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残月如刀,剃刮着黑暗中那孤寂的灵魂。
夜黑如墨,使夜的东西方变得也是黑的,黑的东西会让人害怕。
人在黑夜里也变得害怕,人变也是害怕的,当然人所在的社会也是黑暗的,鬼蜮横行,不过我描写的这地方并不算怎么黑暗,也就是像鸡公山和阴山,这些地方不算黑暗,但发生的一些事是害怕的。
(二)
罪恶往往是发生在白天的,只是我们觉得这种罪恶的产生似乎于情于理,然而当白天向黑夜屈服了,那真正的罪恶就发生在黑夜。罪恶发生在黑夜,不发生在白天,那罪恶就变得更加的害怕,更加的恐怖,也更加的悲惨。
(三)
悲剧本身并不是悲剧,真正的悲剧是目睹悲剧发生的人。
(四)
傻丫,前面已写过了,一个与命运开了个玩笑的产物,不,不应该说是与命运开了个玩笑,应该说是命运与她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或者说落后和愚昧的的产物,傻丫,打从娘胎出来后的哭声开始,她只是赤条条的血肉模糊的一团有生命的肉,全身是尿灰,按当地的说法这是会长命百岁的。
当然,生女娃是第一胎的话倒什么事没有,只不过像傻丫这种已在第四胎男人就急了,不管是吴在富心恨,还是吴在富的女人不争气,傻丫已成为事实。还是怪命,如果这不怪命为什么在尿桶里溺了半天还不死?死了不就什么事都没了吗,和没生一样。这是老天爷要她活下来,要她活下来,这像在对谁的惩罚,老天爷?人类?还是她的爹妈?还是她自己?这是谁也不清楚的答案,傻丫活着痛苦吗?这对于她来说和正常人一样的,生活没什么两样,因为她根本上不知道什么叫痛苦。这是老天爷赐给吴在富的,也应该说是赐给全人类的,他要人类目睹这一切,看着这一切思考人类的问题,这也是一个给世人无言的教训。正如前所说,悲剧是在悲剧本身并不凄惨,凄惨的是目睹悲剧发生的人,除非他不是人,心不是肉长的,但人的心哪有不是肉长的,只要是正常的人目睹这一切,他都会思考的。也许我的想法错了,人本身是一个人,而有些人却是社会心态的体会,人才是这个世界最可怕的,人和别的动物一样,心都是肉长的,也是人生父母养的,只是人一旦使某些事情在迫于无奈下发生了就得心狠手狠地去处理,那他就不是动物了,就变成了魔鬼,但变成魔鬼了的人还是人,这人比魔鬼还可怕,万昌两口子亦如此,以后的故事中也是如此。
(五)
自万昌招进来后,一直拿不到这个家的主动权,这当然也是被招进来当别人家生儿子的命,所以感到委屈。傻丫则不管这些,活着即存在,活着像这家人养的一头牲口,更确切地说,这家人根本没把她拿来和牲口一样看待。牲口长大了能卖几个钱,不定期能下一窝仔,仔也能卖钱。而傻丫虽然是女人,是女人就会生仔,但得有男人,傻丫虽然是要的,但毕竟是人,不可能像养猪一样随便找一个交配,再说了,随便找一个人交配了,下一窝仔,有何用处,在山里没有人会买人下的仔,何况一个没有男人的女人莫名其妙生下一仔,那将会有人说七说八,所以这家人根本没把她当一头牲口看,除了她妈每天像喂狗一样给她点吃的外,别人是从来不会给她的,也懒得管她。有时万昌从地里干活回来见屋里饭还没做好,心里一气,就会去踢一脚傻丫。傻丫身体结实,也不觉得怎么痛就格格地傻笑两声,就算是痛了也格格地笑两声,起身离开。仍然过自己的日子,有吃就吃,没吃就烤太阳,既然是习惯别人也不说奇怪。仍然睡自己的狗窝,睡狗窝和睡牛圈都差不多,只不过,睡狗窝的傻丫身上穿了她妈身上的补巴衣服和一条开裆的裤子。
人,只要是人都穿衣服,但不穿衣服的人还是人,只是穿了衣服的人更像人。傻丫以前和牛睡在一起,没穿衣服裤子,整天光着身子,但也不怎么样,只不过人没把她当人看待,但傻丫也没长成一个牛。身上虽然脏了点,也没有牛角,傻丫仍然朝着人的长的方向发展,这一点是那被淋湿生病后翻出牛圈找衣服穿,第二天被她妈把衣服从身上扒下来时发现的。
她的娘发现了以后,虽然在她的心里早也把傻丫当成一个死了的孩子,当自己没生一样,但毕竟她没死,仍是活生生的一个人,那是从自己身上掉下的一块肉啊,现在已经长大了,这么多年来,拿饭拿菜喂傻丫的只有她一个人,除了她管外,别人是不会管的。吴在富当时能把傻丫扔进尿桶里,他才不管她死活呢。女人的心都是软的,更何况那是自己的亲生孩子,她再也没脱她身上的衣服了,反而找了一条裤子给她穿上。
日子就这样过一天天过去,是苦是悲,是伤是痛还是绝望是泪水还是命运,这些她一概不知,这只能让目睹这一切的人去思考,而傻丫过了一天只算一天,只等待着生命的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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