小孩说哭就哭，天说变就变，下雨的时候总是特别突然，令人措手不及。

其实不光是六月，整个夏天的天都像孩子的脸，阴晴不定，说变就变，所以晒上十多天，稻草快干了的时候，为了防止晚上突然下雨把稻草淋湿，她们每天晚上都得堆草垛，每天早上都得拆开晒。

就算天气晴好也要堆起来，因为晚上有露水，露湿了的稻草，上午要半天时间才晒得干，相当于前一天的太阳白晒了。

夏薇薇每天堆草、晒草，做得烦了的时候想，如果有一张巨大的塑料布就好了，要下雨了，或者天要黑了，她和母亲把塑料布盖在田上面，乌云走了就揭开塑料布继续晒。

她跟母亲说的时候，母亲哈哈大笑：“这么大的塑料布，万一吹大风，你怎么拉得住？把你吹到半空去，你要飞到哪里下来？”

夏薇薇想像她被巨大的塑料布带着在半空飞行的样子，也大笑。

这毕竟是想像，一个是没有那么大的塑料布，另一个是，就算有，她家也买不起。

夏薇薇觉得，农民要做很多的冤枉活儿，周而复始地做，还看不到钱。

但又不能不做。

在晒稻草的同时，还要晒稻谷。

因为家里是土院坝，不是水泥地面，所以没办法在院坝里晒谷子。

夏薇薇读初中的时候，父母为了晒粮食，请夏二哥编了十多床垫席——用竹篾编的席子，但比铺在床上的席子要宽大和厚实，农民专门用来垫在地上晒粮食用的，所以叫垫席。

夏二哥是夏三哥的堂哥，他大伯的儿子，也是村里有名的篾匠。

那时候夏二哥编篾席垫席不要工钱，只换工，所以只需要夏薇薇家出竹子，就能编垫席了，后来她父母还了几年的工。

夏父是勤劳的人，他和夏母结婚后，就在房前屋后栽了许许多多的竹子，编十多床垫席绰绰有余。

垫席大约两米五宽，三米长，因为不光是晒粮食用，还要在里面打油菜，打小麦，所以也相当厚实，重达几十斤。

这样又长又重的垫席，只有壮劳力才扛得起来，夏薇薇家没有壮劳力，就要两个要抬，以前是夏父和夏母抬，今年夏父的腿摔伤了，就是夏薇薇和她母亲抬。

每天早上，天不亮她们就起来，先把十多床垫席抬到堰塘和水库边占地方——农村晒粮食就像农贸市场摆摊一样要抢占地方，起来得早的，才能占据光照好又平顺的地方。

堰塘和水库为了蓄水，修的堤坝比较宽，正好可以放下一床垫席，所以农民都是抢占这两个地方。

堰塘比较近，当她们抬到堰塘边时，发现还有比她们早的，已经被占完了。

她们只得又转身抬到水库边，还好，因为比较远，水库的堤坝也长，虽然是两个生产队共用，也还有地方。

只放了七床就占满了，夏薇薇问母亲：“其他的在哪里晒？”

夏母说：“院坝里可以晒两床，其他的等吃了早饭，地里露水干了，抬到地里去。现在我们先去晒谷草。”

母女俩去晒谷草，夏父在家里做早饭、侍候鸡鸭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