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真相(三)
宅子的大门现下还敞着,上头挂了办丧事用的灯笼,随着风吹过轻轻晃着,院儿里时而能听到会传来几道抽泣声,在这夜里倒是有些渗人。
顾长歌搓了搓胳膊,只觉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同石风翻身下了马,而后便进了宅子內。
宅子里的下人偶尔有几个在宅中走动,身上穿着的是白色的丧衣,见顾长歌二人进了院儿里只远远地朝着二人行了个礼,却是并没有人上前去搭话。
知晓因为红络中毒死亡一事儿对府里打击很大,顾长歌倒是也能理解他们为何这般,只问了问管家的住处在何处,而后便同石风朝着那丫鬟口中所言的屋子走了去。
屋内点着不算明亮的蜡,从窗纸向屋内看,可以看到似是有一人在桌边儿坐着,时而肩膀轻轻抖动,伴随着压抑的哭声,自是管家了。
心中泛过一丝酸涩,顾长歌同石风对视一眼,而后这才上前轻轻叩了叩门,片刻,管家前来开了门。
见来的是石风二人,管家先是怔了怔,而后这才慌慌张张的擦了擦眼泪,有些激动的开口:“二位,可是有了什么发现?”
朝着周围看了看,偶尔有几个经过的下人,张了张嘴,石风二人还是没有开口。
看着二人欲言又止的模样,管家这也才反应过来,只朝着二人有些歉意的看了一眼,而后这才叫二人进了屋内,确认周围没有旁人了以后,这才将门关了住。
“二位,如何了?”声音有些沙哑,管家有些期待的看着二人,双手死死地捏着,可以看出心中很是紧张。
倒是也没瞒着他,顾长歌从怀中将那会子在老杨头处取到的玉佩取了出来放到了桌上,而后抬头看向了管家:“不知道,管家可否识得这枚玉佩?”
先是愣了一瞬,而后管家这才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二人,眼中又犯起了些泪光,点着头道:“认得,我自然认得,这玉佩,我家掌柜的也有。”
同时一惊,石风又连忙开口:“管家,你可确定?”
“这是自然,我家掌柜先前日日都会将这玉佩带在身上,昨儿个我在掌柜房中还见了同这个一模一样的玉佩。”管家一脸坚定的说着,眼中却是闪过一丝悲伤。
知晓他现下因为红络一事心中难受,顾长歌原也是并不打算提,只是又怕因此错过了什么重要的信息,还是开口了:“可否带我们去瞧上一瞧掌柜的这枚玉佩?”
果然,听她提到这个,管家猛的怔了住,良久,他这才叹了口气,只点了点头,有些无奈道:“罢了,你们随着我来吧。”
话落,管家便起身出了屋子,而后朝着红络房间的方向走了去,顾长歌二人则是跟在他的身后。
看着管家有些佝偻的腰,顾长歌叹了口气,前几日她们去美人阁时,管家还是意气风发的模样,因为红络一事儿,这才不过短短几日,管家居然苍老了这么多,实在是叫人心中有所触动。
一路到了红络门前,管家脚下的步子这才停下来,他看着面前紧紧关着的房门儿眼睛有些酸涩,而后这才轻轻推开了那扇已经好几日没有再被推开的门。
房间内已经被宅子里的下人收拾干净了,虽然这间屋子以后可能再也不会有人住了,但屋内的摆设却是丝毫没有差别,因为好几日未有人前来,桌上已经落了一层薄薄的灰尘。
上前将桌旁的小匣子打了开,管家而后从中取出了一枚半个巴掌大小的玉佩,远远的瞧着似是同顾长歌先前从老杨头那里取来的那枚很是相似。
上前几步到了管家身旁,顾长歌这才从他手中江那梅玉佩接了过来,仔细瞧了瞧,果然是同先前从老杨头那里取来的玉佩一样。
只却有一点不同,这枚玉佩上所刻的字为“络”。
“红梅,红络……”低声喃喃了一句,顾长歌侧头朝着石风看了眼,见他也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便知晓二人心中所想的是一样的,同管家道了别,二人便朝着红梅的住处走了去。
原是管家已经看出了二人定是有了什么发现,只顾长歌怕管家得知此事儿后一时接受不了,更何况现下她们还只是猜忌,自然不好叫管家一同前去。
红梅屋里的灯也亮着,二人动作放轻了些,而后便推门进了屋内,彼时,红梅正在窗边儿发着呆。
窗户是开着的,红梅所看的方向正是方才二人走来的方向,知晓她在先前就已经得知了二人会来寻她,顾长歌同石风倒是一时有些窘迫。
轻声咳了咳,顾长歌开口朝着红梅问道:“红梅姑娘,有些事我们需要与您当面儿对峙,还请你能认真回答我们的话。”话落,顾长歌朝着屋内扫了一眼。
屋内的摆设很简单,仅有一张桌子,一张木床同一张梳妆桌,除此之外,便再也没有其他东西了。
若不是先前来之前便了解到红梅为人本就朴素,顾长歌定是会认为红梅在这府中并没有什么地位,被宅子里的众人排挤才会如此,毕竟这屋中的摆设是在可以说是简单到有些寒酸了。
终于是淡淡的朝着二人看了一眼,红梅这才起身坐到了桌旁,自顾自的为自己倒了杯热茶抿了口,却是并没有要搭理二人的意思。
石风瞧着她这模样一时不由得也有些火大,虽然他在衙门的时间并不长,可自从来到衙门差按办事儿抓人时向来没有被人忽视过,这红梅居然这般无视二人。
顾长歌自也是觉着有些尴尬的,察觉到身旁的人已经有了想要上前去掐死红梅的冲动,顾长歌连忙伸手拦住了他,眼神儿示意他万万不可冲动,而后这才重新看向了红梅。
红梅仍是在自顾自地喝茶,同方才一样,并没有要搭理二人的意思,似乎二人只是空气一般,在她眼中并不存在。
深深吸了口气,顾长歌这才又耐着性子开口:“红梅姑娘,此事儿关系到掌柜的的死亡同清白,还请红梅姑娘能够配合。”
手上的动作微微顿了顿,红梅这才抬起眸子打量了打量二人:“有什么要问的便开口吧,我若是知道什么,自然不会隐瞒。”
闻言,顾长歌这才松了口气,似是怕她会反悔一般,连忙又开口:“不知道这前后半个月,红梅姑娘你可有出过宅子?”
