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眼线

第82章 眼线

二人分别回府已是夜幕，街上仍旧人山人海，热闹的紧，时而还能听到新搭的戏台子传来的唱戏声。

顾长歌一日虽说未去过什么地方，可到底也耗费了许多精力，回到拂玉楼时已经面色满是倦容。

小怜为她倒了杯莲子茶递了过去，那莲子是今日官家那边儿刚送来的，甚是新鲜，远远闻着都觉得香味扑鼻。

顾长歌深吸了口气，顿时觉着先前的困意消散了不少，接过莲子茶轻轻吹了吹。

见她瞧着似是心情比从前好了许多，小怜心中也着实高兴，正想开口，阿瑶便黑着脸怒气冲冲走了进来。

连忙朝着她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别莽莽撞撞的冲撞到顾长歌，只是阿瑶一心想着心事儿，并未察觉到方才阿瑶朝着自己抛来的神色。

阿瑶脾气暴，顾长歌对她这般也早已司空见怪，仍是自顾自的抿了口茶，良久这才开口问了句：“又怎么了？”

“哼，小姐……”阿瑶开口，话还未说完便被小怜轻笑着上前抢着道：“小姐您不知道，今儿个下午大夫人来咋们府里送了两个丫头。”

闻言，阿瑶面上的愤色愈发明显，直接上前起身到了顾长歌一边儿开口：“那大夫人说是瞧着咋们院儿里头人少送来搭把手，实则安的什么心小姐您心里也清楚。”

蹙了蹙眉，顾长歌这才朝着阿瑶看了眼，而后不由得抿了抿唇，朝着她轻轻点头。

王氏这般做法从前不是没有人做过，只是先前那些安排在拂玉楼的眼线都被她打发出了院儿里，如今院儿里只留了阿瑶小怜两个丫鬟，如此那王氏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了。

不过也只是两个丫鬟而已，倒也不碍事儿，只是这么被人盯着顾长歌心中总归是不自在，寻个理由赶出去便是了。倒是阿瑶，怎的为那两个丫鬟动这么大的气。

示意她接着说，顾长歌又微微低了低头，长长的睫毛垂下，掩住了眼中的思绪，叫人看不懂她现下心中在想何事。

阿瑶倒是并未发觉顾长歌的异常，只又愤愤开口道：“小姐不知道，那两个丫鬟原先是大夫人的贴身侍婢，如今来了咋们府里派头可大着呢。”

“方才奴婢不过是使唤她们将膳房打理一下，那二人竟就蹬鼻子上脸教训奴婢起来了。”

说着，阿瑶又有些咬牙切齿的朝着窗外看了眼。

只轻笑了笑，顾长歌并未接她的话，方才阿瑶也说了，那二人既是王氏身边儿的贴身丫鬟，从前在这府里头想必也是肥吃肥喝，如今突然被指到她这里做二等丫鬟心中自然觉得憋屈。

那二人从前在王氏府里头时各院儿甚至外府的人都给过她们不少好处，希望她们二人在王氏面前能多多为之美言几句，借此二人自然是习惯了被众星捧月的感觉。

而这顾长歌虽然得过皇上的赏识，可到底也只是个女子，在这府里头又不得老爷的宠爱，跟在顾长歌身边儿只怕是没什么前途。

瞧着她一直发愣，阿瑶原先的火气也消了一半儿，只有些疑惑的歪了歪头，而后这才重新坐到了小怜身边儿。

须臾，顾长歌抬起了头，眼中一片明亮，朝着二人嫣然一笑，开口道:“既然是姨娘送来的人，我不见见怎么能行，阿瑶，你去叫那二人过来。”

“唉。”应了声，阿瑶便又起身出了屋，只是心中却有些疑惑，顾长歌好端端的要见这二人作甚？

小怜朝着顾长歌看了眼，见她杯中的茶早已没了热气，起身端去膳房换了盏新的，而后便规规矩矩地站到了顾长歌身旁。

阿瑶那边儿手脚倒也利索，不出片刻便将那二人带到了顾长歌面前，那二人虽是极不情愿，却还是跟着一同来了。

“给小姐请安。”行了一礼，那二人单膝俯身到了顾长歌身前。

并未急着让她们起身，顾长歌只捧着茶上下打量着她们。

这两个丫鬟从前顾长歌倒着实在王氏身边儿见过，一个叫春桃，一个叫夏荷，平日里甚是能讨王氏同她那位父亲的欢喜。

春桃现下身穿浅蓝色的长袭纱裙，头发规规矩矩的漱成了丫鬟鬓，带着一对儿流苏发簪，随着她行礼下蹲，那流苏微微的晃动着。

她的皮肤倒甚是白皙，尤其现下穿着浅色的衣裳，更是衬得她愈发白如玉，身上也散发着一股淡淡的胭脂香味儿。

顾长歌虽说不常用胭脂水粉一类，却也能从这味道中分辨出这胭脂的好坏，更何况这春桃皮肤甚是细腻，想来平日里很是注重保养。

在她一旁的夏荷身上穿着的是与她相称的粉色缎裙，长发虽并未梳什么复杂的鬓发却也是干净利索的盘在了脑后，头上仅带着的只是一只银色的发簪，打扮的倒是不起眼。

不过顾长歌也能看的出，她头上的那只银簪做工精致，定是也值不少银子。

单单是这二人的打扮便要好上阿瑶同小怜二人一截儿，甚至放在京城里，一些普通府邸里的小姐恐怕都没有这二人打扮的出彩，看来这些年在王氏身边儿待着二人着实是拿了不少好处。

