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沈昭

第38章 沈昭

秋日里的清晨总归是有些凉，方出屋内，顾长歌便打了个颤儿。

一股淡淡的清香味随风扑面而来，将她原本的倦意消散了不少，顾长歌不由得深深吸了几口气。

桂花开了。

昨日夜里总担心着君泽出了什么事儿，一直到后半夜才睡着，原是想今日前去长信府看望，只是却寻不到合适的理由。若是像上次那般再被人赶出来，顾长歌面子上也着实过不去。

索性现下桂花开了，倒不如做些桂花糕送去，正巧也瞧瞧可是有什么事儿。

原先她在老家时每逢秋日里便会采上满满几大筐桂花回去，酿些酒做些糕点，直到后来出了些变故，她只能过着刀口舔血的生活，再也没回过老家，如今闻到熟悉的桂花香味不免有些怀乡。

“阿瑶，府里何处有桂花树？”见阿瑶从远处过来，顾长歌伸了个懒腰，开口问了句。

阿瑶笑了笑，将手中的铜盆放到了一旁，伸手抹了把额头上的汗珠：“小姐怎的问起这个了？咋们府里头是没有桂花树的，倒是京城里有不少卖桂花的，都是除了花梗花蒂的，小姐可要去瞧瞧？”

闻言，顾长歌抬头看了眼日丽风和的天，点头应了下来。

待阿瑶备好了东西，二人便出了府内。

一如既往的热闹，甚至多了许多曾经未见过的新鲜玩意儿，顾长歌四下里望着，眼里满是笑意。难怪说天子脚下繁荣昌盛，她今日这才真正见识到了。

一路逛着聊着，倒是瞧见不少撑着大伞卖桂花的，大多都是金桂银桂，做桂花糕也是最合适不过的。轻轻抓起几朵小花仔细瞧了瞧，又放在鼻尖闻了闻，顾长歌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都是新鲜桂花。

叫人装了满满几大袋，顾长歌这才付了铜钱，将桂花交给了身后一直随着来的阿瑶。阿瑶瞧着面前金灿灿白银银的花儿眼睛都笑弯了，原本就讨喜的面容愈发可爱，顾长歌嘴角也不由得勾了勾。

前两日受了凉，她不免咳了一阵子，从阿瑶嘴里无意才得知原主身子本就虚弱，到了秋冬寒冷之时更是时不时便会染上咳疾，一咳便是一冬。正巧桂花也有驱寒暖身的功效，往日酿些桂花酒也好冬日里喝。

做好了打算，二人也未在京城里多待，顾长歌想着今日便前去长信府瞧瞧，回了拂玉楼便挽起袖子一个人忙活起来。

阿瑶原本想叫她回屋歇着，这些个差事交给她便是了，可瞧着顾长歌很是熟练，不免也有些惊讶，只在一旁打着下手。

舀了瓢水将买回的桂花搅拌清洗，叫阿瑶沏了壶茶，顾长歌这才继续忙活着，她身子本就灵活，做事儿更是利索，不到片刻便将一切备好盖上了蒸笼。

沏好的茶在院儿里的石桌上放着，顾长歌轻轻抿了口，整个人不免心神怡旷。原先方回顾府时她还想着如何才能再回去，现下看来若没有旁的七七八八的事情，呆在这里倒也不错。

靠在院儿里眯了会儿，顾长歌便闻到了膳房里飘来的桂花香气，嘴角勾起了一丝恬淡的笑，慵懒的打了个哈欠，她这才慢悠悠的站了起来，迈着步子朝膳房走了去。

算算时辰，现下这桂花糕也该熟了，叫阿瑶将蒸笼取了下来切好，顾长歌便轻轻咬了一口，而后不由得鼻子一酸，红了眼眶。

怕涩，顾长歌特意添了些甘蔗汁，虽是没有从前的香甜，可味道没差多少，不免又叫人想起从前。

她本不是个念旧的人，只是最近与从前的生活翻天覆地的差别，她也不由得想起从前的日子。

见她眼中神情有些复杂，还当她是想起已逝的大夫人，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安慰，二人僵了片刻，顾长歌便吩咐着阿瑶将桂花糕装入了雕花食盒，而后独自带着食盒出了府。

如今已经入了秋，府里的差事也愈发多，再过两日年关时更是忙碌。虽说拂玉楼丫鬟不少，可这些琐碎之事都是秋菊一人忙活，顾长歌实在不忍见她这般劳累，想着过些日子再添几个丫鬟进拂玉楼。

