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太后的改变2

第122章 太后的改变2

太后欣慰的拍了拍林嬷嬷伸过来的手，拉着，久久没有放开，许久，才道：“林青啊，你跟着哀家，也有四十几年了吧？”

林嬷嬷一愣，太后已经有二十几年没有叫过自己的名字了。可长期以来养成的习惯还是让林嬷嬷下意识的点头道：“回禀太后，奴婢伺候太后四十五年了。”

太后微笑道：“是啊，当年的哀家，还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黄毛丫头。这深宫的路，一步一步，难行啊。哀家的手上沾满了鲜血，别人的，自己的。可哀家从来没有为过自己，哀家心里装着的，是整个世秦国的江山。先帝去的时候就告诉哀家说：朕看中的，也就是你一心一意为世秦国的这份儿心。朕去了，世秦国，朕交给你，朕放心！”

林嬷嬷的眼泪持续在眼眶里打转，两个人在宫里相依为命四十几年，当真是一段不短的路，也是一段不太容易忽略的感情。哪怕是冰冷无情的人，在这样长时间的相处之后，都会有一定的感情的。

太后今天实在是太奇怪了，林嬷嬷有些担心的看着太后，道：“太后，这些都是陈年旧事了。太后今儿个怎么又想起来了？”

“哀家无能啊！哀家无能啊！”太后长长的叹息了两声，颤巍巍的想要站起来，林嬷嬷赶紧的扶着太后，眉眼里都是对太后的担心。今天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奇怪了……

林嬷嬷只能感觉到太后的心里有很沉重的心事，可究竟是什么心事，那就是林嬷嬷猜不到的了。不过太后既然没有说，那一定是很重要的事情。

林嬷嬷不用去猜测，也知道一定和凤秋语有关。

在心底叹息了两声，祈祷着凤秋语一定要帮着太后度过眼前的这一关。

在宫里这样多年，林嬷嬷还从未见过这样失魂落魄的太后。

就好像，路已经走到了绝路，再也无法寸进的感觉。

扶着太后往暖阁走去，太后却突然来了一句，道：“若是哀家去了，你尽可以拿着哀家的令牌出宫去，去到你应该去的地方。懿旨，哀家已经拟好了，放在了哀家梳妆台的第三个柜子里。在那里，哀家给你留了足够的盘缠，能够让你安享晚年了。语儿是一个善良的孩子，她一定会好好待你的。”

林嬷嬷如遭雷击一样的站在原地，腿脚一软，就要跪下去，却被太后紧紧的抓住了。虽然现在的太后看起来有些疲惫，可手上的力道却一点儿都不小，径直将林嬷嬷拉了起来，道：“你和哀家相依相伴四十几年，到如今，你还要给哀家来这样的虚礼吗？当年，哀家因为自私送了秋若瓷的性命。如今，她女儿的性命哀家交给她自己去掌控。哪怕，这代价是整个世秦国的覆灭。哀家，想要的是问心无愧！”

林嬷嬷的身体逐渐的颤抖着，一种不好的预感缓缓的从脚底升起……

想要说什么，却张了张嘴，什么都说不出来。太后这样的说法，完全像是在交代后事了一样。这让林嬷嬷的骨子里有一种深沉的恐慌，且不说太后对林嬷嬷如何，光是林嬷嬷这么多年和太后相依相伴在后宫行走，就已经足够让林嬷嬷对太后说的这些不吉利的话又抵触的情绪。

看着这个历经沧桑的老人，林嬷嬷的的眼睛都已经湿润了。

按照太后如今的权势，只要凤秋语还在世秦国，是世秦国的人，那么太后就有权利让凤秋语无条件的服从她的命令。可最终太后却没有想要逼迫凤秋语做这样的事情，只是让她自己去选择。

这样的结果对于林嬷嬷来说，也是十分的意外的。在这个时候，林嬷嬷或许才明白为什么当年秋若瓷宁愿自己死去，也要为凤秋语留下这一个保护伞。不得不说，太后对于凤秋语，也当真是十分的照顾了。

如果不是这一次，光王用穆君尘的性命相威胁，只怕太后也不会如此的为难凤秋语。至少，这在林嬷嬷的眼睛里，已经是不折不扣的为难了。只是不知道凤秋语有没有觉得这是太后对她的为难。

