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寿宴（一）

第102章 寿宴（一）

眼瞧着便到了太后寿辰，顾长歌自也是以睿王妃的身份出席，贺礼有君泽准备着，顾长歌倒也不必为此事忧心，只早早换了衣裳叫阿瑶二人为她梳洗打扮。

顾长歌此次前来避暑山庄带的行李不多，只想着赶路方便，衣裳首饰也未带很多，来来去去便是那几件儿，好在顾长歌不挑，小怜只为她寻了件不失仪态的素色长袍换了上。

那长袍相较顾长歌平日里的衣裳更为繁琐，料子也厚重许多，若是从前在京城这般天气穿上定是要热的满头大汗，只现下在避暑山庄倒也未感觉有何不适。

略施粉黛后，主仆三人便随着一同出了屋，缓缓朝着正殿走了去。

“小姐，今日还是要小心些的好，太后皇上都在，莫要中了奸人之计。”小怜四下里看了看，小心翼翼的开口提醒了句。

这话就算她不说，顾长歌心里头也清楚的很，只朝着她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晓让她无须担心，而后便又扶了扶额边的碎发，心中却是有些不安。

自打今日辰时开始，顾长歌眼皮便一直在跳，似是今日有什么不好的事儿要发生，她本不信这些，可到底多少也有些影响，心中不免有些烦躁。

阿瑶自也是瞧出了顾长歌情绪的不对，只当是因为小怜的话扰了心情，忙开口道:“小姐不必担忧，小怜这丫头平日里边多愁善感，更何况今日九殿下安格格都在，想来不会有人轻易动手。”

“心思细到底是好事儿，你日后是该向小怜学学。”顾长歌仍目视前方，淡淡开口向着阿摇道了句。

从前她这话也对阿瑶说过了许多次，阿瑶只觉着耳朵都起了茧子，朝着她吐了吐舌头，却不知有没有将她的话听到耳里。

顾长歌也习惯了她这副模样，只在心中暗自叹了口气，心思细腻自然是好事，可阿瑶最可贵的还是她这份纯真，既然小怜已是无可避免，阿瑶便莫要再被卷进这世间勾心斗角之事了。

这两个丫鬟一直在她身边儿伺候，对她的忠心她自是能看得出来，顾长歌自小失了双亲，对这人世间的亲情尚未体验过，直到来到这里才从阿瑶二人身上体会到一丝温暖之意。

看着她眼中流露出的一丝伤感，小怜同阿瑶相视一眼，谁都没有再开口说什么。

阿瑶同顾长歌身世相近，自是明白顾长歌的心酸，正是因为如此，一直以来阿瑶这才处处护着顾长歌。小怜更是几年苟活，看遍了人世间的冷暖，也最是会察言观色，虽是不了解顾长歌从前的事情，可也知道顾长歌心中的苦楚。

更何况顾长歌先前救过她一命，滴水之恩应当涌泉相报，小怜自也不会对顾长歌有二心。

正殿内已经到了不少人，各自谈笑风生，并未察觉到顾长歌三人。潘雨歌原是在一旁同京中几位好友说着话，见顾长歌进殿脑中不免又想起了那日前去寻君泽，君泽对她冷淡的态度，顿时心中涌起一丝不悦。