原是想着在府里挑选，只是怕府里挑出的用旁的心思，顾长歌便想着还是出府挑的好，一来是不担心会受什么人指使安插眼线，二来便是府外救回去的丫鬟总归是对自己塌心些。

长街上拥挤，马车的速度也慢了许多，顾长歌闭目靠在一旁，捏着食篮的手愈发紧了些。

觉着马车渐渐平稳了下来，顾长歌微睁开眼，下一刻便见车夫嫌弃了帘子，朝着马车外看了眼，的确是到了长信府外。

将食篮交给那车夫，顾长歌便想上前叩门，还未到门前便见门开了一个小缝，下一刻便有一穿着朴素但布料却不廉价的男子出来。

他衣裳雪白，一丝尘土都未染上，墨发被一支羊脂玉发簪固定好，身姿高挑听罢，乍一瞧着倒像是个书生模样的人，倒显得他手上的木药盒有些格格不入。

这人是郎中？

心中一紧，顾长歌眉间微微皱了皱，难不成君泽受了伤？

正想上前开口问，那男子便转过了身，许是想什么事儿想的入神，先前那男子并未注意到顾长歌，反倒是被顾长歌吓了一跳，险些将手中的木盒扔出去。

看着他有些浮躁的动作，顾长歌嘴角抽了抽，原先还当这是个举止文雅的男子，却不想竟同君泽一样表里不一。自然，顾长歌不认为他们二人是小人，同君烨相比，君泽做事确实讨喜。

瞧着他的面相有些眼熟，顾长歌歪了歪头，上下打量了好些遍，仍是没想起面前这男子是谁。

“哟，来寻君泽的？”那男子开口，面上浮现出了一丝有些不羁的笑，顾长歌愣了一瞬，终于想起了面前的这男子是谁。

先前他们二人的确见过，不过却也只有一面之缘，不是旁人，正是她第一次前来寻君泽询问玉佩一事时见到的那男子。

“嗯。”没有反驳，顾长歌轻声应了一句，却也没有同他多谈其他的打算，绕过他身旁便要推门。

还未迈步进府，那男子便连忙挡在了她跟前:“唉慢着，你盒子里带了什么？”

闻言，顾长歌蹙了蹙眉，看着他的神色不免也有些不悦，他这是怕自己还会害君泽不成？

那男子也看出了她的猜忌，有些歉意的“嘿嘿”笑了声，而后才继续开口:“你别误会，我不是担心这个，只怕以君泽现下身子的状况吃不了旁的。”

听他这么说，顾长歌原本就揪着的心又提了几分，等着他继续开口，不想那男子只是轻叹了口气转身便要走。

“慢着。”顾长歌开口，语气也客气了不少，连忙上前挡在了那男子面前:“君泽出什么事儿了？”

又轻声叹了口气，那男子作势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抹狡黠得逞的笑意，绕过她便又要向前走。

顾长歌自是知道去问无忧问不出什么，只能将希望都寄托在面前这位身上，也不怨他故意卖关子，又快步追了上去柔声开口:“这位……呃，公子？方才是我失礼了，我同君泽的关系你也清楚，我不会害他，还请公子你能如实相告于我。”

见她放柔了语气，那男子颇为满意的笑了笑，又装作为难的想了想，而后这才点了点头:“自是要告诉你的，只是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不如寻个安静的茶馆我同你细细讲来，你那桂花糕也甭送了，省的耽误时辰。”

低头嗅了嗅，顾长歌不由得佩服这人的鼻子，虽说桂花气味儿确实大，可现下四里刮着风，这桂花又蒸成了糕点，味道本就淡了不少，被风一吹更是难以捕捉，不想这男子这么容易便分辨了出来。

既然是有求于他，顾长歌也未开口拒绝他的要求，同她一起上了马车便朝着京城内走了去。

听到外头没了动静，无忧这才探着身子看了眼，轻轻松了口气。方才他是送那男子出府的，却不想迎面见到了顾长歌过来，若是换做平日里也便罢了，近两日自是不能叫她见到君泽。

一路谈了几句话，顾长歌这才知晓这男子是沈府的大公子沈昭，这位沈昭的大名她来到京城这么久也听过不少次，却没想到原来那日见到的男子便是沈昭。

说起这沈昭倒是个有趣儿的人，沈家同顾家一样，世代学武，却不想到了沈昭这里却从了文，学了医。听说为了这事儿沈家老爷子还同沈昭闹了许久，只是沈昭却丝毫没有改变心意的意思，依旧选择学了医。

一路谈着，二人便进了城南一家比较偏僻的客栈，顾长歌有些狐疑地看着沈昭，选了个窗边的位子坐了下。

她不是没有提起过君泽的病情，只是这沈昭却总是转变话题，一问起这事儿便开始扯东扯西。

看着顾长歌越来越黑的面色，沈昭面上的笑也愈发心虚，而后伸手便要打开她带来的食盒。只是还未碰到那食盒，伸出去的手便被顾长歌用筷子敲了一下。

她早已有些不耐烦，下手的力道自然也不清，沈昭手上顿时浮现出了一道红红的印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