在心底深沉的叹息了一声，林嬷嬷看着太后的眼神也变得深邃无比。心里有着自己的一些想法，表面上还是恭恭敬敬的将太后扶着去了暖阁中，将她安顿好。

刚去把炭火拨旺了，想要去给太后盛一碗燕窝粥，就看到太后已经在闭目假寐了。

轻轻的叹了口气，走到太后的身边，替太后盖上毯子，低眉顺眼的站在太后的身边。

林嬷嬷看着那一明一灭的炭火，突然觉得，人生也不过如此。按照林嬷嬷自己的想法，她都已经是半只脚踏进棺材里头的人了。对于这些事情，也应该是抱着随缘的态度。可在这一刻，林嬷嬷无比的渴望自己能够活着！只有活着，才会有希望。

也就在这一刻，林嬷嬷下定决心，不管什么时候，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一定要保住太后的性命。也只有让太后活着，林嬷嬷似乎才有自己活着的理由。

这么多年了，太后对于林嬷嬷来说，也不仅仅是主子这样的简单。两个人的相扶相持走过来的这几十年，让两个人的感情已经超越了主仆感情。

这么多年，看着太后在这后宫中挣扎沉浮，林嬷嬷的心当真是陪着太后如同走钢丝绳一样的战战兢兢的过来了。

光是想着太后今天说的那些话，林嬷嬷就情不自禁的悲从中来。

太后似乎知道林嬷嬷是在想些什么，眼皮都没有抬一下，对着林嬷嬷道：“林青啊，你去我寝宫那边儿守着。如果语儿和光王回来了，就告诉她，哀家把什么，都交给她自己去处理和选择了。不管她做出什么样的选择，哀家都不会责怪她。”

林嬷嬷低眉顺眼的低着头，却也不说话，就好像没有听到太后在说些什么一样。潜意识里的危机感告诉林嬷嬷，越发是这个时候，她就越发的不能离开太后。更何况，这暖阁里头，地底下和房间里都是炭火盆子，如果一旦发生了意外，那后果简直是不堪设想。

光是这样想着，林嬷嬷的脸色就已经是变了又变。

太后轻轻的摇了摇头，道：“林青啊，哀家现在是不是越发的不中用了啊？现在连哀家说的话，你都可以不听了，这不是代表哀家越发的不中用了么？”

林嬷嬷的身子颤了颤，膝盖一软就跪了下去，叩头道：“太后恕罪，奴婢不敢！奴婢只是担心太后。”

太后的眼睛微微眯了眯，稍微裂开了一条缝隙，道：“林青啊，你这动不动就喜欢下跪的习惯，可是不太好啊。哀家可不喜欢了，你还是赶紧的起来吧。哀家只是让你去传话，你这样担心哀家到底是为什么呢？难道你还不放心哀家一个人在这暖阁里头？”

林嬷嬷沉默不语，有些话，她虽然心里明白，可却不能说太多了。有些话如果说得太多了，那就是僭越。林嬷嬷是一个骨子里都有些奴性的人，这么多年对于太后的臣服，已经让她失去了她原本应该有的锋芒。

所以在这个时候，分明知道这样做，应该是对太后最好的，可她都不敢说出来。

她不敢说，这并不代表太后不知道。太后轻轻叩了叩椅子扶手，道：“林青啊，你放心吧。哀家虽然是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可哀家还不想要去见先帝。哀家不能这样丢脸的去见先帝。这一路走来，多少大风大浪，哀家没有经历过啊。你放心，哀家的命，硬得很，阎王爷都不敢收呢。”

太后的笑声十分的爽朗，让林嬷嬷骨子里的恐惧也减少到了最低。起身再次确认道：“这件事情，事关重大，太后难道不想要亲自去问问郡主的意见吗？郡主毕竟年轻识浅，不一定能顾全大局。不然，奴婢……”

太后的眼光略有些严厉的看了林嬷嬷一眼，道：“你忘记了当年我答应过秋若瓷什么？难道你想要让给哀家成为一个食言而肥的人？哀家这一生，自认为从不亏欠任何人，唯独对于秋若瓷，哀家的心里是十分的愧疚的。如今，哀家若是不能保住她唯一的女儿，哀家不知道，在九泉之下如果是遇到她，哀家应该如何向她交代。这件事情，说什么都要让语儿自己做主，如果哀家连这一点都做不到，那哀家简直是太无用了。你不要劝哀家了，哀家心意已决。”

林嬷嬷深沉的叹息了一声，道：“奴婢这就去，等着郡主和光王。”

太后轻轻的挥了挥手，示意林嬷嬷自行决定。林嬷嬷看着太后那疲惫的模样，再次对着太后福了一福，才匆忙的去了。

那模样，当真是有想要快去快回的心思。

和太后这么多年的主仆了，林嬷嬷是十分的放心不下太后的，特别是在现在的这样的情况下，林嬷嬷更加的放心不下太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