“起来吧，二位姐姐一直伺候着姨娘，如今叫你们突然过来跟着我伺候，倒叫我有些惶恐。”顾长歌面含笑意的开口，眼睛淡淡的从二人身上扫了眼。

那二人闻言连忙道“不敢”，思考了片刻，夏荷上前一步道:“姑娘您这么唤奴婢二人可真真是折煞奴婢二人了，能伺候大小姐您是奴婢二人的福气，这也是大夫人的意思，奴婢二人自然要遵循。”

她声音含着一丝笑意颇为乖巧的开口，不过是一句话便将两家都照顾了个好，只可惜王氏听不到她这话，而顾长歌是向来不吃这一套的。

看着她面上的笑意，顾长歌只勾了勾唇，又朝着春桃看了眼，见势，春桃连忙低下了头。她虽从方才进屋起一切便按照规矩来，可到底阅历不够，没能掩饰住骨子里的那股傲气。

不过相比二人顾长歌倒是瞧着春桃更顺眼些，夏荷同王氏是一样的人，面上瞧着百般温顺，心中却不知道打着怎样的算盘，尤其是王氏，面上瞧着与世无争，如今却名正言顺的坐上了大夫人的位子。

若是她没有猜错，恐怕从前顾将军对柳氏那么快便会厌恶其中也少不了王氏的推波助澜。

阿瑶最是瞧不惯夏荷这幅卖乖的模样，只没好气的哼了一声，而后便不留情面的开口:“夏荷姑娘这话还是收回去吧，小姐哪里敢让您伺候。”

闻言，夏荷面上也有些不好看，支支吾吾了半天都没能说出一句话来。

朝着阿瑶撇了眼，顾长歌只叫她不得无礼，话中却没有一丝责怪的意思。

这二人是王氏送来的，若是阿瑶今日这些话被这二人传出拂玉楼，恐怕王氏又要借着这个机会闹事儿了。如此一来，顾长歌不免也有些头疼，要送走这二人可不是容易的事儿。

转了转眼珠，顾长歌又抿了抿唇，起身从自己平日里梳妆的桌上拿出了一个小盒子。

那盒中装着的尽是原先旁人送来的首饰，顾长歌平日里甚少换花样儿戴，便叫小怜二人去京城的铺子里买了个精致点儿的盒子回来整理到了里头，虽说是旁人送的，可倒是也值些银子。

轻轻掀开了盒盖，盒中装着的首饰便立即露在了几人面前，春桃同夏荷眼中闪过一抹贪婪的神色，不约而同的朝着顾长歌手中看了眼。一旁的阿瑶同小怜皱了皱眉，却还是没有开口，只静静地看着顾长歌。

“我瞧着夏荷姐姐打扮的甚是素净，想来是平日里不爱用首饰脂粉，虽说夏荷姐姐如今在府里头做丫鬟，可到底也是个姑娘家，以后还要寻个如意郎君嫁，怎么能不好好打扮打扮。”说着，顾长歌伸手从盒中取出了一只月木兰簪。

夏荷听着她的话，面上虽没有什么反应，眼中的笑意却是愈来愈明显，只是在顾长歌向她将簪子递去时连忙摆手道:“小姐，您这是作何？奴婢怎的能收您的东西。”

“我说能收你便能收，夏荷姐姐一直在姨娘身边儿伺候着，想来定是稳重，日后在这拂玉楼里还要多劳烦夏荷姐姐提携提携阿瑶小怜二人。”顾长歌话落，不容得夏荷再开口搪塞便已经将发簪塞到了她的手中。

虽是一脸作难的样子，夏荷却还是将那月木兰簪收了下来，又客套了几句这才重新站回到春桃身旁。

看着夏荷满脸欣喜的模样，春桃眼中闪过一丝不屑同不快，明明她同夏荷是一起来的，凭什么只有她拿到赏赐？

有些期待的看向了顾长歌，春桃将手中的手绢攥得愈发紧了些，从前她们二人在王氏身边儿当差时虽然能收到府中不少丫头家丁的示好财，可比起顾长歌方才所赐的那只发簪来讲实在是差远了，瞧着顾长歌出手这么大方，想来日后从她这里能捞到的好处也不少。

可偏偏顾长歌丝毫没有要理会春桃的样子，只朝着窗外的天色看了眼，而后打了个哈欠:“今日也不早了，二位姐姐便先回去休息吧。”

“是。”见她开口，二人一齐轻声应了下来，而后随着出了门外。

夏荷自然是高兴的，从前在王氏身边儿伺候时春桃得到的赏赐总要比自己多，自己也被她压了一个头，连带着府里头的下人对待春桃也要比对待自己敬重着许多，如今她得了顾长歌的赏赐春桃却没得，夏荷心中自然是说不出来的欣喜。

而春桃则是一直以来被人捧习惯的，夏荷今日在顾长歌面前踩了她一脚叫她先中如何能痛快，不过就这么一点儿东西她还不放在眼里，只斜了夏荷一眼，春桃便回了自己房内。

左右看了看，确认二人都没了身影阿瑶这才关门进了屋内，欲言又止的看着顾长歌。

“想说什么便说吧。”顾长歌仍是低着头，手中捧着茶却也不喝。

闻言，阿瑶应了一声:“小姐，您方才为何要赐给夏荷那么好的簪子，平日里奴婢也没瞧见您戴过几次，怎的就这么赏给她了？更何况大夫人叫那二人来咱们院儿里是为何事您不是不清楚，这么好的东西落入她手里着实可惜。”

一旁的小怜听后也轻轻点了点头，有些不解的抬头看向顾长歌，顺着阿瑶的话开口:“是啊小姐，即是您不喜欢奴婢便拿去当铺换些银子，何必要赏给她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