“嗯。”没有否认她的话,红梅轻轻点了点头,应了一声。
“那,红梅姑娘可是进过京?”见她应下,顾长歌又开口问了句,语气已经有了些怀疑。
自然是察觉到了她话里的意思,红梅嘴角轻轻勾了勾,却还是没有反驳:“嗯。”
如此一来,倒是叫顾长歌有些捉摸不透她的意思了,不过来都来了,她们也不能空手而归,只好从怀中将那玉佩取了出来:“红梅姑娘,你可认得这枚玉佩?”
在见到她手中的那枚玉佩时,红梅明显的怔了一瞬,不过也只是片刻,她又恢复了先前的模样:“这玉佩我的没错,不过它在半个月前便已经丢了。”
“被偷了?”没想到她会直接回答出来这个问题,且瞧着很是问心无愧,倒叫顾长歌有些觉着对不住她了,问话的语气也放缓了许多。
摇了摇头,红梅半垂眸子:“不是,我扔了。”
“扔了?”有些意外地开口,顾长歌这才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了,连忙轻声咳了咳,这倒也怪不得她,毕竟但凡一个正常人瞧到这样一对玉佩都知道其中的意义肯定不小,红梅却这么平静的说出来将这玉佩仍了。
不过瞧着她的神色虽然淡漠,可却并不像是在说谎,如此,顾长歌又不由得有些头痛,如果真的是像红梅所说这般这玉佩她先前扔掉了,那又是谁捡到了这玉佩?
现下并不排除有人将这玉佩捡走去陷害红梅的这个嫌疑。
正头疼之际,一旁的石风突然拉了拉她的胳膊,顾长歌被他惊了一瞬,见他神色有些严肃警惕,一时也愣了愣,朝着屋外看了眼,见眉边露出了一个衣角。
现下这个时候,府里的下人应该是都穿丧衣的才对,那露出的衣角却并不是丧衣,而是一件普通的衣裳,瞧这布料算不得好,想来是府里的下人没错了。
清了清嗓子,顾长歌刻意提高了声音,对着红梅道:“既然如此,今日便打扰了,红梅姑娘你好生休息,我们便先告辞了。”
红梅原是并不明白二人的意思,见顾长歌突然这么反常,一时也猜到了些许,朝着门边儿看了一眼,她这才朝着二人点了点头。
倒也没有再说其他的,二人便出了房内,只是却并没有看到刚才的那女子,确认四周没有人躲在暗处,二人这才寻了几个宅子里的下人。
知晓二人的身份,那几人态度倒是还算好,顾长歌上下将她打量了一番,这才开口:“姑娘,你可知晓府中有何人没有穿着丧衣?”
只觉着顾长歌问的问题有些奇怪,那女子不由得莫名其妙的看了她一眼,却还是认真想了片刻,而后这才似是想起了什么一般的开口:“我想起来了,晓晓姐姐这几日似是并没有穿丧衣!”
晓晓?
思考了片刻,顾长歌这才想起了她的身份,正是红络的那位贴身丫鬟。
瞧着那日晓晓的反应,应当是同红络的关系很好才对,倒不是她斤斤计较,只是在死者头七这几日穿丧衣是最基本的,晓晓怎么会不知道?
况且那日顾长歌便已经发觉了,这位晓晓姑娘瞧着的确有些古怪,只她那日想着若是主仆二人关系很好,理当不会出现这种事儿才是,现下看来是要另做思考了。
“这几日晓晓姑娘可有什么异常的举动?”这般想着,顾长歌又开口。
听她这么问,那女子又想了片刻,摇了摇头,她这才又猛地开口:“前些日子开始,宅子里便有下人经常看到晓晓姐姐夜里会出去,算一算日子似是三日一次,只自从掌柜的死后,晓晓姐姐便会每日夜里都出去一次。”
闻言,顾长歌心中一喜,这倒是对她们有些帮助,只要今儿个在晓晓出去时跟着她,或许是会发现什么。
二人一拍即合,同那女子道了别,而后便出了宅子,将骑来的马栓在了较远的地方,二人便躲在了草丛后,静静地看着宅子门口的动静。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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