四处看了看，见并无人注意到她这里，潘雨歌嘴角勾起一丝笑，一只脚悄然伸到了顾长歌身前。

顾长歌原是正想着旁的事情出神儿，并未察觉到身边之人是潘雨歌，只瞧着自己面前伸出了一只腿，也知晓了那人的意思，眼中闪过一丝寒光，抬头朝着一旁的那人看了去。

许是因为心虚，潘雨歌只将头扭到了一旁，并未发觉顾长歌已经向她看了去，只当作是四下里瞧着风景。

想起那日君泽对自己说的话，顾长歌脸上的笑意有些讥讽，潘雨歌如今都已经这般年纪了，不好好寻个人家嫁了偏要去寻君泽，效仿人家老牛吃嫩草。

她要吃嫩草顾长歌自是没有意见，可她不该将主意打到君泽身上来。

毫不留情的朝着那只脚踩了下去，顾长歌嘴角抿着的弧度越来越大，脚下稍一用力便朝着潘雨哥的关节踢了过去。

潘雨歌原本便已经痛得龇牙咧嘴，丝毫没有料到身子会突然失了重心，朝着顾长歌面前便扑了过去，看在旁人眼里倒像是这潘雨歌为顾长歌行了大礼一般。

“潘姐姐，你这是做什么？”顾长歌佯装一副吃惊模样，连忙上前去扶着她站了起来，手上的力道却突然又一松，潘雨歌再次猝不及防的扑倒到了一旁。

一连两次倒地，潘雨歌原先梳的精致的同心鬓早已有些凌乱，因为出了汗，额边儿的几缕发丝紧紧贴在脸上，瞧着甚是狼狈。

她向来注重仪态，在旁人面前也是温婉端庄，哪里这般失仪过，顿时只觉着颜面无光，脸色也有些惨白。

湘楚见势，连忙上前扶着潘雨歌站了起来，匆匆忙忙的为她理了理发鬓，面上表情有些慌乱。

京中自也有不少女子瞧不惯潘雨歌，平日里她借着太后喜欢可没少做狗眼看人低的事儿，也正是因为如此方才才无一人肯出来扶她一把。

“呦，潘姑娘这是怎得了？快些入座吧，可莫要叫太后瞧见这般失仪的模样。”那女子说着，语气里满是嘲讽，周围众人闻言也纷纷捂着嘴偷笑。

潘雨歌死死咬住唇，愤愤地扫了一眼周围众人，殿内的笑声这才止住了些，他们虽是瞧不惯潘雨歌，可到底她有太后撑腰，众人对她还是有些忌惮，可仍是时不时会传来几声窃笑。

由湘楚扶着坐到了一旁，潘雨歌这才恶狠狠的瞪了顾长歌一眼，一定是她这个贱人，竟让自己这般失了颜面！

顾长歌自然察觉到了她的目光，只笑着应对，没有丝毫的慌乱，她到是得多谢潘雨歌，正是因为有了她方才那一出才将自己衬得愈发端庄了些。

君泽自打顾长歌进了殿门后便向着她的方向看了去，更是将顾长哥方才对潘雨歌所使的绊子都看在眼里，不免觉着有些好笑，无奈的摇了摇头。

当真还是小孩儿性子！

见君泽一直盯着自己看，顾长歌只朝着她眨了眨眼，而后便又若无其事地端坐在一旁，时而抿上一口杯中的莲子露。

这莲子露是宫中膳房一个月前便开始酿的，比起旁的美酒，这莲子露的味道要更加清淡些，却仍是不失醇厚感，平日里喝惯了阿瑶几人沏的莲子茶，现下对这味道香浓的莲子露自是多了丝新鲜。

顾长歌一时贪嘴多喝了几杯，再加上殿中有些闷热，面上不由得泛起了红晕，平白添了几分可爱。

君泽饶有兴趣的看着顾长歌的一举一动，嘴角一直勾着一丝笑，可这笑看在旁人眼里却是无比刺眼，譬如一直对君泽许以芳心的卿罗。

死死捏着手中的酒盏，卿罗面上的表情有些狰狞，眼中则满是恨意，她便不明白了，顾长歌怎的这般命大？

先是从前她派人暗杀却次次失手，再到顾清月那日在顾府对顾长歌下手用毒，原是以为那是万无一失，顾长歌必定会丧命于此，却不想她竟然仍是安然无恙！

先前她叫人潜入宫中救出了顾清月，而后又费尽心思的教顾清月些许武功，虽说顾清月不是习武之才，可却对顾长歌恨之入骨，心思也颇为歹毒，日后定是会派上用场。

不想那个蠢货竟然兀自对顾长歌动手，叫顾长歌知晓了她还活着，心中多了一丝戒备，若是那日得手便罢，她也算是解了心头之恨，却不想顾长歌还好好的活着，偷鸡不成反而蚀把米。

好在顾长歌虽是知晓了顾清月还活着，却不知是自己救了她。

“皇上驾到，太后娘娘驾到！”殿外的公公扯着嗓子喊了句，殿内原本还有嘈杂的声音顿时安静了下去，纷纷起身朝着门外看了去。

须臾，太后同皇上便一齐进了殿内，众人则是恭恭敬敬的行了礼，待皇上太后开口这才起身重新坐好。

扫了一眼殿内众人，太后面上的笑意渐渐僵了下去，冷声开口：“皇后还未到？”

闻言，众人心中各自惊讶，朝着殿内扫了眼，果然未见皇后的身影，顾长歌原本有些晕沉的头脑也顿时清醒了过来。

照理来讲，皇后理当赶在太后前面到这殿内，可现下的确是并未见她，说句难听的，便是皇后没将太后放在眼里。

更何况太后一直以来对皇后都不喜欢，现下难免多想，若是因此怪罪，皇后也不能有旁的怨言。

皇上自也明白太后一直以来对皇后的厌恶，也对二人明里暗里的争夺习惯了去，只有些疲倦的揉了揉眉心，并没有接下太后话的意思。

正当众人心中猜测，门外便又有一身影走了进来。

一袭金黄色的缕金跳线纱裙衬的她高雅尊贵，整个人的气质更是不卑不亢，从容不迫，头上的凤凰步摇随着她的步子轻轻摇晃，将殿内众人的心绪撩拨一下又一下。

比起殿内众人的浓妆艳抹，那女子面上的妆容显得精致了许多，却全然没有厚重之意，一看便知道是上好的胭脂。

来的那女子不是旁人，正是方才太后口中的皇后。

今日众人除却宫中妃嫔皇子，还有不少京城内的臣子女眷，从前尚未见过皇后风姿，今儿个也是第一次见她，眼中的神色皆有些惊艳。

无论是姿态还是样貌，皇后都可以说是万里挑一，到底是夏国公主，燕国堂堂皇后，浑身散发的风度气势是旁的女子断断比不了的。

顾长歌眼中闪过一抹诧异，面上的笑意有些自讽，面前的女子同先前在景仁宫见到的那女子哪里像是同一人，亦或者说，现下的皇后才是她原本的面目。

高雅，端庄，不容忽视，到底是她中了皇后的计，竟相信了皇后先前的那般模样，从而对她产生同情，踩了她这趟水。

“儿臣来迟，还请太后责罚。”未等太后开口询问，皇后便上前一步跪了下去，并未说明旁的理由，直接认了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